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上半年,抗日战争正处于全面大反攻的前夜。解放区军民发动了规模宏大的春季攻势和夏季攻势,作战地区之广,攻势之猛是前所未有的,打得日伪军节节败退。同时,日本帝国主义在太平洋战场上,也已经陷入了全面崩溃的境地。由此,引起了汪伪军政人员强烈的思想动荡,感到前景暗淡,度日如年。
周致和与何健生这次南京会面时,作出了决定:一定要找到共产党,在白景丰的支持下,将所有汪伪飞机全部飞到延安去。同时决定,让吉士志和黄哲夫分头去寻找新四军。
在这期间,周致和的弟弟周敬城因家境贫困去找他要钱,周致和对周敬城说:“日本人肯定要投降的,我看中国的前途在共产党那里,我想把教导总队那里的十八架飞机都带到延安去。”也自那次兄弟见面后,俩人断了消息。因为,周致和的全部精力都投在了寻找共产党,及以后为创建人民空军而奔波,直到牺牲。
值得一说的是,此次汪伪空军驾机起义前的酝酿,主要策划和领导人是周致和、何健生、白景丰,一个中校,一个上校,一个少将,不可能是有些媒体和坊间流传的一个已被开除了军职的原下属能对其上司发号施令,并组织了这次起义活动。
何健生与周致和在南京商量了寻找共产党,发动汪伪空军起义的具体事宜,并作了各自的分工和细化布置:何健生负责与吉士志联系,周致和负责与黄哲夫联系,责成他们尽快找到新四军。
何健生约谈了吉士志。吉士志说自己有一批在青岛的生意需要处理完,也就一天的时间,家里还等着这笔钱过日子。他安顿好这些事,即动身去寻找新四军,他现在的妻子居住在常州,附近也许就有新四军活动的消息。
何健生答应了:“你去青岛要速去速回,我们大家都在等着你的消息。”
吉士志在家乡曾结过一次婚,家中还有老母和前妻所生的儿子吉廷俭。妻子是在吉廷俭四岁时因病去世的。吉士志现在的妻子是常州人,因此他把家也安在了常州。
吉士志答应何健生,一定会认真地全力去寻找共产党,他也知道完成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和危险性。为了这次起义,吉士志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私下托人捎口信给昌邑的母亲,让母亲到青岛和他会面,并带上他唯一的那件皮袄。
吉士志的母亲不明白:儿子生活在常州,南方天气暖和,他怎么会想起要家里的皮袄呢?
虽然疑惑,可是吉士志的母亲还是按照儿子捎来的口信,将孙子吉廷俭寄放在他大爷爷家,自己如约赶到青岛。
吉士志母子见面,已是当天深夜。
吉士志深情地抚摸着母亲带来的那件旧皮袄,这是吉士志第一次结婚时买的。吉士志对母亲说:“我为什么要这件旧皮袄,因为我要到北方去了。我和空军的几个领导,要投靠八路军,到延安去。”
母亲不问原因,只是关切地说:“从南方到北方有多远?你们怎么去?”
吉士志笑着说:“不用担心,我们全都开着飞机去,成功后,马上给家里写信。”
吉士志对家母作了告知后,取出了从生意场上刚赚来的那些钱,交给了母亲。
吉士志回到常州后马上告知了何健生,他准备去找几个朋友,打听新四军的去向。
且说,周致和在南京却没有见到黄哲夫来找他,心中好生奇怪,这家伙为什么没有如约找他呢?
数天后,周致和正在南京鸡鸣寺逛街,突然有人在他背后击了一掌。周致和回头一看,原来是黄哲夫。
周致和:“黄哲夫,你怎么在这里?”
黄哲夫笑得很苦涩:“我到南京有几天了,唉,我早已失业了,不能空着手见你,所以在这鸡鸣寺临时摆个小摊,想换上几个钱,给你买些小礼物。当然,也想在起义后,留点生活费。”
周致和有点恼了:“就这点小事,拖着你不见我?”
