醒悟（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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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夏天，何家福特别思念他的老战友柴健华，于是就让外孙南山云陪他去探望柴健华。何家福一路上拄着拐杖前行时，路上偶然结识了那个70来岁的老汉儿李天道，李天道前不久刚从四川来到这里看望女儿和小外甥。

一路上，李天道讲了四川人好酒的习俗故事，还讲述了一些四川方言的搞笑段子。

不多时，三人行，准备穿过林子，继续赶路。

突然，老汉儿李天道对何家福和南山云说：“你们看，那里好像是一片墓地。”随着李天道手指处，何家福和南山云果然看到了几个石墓碑。

南山云说：“这是一些无主的坟墓，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和小伙伴们捉蟋蟀和玩躲猫猫游戏，我们不信鬼。”

老汉儿李天道问道：“这些无主的坟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南山云想了想说：“大概是1960年左右，有些老人会到这里烧纸钱。也有老人们说，埋葬在这里的都是饥魂饿鬼。”

老汉儿沉思了一会说：“我们一起去看看。”说着，他就朝墓地走去了。

何家福和南山云互相望了望，也跟着走向那个墓地。

老汉儿在一块墓碑前拨弄着野草，终于看到了几个斑驳的字，墓碑上没有人名，却雕刻着某村某大队某小队字样。老汉儿又察看了几处石墓碑，字样类同。

老汉儿叹息道：“这些墓建立于大饥荒年代，每个墓都是集体墓葬。”

何家福和南山云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汉儿说道，我在四川老家时，有个同村老汉翻修老宅时意外发现了一座千年古墓，结果居然挖出一把绝世宝剑，仔细辨认后发现，这竟然是一柄宝剑，宝剑的剑鞘也非常完整。这把历经千年的青铜剑，取出来依然寒光粼粼，它的剑刃肉眼可见的锋利。巴蜀地区的青铜剑，从外型上看像一片长长的柳叶，而巴蜀人因为崇拜老虎，会在剑柄上刻有猛虎的图案，希望自己在战场上像老虎一样凶猛。然而出土的这把青铜剑，是一柄短剑，身上也没有任何的纹饰，非常的简单。专家们一看便知，这是一把富有中原文化的剑，一把青铜剑，又把墓主人的身份推向了中原。

那个同村老汉是在翻修自家老宅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千年古墓。老汉是个外来户，他非常震惊，没想到自己这几十年来，竟然一直睡在古人的棺材板上面。他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不同于老汉的害怕，专家们看到棺材时，却像发现了宝贝一样。在中国古代，楠木都是皇宫贵族修建庙堂殿宇的首选，而墓主人却用楠木做棺椁。墓中埋葬的究竟是何人？在他身上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在四川一带，其实也发现了不少大墓，比如说三星堆遗址。但是带有楠木棺椁的墓葬，在四川还是头一次发现。

在古代，荥经这一代属于巴蜀地区，所以有专家猜测，这处墓葬可能与巴蜀文化有关。在历史上，巴蜀族群是一个神秘的部落，他们作战勇猛，在商，周，楚，秦等强大势力中，仍能占有一席之地，世代繁衍。在已经挖掘的三星堆遗址和金沙遗址中，出土的文物总是透露着一丝神秘，让人捉摸不透却又神往。而这处古墓，会是又一个巴蜀文化遗址吗？

考古人员紧锣密鼓地开始发掘工作，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专家震惊了。

墓室的内部结构呈长方形，用椁板垫底的土坑木椁墓。这种墓葬形式在西汉时期比较流行，是典型的中原墓葬形式。这就是让专家疑惑的地方，四川地区潮湿多雨，所以巴蜀先民们采用的墓葬形式是船棺葬，即便是遇到大水，棺材也能飘起来。

难道专家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墓主人并不是巴蜀地区的先民，而是一位外来户？中原人还是巴蜀人？

考古人员继续往下发掘，希望能尽快找到答案。很快，考古人员发现了墓主人的一些陪葬品，是一些漆器彩绘陶片。专家经过清理后，发现是两件精美的髹漆陶壶，黑漆为底，上面绘制着红色的图案。

经过复原后专家们得知，这些红色的图案叫做凤鸟，在陶壶的腹部还绘制着牲畜和放牧人。巴蜀人民信奉的图腾正是凤鸟，这让专家们有些胡涂了。看墓葬形式，墓主人是一个外来族群，可是这些陪葬品，又是典型的巴蜀文化的特点。但让专家们心痛的是，这座墓明显有被盗过的痕迹，或许墓中的陪葬品，已经所剩无几了。就在大家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有人发现了一件被黑漆包裹着的金属条。

