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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12日星期五

开国大典时参加北平和沈阳阅飞的老航校蓝天骄子(中国空军史话)



人民空军在开国大典中首次亮相,震惊了世界。
据当时参加开国大典的外国记者报道,中国共产党空军是以P-51型战斗机为主的接受阅兵机群,这些飞机都是国民党蒋介石从美国购来的飞机,如今被中共部队缴获了。更令世界瞠目结舌的是,这些受阅飞机中,有些飞机是载有实弹飞行的,主要是为了防止国军的突然偷袭,破坏开国大典。这在世界航空史上是前无先例的。
开国大典后的当天下午,飞行员们刚刚返回南苑机场,就接到参加国庆盛大宴会的通知,邢海帆和战友们来不及换下飞行服,就兴高采烈地乘车赶到北京饭店。
开国大典当天晚上,朱德总司令在北京饭店举行大型宴会,宴请受阅的高级将领和有关人员。刘少奇、周恩来、聂荣臻等党和国家、军队的领导人都出席了宴会。陆、海、空的受阅代表也被邀赴宴。
常乾坤是军委航空局局长,他亲自指挥了这次阅飞活动,航空局的领导和全体人员全力投入了这次阅飞的设计、规划、组织活动。
参加这次阅飞的6个分队飞行员有:邢海帆、孟进、林虎;杨培光、阎磊、王延洲;赵大海、谭汉洲、毛履武;邓仲卿、王玉珂;刘善本、杨宝庆、邹耀坤、王恩泽、谢派芬、王洪智;方槐、安志敏、任永荣。
空中受阅地面指挥是徐光文;华北军区航空处指挥室由李裕指挥;徐光文和李裕都是中共党员,曾打入国民党军空军当飞行员,做过党的地下工作。
天安门城楼总指挥室由新任华北军区航空处处长油江直接负责。还有苏联派驻中国的第一任空军顾问普鲁特科夫少将担任担任了阅飞顾问。
遗憾的是,由于历史原因,我们对这些参加阅飞的飞行员了解的并不多。其实,每一个飞行员都是一本书,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也有自己的甜酸苦辣。
这次阅飞空中总领队邢海帆和长机赵大海都是曾经打入国民党空军的共产党员;邓仲卿和孟进、林虎、王恩泽、王洪智都是东北老航校的飞行教员或毕业的飞行员;阅飞第6分队长机方槐、僚机安志敏是1938年初共产党领导的新疆航空队成员,曾受到军阀“新疆王”盛世才迫害,与陈潭秋、毛泽民等战友们一起被捕入狱。
在这次阅飞飞行员中有很多来自国民党空军的起义人员。
担任这次阅飞任务第5分队的长机刘善本,是一个被周恩来称作国民党空军起义的带头人。自刘善本起义后,国民党空军又先后有43架飞机、100余人投入人民的怀抱。单是刘善本原来所在的大队,7年间就有十几人驾机起义。
  就在开国大典前几天的924日,毛泽东主席就在宴请傅作义、刘善本和海军邓兆祥等国民党起义人员时说:“由于国民党军队中一部分爱国军人举行起义,不但加速了国民党残余军事力量的瓦解,而且使我们有了迅速增强的空军和海军。”
1964年,经毛泽东亲自提名,授予刘善本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少将。刘善本原是国民党空军第八大队的B-24型轰炸机上尉参谋,他于1946626日由四川新津机场驾驶一架B-24轰炸机飞到延安、受到中共领导人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的热烈欢迎。
刘善本的起义,对蒋介石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它宣告了国民党反动集团发动内战不得人心。刘善本驾机起义的那一天,正是国民党在美帝国主义支持下,撕毁政协决议,开始进攻中原解放区,发动全面内战的626日,因此,刘善本的飞来延安,意义不同寻常。
那天,延安军民在中央大礼堂举行晚会,欢迎刘善本机组的4位起义空军人员刘善本、张受益、唐世耀和唐玉文。毛泽东对刘善本曾风趣地说:“刘善本,性本善。驾飞机,到延安。爱和平,反内战。今天晚上,本来要演平剧《逼上梁山》的咧,因为蒋介石打内战,我是被逼上梁山的,你也是被逼上梁山的,可是剧组在外面赶不回梁山了。只好演些小节目。”
毛泽东问后排的人:“是些什么小节目呀?”
