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猫街血案（H 惶惑）

 

H  惶惑

 

“你的介绍很有意思，你让我看到了另一个希腊、另一个雅典。” 唐•杰锐调侃地笑着说：“其实，你利用酒店员工罢工的机会和酒店的漂亮女员工有了极好的约会机遇，是吗？”

我喃喃地说：“你想到哪里去了？”

唐•杰锐哈哈大笑：“莉娜，对吗？”

说实在的，唐•杰锐和我从小生活在一条弄堂里，又一起上的学，下的乡。我的一举一动很难瞒过他的眼睛，这也是我对他最不服气的地方。我喜欢中国传统文化，讲究仁义道德、礼智信勇；他呢，追求西方文明，强调自由、平等和民主。结果，我坚守九洲大地而寸步不离；他远涉重洋，居然入了美国籍。我们在处事方法上也存在差异。我喜欢富于幻想，创作成了我的爱好，一个沉没在浪漫主义汪洋的作家诞生了，但没能浮出水面，至今还没能得到社会公认。唐•杰锐很现实，他从不幻想，他注重实际，尤其是强调事实的真实性。为了求真求实，他从不放过任何细节。他擅长推理，他从小最爱看的作品是侦探小说。爱伦•坡、阿瑟•柯南道尔、理查德•奥•弗里曼、奥克斯男爵夫人、厄内斯特•布拉默、阿•爱•梅森等笔下的侦探人物都是他崇拜的偶像。正是在这些神奇人物的引领下，他成了美国波特兰地区最著名的美籍华裔侦探。他常对我说：“华录，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中国的福尔摩斯，你呢，不要再叫什么华录了，你就是华生。我们俩要是能合作，保证名扬天下！”

在唐•杰锐的影响下，我开始看海外的侦探小说，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些作品低俗而不登大雅之堂。作者总是为读者设套，骗你进入一个个设计好的陷阱，误导你的思路方式，然后再抖出一个谜底，使你大吃一惊。你不得不佩服作者的聪明。过去和现在，我对侦探小说历来是不肖一顾。奇怪的是，老百姓认可这样的作品。市场认可这样的作品。尤其是在当今以强凌弱的世界环境中，那些衣冠楚楚的富国首相、总统一面高喊人权民主，一面用强权武力欺负小国穷国，太多的伪善已引起了公愤。政客如此、文化流氓也是如此。一部新著、一部电影，尚没问世，就在媒体爆炒。作家和记者成了合伙厨师，媒体成了洒过香水的公厕，再臭不可闻的秽物也能炒作成佳肴一碟。我渐渐感到生活不再浪漫，我现实地和报摊小老板们交朋友，我惊讶地接受了他们对我的再教育。他们告诉我，真正的文化人不买报也不看报。现今的文化人已改称为白领，他们的去处是酒吧、夜总会和高尔夫球场。那些口袋里没钱的小白领们只能将生命投注到虚拟的网络世界，要未是无休止的聊天，要未是眼睛盯着那些网上的裸女裸男发呆。生活告诉我们，还是做个普通老百姓好，富贵名利，天上浮云。可是我又不愿放下我的笔。唐•杰锐看透了我的心思，就对我说：“华录，你不喜欢侦探小说，是因为那些侦探小说的创作手法过于陈旧，你看不惯政客文痞，是因为你太耿直又过于清高。你所处的社会环境不能使你成为鲁迅，鲁迅之所以成为伟人，是因为他敢于用他的笔当匕首和投枪，抨击他所处的时代。事实上，鲁迅的时代已一去不返。所以鲁迅只有一个，不会再有第二个。你喜欢舞文弄墨，你就为老百姓写些他们喜闻乐见的东西吧。你是作家，注重细节刻划；我是侦探，注重细节发现。在雅典的日子里，我们不妨作一次合作。直觉使我感到自己已卷入了思嘉玲血案的调查工作，但我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助手。”

“我能做什么？我可不是侦探，更何况，你是知道的，我从没看完一部完整的侦探小说。”我显得有点惶惑。

“能，你一定能。” 唐•杰锐决心已定：“我很了解你的能力，你很善于观察生活，也很会揣摩别人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