黄哲夫叹了口气:“我在扬州和彭鹏吵了一架,结果被这混蛋关了一周禁闭,停飞记过,贴出公告,说我思想不良,开除我的军籍。还准备押我到南京去……”
周致和烦了:“这事我都知道。别噜苏了,收起你的摊,喝酒去,我请客。”
黄哲夫赶紧将地摊上的那些杂物打了个包裹,斜背在肩上。
周致和与黄哲夫来到鸡鸣寺附近的一家路边小餐馆,周致和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酒。周致和问道:“如果你为了填饱肚子,还想回扬州航校吗?”
黄哲夫急了:“不。我黄哲夫于1941年6月从广州考入常州中央空军军官学校。那时空校刚成立,在南京、北平、武汉、广州招考飞行学员。我进入空校后,才了解到这里原来归汪家军事航空署管辖。其实,他妈的,这是日本侵华派遣军司令部海军操纵的傀儡部队。所有的航空器材也都是由日本海军供给的。你说,致和,我再穿上这套汪家军服,不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奸?”
周致和:“哲夫,航空署辖下的部门,特别是中央空军教导队里,高级军官们争权夺利,互相倾轧,非常厉害。短短几年,头头脑脑换了又换。我们这些下级军官迫于生计,做生意,捞钞票,为衣食奔波。这点我理解。”
黄哲夫:“你就不想离开此地?”
周致和:“离开?又能到哪里去?跟你一样摆个地摊?”
黄哲夫:“中校大人,我虽然离开了部队,但我知道,你接触上层人物多,又经常在沪、宁、武汉做生意,知道的事情也一定比我多。老朋友见面,也是天意。我很想听听你对时局的看法。来,我们先干一杯,再听你慢慢聊。”黄哲夫又开口了:“中校,你说共产党到底怎么样?”
周致和不动声色:“你怎么想到那边去了?”
黄哲夫笑了:“彭鹏说我思想不良,开除了我的军籍。可是,你也在他的黑名单上呀。要我回答你,我还得问你呢,你是不是比我走了更远?”
周致和笑了:“哲夫,不瞒你说,我早有这个打算了。自从在上海那家书店门口,你跟踪了我,你也知道我在找共产党。我想,苏联是共产党,这个书店卖苏联《时代》杂志,可能与中共有联系。可是一打听,吓得那服务生脸色都变了。”
黄哲夫大笑:“原来,你确实去过那里打听共产党的事。我还以为就我一个傻子呢!不过,我肯定不是跟踪你,是偶遇,是偶遇哇,你千万不要误会。”
周致和:“真有这样的巧事?”
黄哲夫:“是真的。我没夸大。我去过常州乡下,又到过安徽五河县农村,打听新四军的踪迹。但都没有结果。于是,就跑到上海去找工作,找共产党,听说共产党就出生在上海。我无意间经过那家书店,和你一样,我也吓坏了那个服务生。可惜,那天看到了你,你却转眼消失了。与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应该是何健生吧。”
周致和没有直接回答他:“哲夫,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找到他们?”
黄哲夫:“只要用心找,怎么会找不到?”
周致和:“好,一言为定。一定要找到共产党。”
黄哲夫:“不用担心,这事由我黄哲夫去完成,因为我被开除军籍后,反而行动自由了。”
周致和:“那你希望我干什么?”
黄哲夫笑了:“你嘛,去弄件礼品来。”
周致和:“什么礼品?”
黄哲夫:“送给人家的礼品呀,你总不能空手去见人家?”
周致和:“好极了。这个主意好。我去负责设法搞些飞往延安的飞机,作为我们给共产党的见面礼。”
黄哲夫:“搞飞机?好是好,可是航校的飞机续航时间短,飞不到延安。”
周致和不吱声了:“那就搞架国府专机!”
黄哲夫举起了酒杯:“来,中校,你负责搞飞机,我负责去找共产党,一言为定。为了飞向光明,干杯!”
周致和:“飞向光明,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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