后排的一位同志回答:“有秧歌剧《兄妹开荒》”。
毛泽东笑道:“哦,好,好!”
毛泽东对刘善本说:“兄妹开荒也好哟,上得梁山,就要开荒,先开一片新地,再开一片新天。天上开荒,要靠你们这些飞将军喽!”
194675,延安《解放日报》在头版头条的位置上刊出一则大幅标题:《决心退出内战漩涡,刘善本上尉架机飞延,号召空军拒运军火,拒炸同胞》。
  922日,刘善本作为航空骨干,他赴东北“开荒”建东北老航校。
与刘善本同机到延安的10人,有4人不愿意留下来。中央军委根据“来去自由”的政策,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发足路费,并派人护送出延安。
    刘善本到延安后,先是被八路军总部任命为航空教员,随后响应中共中央关于办好我军第一所航空学校的指示,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人民空军的建设和发展之中。926,他从延安出发,绕道跨海,经朝鲜平壤,历时4个多月,行程约两万里,战胜了千难万险,最后平安到达目的地:哈尔滨东安镇。他被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任命为航空学校副校长。
    航校刚成立,困难很多,航材设备奇缺。刘善本和战友们艰苦创业。没有空气压缩机,他就和大家一起排着队给飞机轮胎打气,每人100下,累得浑身出汗。没有教具,他自己动手设计做了测风盘、炸弹弹道模型。他还建议成立了领航班,自荐兼任领航班主任教官。
 194711月,刘善本由副校长改任领航班主任,他无怨地接受了组织决定。
    1949412,刘善本加入中国共产党。
周恩来认为刘善本的起义,是给国民党空军起义人员树立了一个榜样,“点燃了一盏明灯。”
    新中国成立后,刘善本历任人民解放军第一航空学校校长、空军第4混成旅副旅长、空军第4师师长、空军训练部第二副部长、空军学院(今空军指挥学院)领航系主任,196212月出任空军学院副教育长。
19642月,经毛泽东亲自提名,周恩来于42签署命令,晋升刘善本为空军少将军衔。
但在十年动乱期间,刘善本受到林彪、吴法宪一伙的残酷迫害,于1968310含冤去世,终年53岁。
又是毛泽东,在19755月批示:“空军刘善本,海军陶勇、张学思三大冤案要平反。”同年1014日,邓小平代表中共中央对空军领导说:“刘善本同志的骨灰盒就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第一室。对他的家属要照顾好。党委还要做出个决定发给部队。”为此,中共空军委员会给刘善本作了彻底平反昭雪。
刘善本参加了开国大典受阅飞行训练,同时在北平还出席了全国首届政协会议。他是空中梯队第5分队分队长,分管领航保障等技术性工作,深感责任重大。每天从早忙到熄灯,甚至夜间还要准备第二天的课目。那段时间,他消瘦了不少,别人劝他多休息一会儿,可他总是乐呵呵地说:“不要紧,任务紧迫啊!”