经过仔细考证后，专家们发现这把青铜剑这和之前发现的越王勾践剑造型非常的相似，也就是说这是一把楚式剑，难道墓主人是楚国人？这时候专家们的思路突然就打开了，之前在陶罐上发现的凤鸟图腾，让专家们把眼光局限在了巴蜀地区。其实除了巴蜀文化，楚国人也对凤鸟情有独钟。那么疑问又来了，既然墓主人是楚国人，为什么又会葬在这巴蜀腹地呢？

在青铜剑的周围，还发现了两块玉饰，都是用来装饰这柄青铜剑的，同时也像征着墓主人高贵的身份。虽然楚国和巴蜀地区相距甚远，但是有一种可能楚人回来到巴蜀地区，那就是战争。根据历史记载，在先秦时期，楚国与巴蜀地区确实一直冲突不断。由此有专家便猜测，墓主人也许是楚国的一位将军，后来战死沙场，他的部下便将他就地掩埋了。

那会是哪一场战役呢？这位楚国的将领是被谁打败的？在如此混战的情况下，还能弄到楠木当作棺椁？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涌上专家们的心头，然而让人遗憾的是，在这座墓中除了这把青铜剑，考古人员再也没有发现新的陪葬品了。

难道墓主人的身份，真的成了一个未解之谜了吗？将军还是商人？就在专家对墓主人的身份进行确认的时候，考古现场又有了重大发现。原来在老汉祖宅的附近，考古队又发现了一处墓葬。考古队对这附近立即进行了大规模的勘探，结果令人振奋。这里竟是一处墓葬群，大大小小竟有11座古墓。

随着对这些古墓的发掘，专家们确定了这处墓葬群属于西汉早期。一群楚人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巴蜀腹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呢？在发掘的过程中，专家们惊喜地发现，有一个棺椁被保存得相当完好。于是专家们当即便决定，把棺椁移到室内开关，或许从这座棺椁里，可以得知那位楚国将军或者是整个墓葬群的来历。

透过一道缝隙，专家们感觉到眼前金光闪闪的一片。专家们迫不及待的打开棺椁，然而映入大家眼帘的，却是放着金黄色的淤泥。淤泥为何会呈金黄色？墓主人的尸体又在哪里？一个个的问题涌上专家们的心头，为了揭开答案，他们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墓棺。

在这座棺椁中，专家们发现了一件纯银打造的带钩，表面通黑，鹅嘴的形状，这个对象的出现让专家们更加期待。墓中出现了大量的朱砂和香茅，这是为了去除异味，防腐防潮。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棺椁中墓主人的遗骸早就挥发殆尽了，只发现了一些牙齿碎屑，证明墓主人存在过。不过在其他的墓葬中，考古队陆续发现了700多枚钱币，还有大量精美的漆器。其中还包括温酒的漆器，上面描绘着精美的图案。由此来看，墓主人的生前的生活也是非常奢侈。在一个漆盘上，专家们意外发现了铭文，分别是“成”与“市”。那么这两个铭文代表着什么意思呢？“成”其实指的就是成都，漆器的制造地，在古代四川的漆器工业是非常发达的。

通过陆续出土的这些文物，虽然没有特别指明这处墓葬群究竟埋葬的是谁。但是专家们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连贯的猜测。将成都与雅安相连再向南延伸，这正好是一条古老的贸易通道。这便是南方丝绸之路，从四川成都出发，途径云南，连接缅甸、印度，并进一步通往东南亚、欧洲等地区。而荥经正是这条贸易通道上的一处重要节点。通过这条古道，楚人把中原文化带进了巴蜀之地，带到更远的国度去。他们有的人只是匆匆经过，而这处墓葬群的主人却选择留在了此地生活。或许他们并不是战死沙场的将领，而是一群对南方丝绸之路的发展做出贡献的商人。至于他们有没有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姓名，只能期待接下来的考古发掘了。

老汉儿说到这时，他目光呆滞地盯着何家福和南山云：当时，发现了这个千年古墓后，专家们非常兴奋，还想继续刨地深挖。然而让人遗憾的是，在这座墓中除了这把青铜剑，考古人员再也没有发现新的陪葬品了。

但是挖出千年古墓消息流传开后，当地的老百姓纷纷开始寻宝挖墓了。结果呢？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当地农民居然发现了很多无主墓地，这些无主墓地除了个别的石墓碑外，大多是一块木板碑。无论是石墓碑或是木板碑，能够识别的斑驳的碑字，都没有人名，雕刻或书写的只是某村某队字样。

老汉儿说：这些新发现的无主墓地，与我们眼前看到的那些无主墓地，都是大饥荒时代的产物，每个墳墓都是集体饥民的墓葬群。这里到处是游魂饥鬼。

何家福和南山云学着老汉儿的样，朝那些无主墓地合掌作揖。

年轻的南山云好奇地向老汉儿和何家福问道：“这大饥荒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无主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