在阅飞中,格外引人注目的是第2分队长机杨培光,左右僚机阎磊和王延洲,3人都是国民党空军起义飞行员,他们又都是擅长飞行P-51型战斗机的优秀飞行员。阅飞时共有17架飞机,其中9架是当时最好的P-51型战斗机,大家叫它“野马”。长机杨培光原是国民党空军第四大队上尉分队长,他于1948923日自北平驾驶P-51型战斗机起义,飞降吉林四平;左右僚机是阎磊和王延洲。阎磊原为国民党空军第三大队中尉飞行员,原名阎承荫,他于1949114日,自南京驾驶P-51型战斗机起义,在济南安全着落;王延洲原为国民党第九地区司令部中尉飞行联络官,他于1946420日,驾驶L-5型通讯机,自徐州飞往济南途中迫降于解放区河北清河县。王延洲投入人民怀抱的时间比刘善本还早了二个多月,在中国空军司令部空军史编辑室编撰的《中国空军史料》第三辑“驾机起义大事件”中列名第二位,排在刘善本起义之前。第一件大事则是汪伪空军建国号起义。
阅飞第3分队左右僚机谭汉洲、毛履武也是国民党空军起义人员。谭汉洲原是国民党空军第四大队中尉飞行员,与三个月前起义的上尉分队长杨培光为同一个队,他于19481229日自青岛驾驶P-51型战斗机起义,飞降河北石家庄;毛履武原为国民党空军第十一大队上尉作战参谋,他于1949615日,自陕西南郑驾驶P-47型战斗机起义,在河南安阳安全着落。
阅飞第4分队僚机王玉珂原是国民党空军第一大队中尉飞行员,他与空军官校上尉副中队长刘继广、中尉飞行教官禹庆荣共谋起义,于194937日自上海驾驶蚊式飞机起义,飞降河北石家庄安全着落。
阅飞第5分队随长机刘善本的副驾驶杨宝庆,原是国民党空军第十大队中尉飞行员,于1949220日自西安驾驶C-46型运输机起义,飞降河北唐山;左右僚机邹耀坤原为国民党空军第二十大队中尉飞行员,与刘焕统、宋宏儒二位中尉飞行员一起共谋,于1949115日,自青岛驾驶C-46型运输机起义,在东北沈阳安全着落;谢派芬原为国民党空军官校上尉飞行教官,与中尉飞行教官蒋声翰共谋驾机起义,于194913日,自杭州驾驶C-46型运输机,在郑州安全着落,参加者还有官校机工长李葆华、田维初和荀富贵。
阅飞第6分队僚机任永荣则原是国民党空军第八大队中尉飞行员,曾与中尉飞行员张雨农、黄友寿和中尉空中射击员黄文刚共谋起义,于194923日自上海驾驶B-24型轰炸机飞往北平安全降落。
英雄不问出处。历史已经证明,人民不会忘记参加开国大典的阅飞英豪。
  在开国大典之夜的盛大国宴上,周恩来副主席和朱德总司令来到飞行员席前举杯祝酒。
  周副主席高兴地说:“你们飞得好!飞得好啊!我们要建设一支强大的人民空军,希望你们努力。”
朱德总司令,举着斟满了酒的酒杯,边与大家碰杯,边高兴地大声说:“我代表毛主席向大家敬酒,现在我这个总司令,是名副其实的陆海空三军总司令了!”
大家都开怀大笑起来。
  在新中国开国大典上,中国空军的首次亮相震惊世界。而至今仍少有人知道的是,23名参加空中阅兵的飞行员全部来自密山的东北老航校。
  在今天的密山市市政府身后,一座飞机造型建筑屹立在6架飞机中间,这就是东北老航校纪念馆。老航校的旧址是现在的密山市第四中学。在纪念馆展厅,几幅马拉飞机和人推火车的照片,记录了当时的真实历史:部分能飞的飞机直接飞行转场到牡丹江,大部分飞机和物资靠地面运输,火车皮不够,就用马车队顶上。过老爷岭时,坡陡路滑,火车马力不足,只得卸下部分航材,分两次运输,借助人力推火车才翻过去。
若干年后,北京市昌平航空博物馆展出了1949101日空中受阅的机群模型,还有一些飞行员也将受阅纪念章、证书捐献给博物馆永存。
说起开国大典,人们都会异口同声地说是在北京举行的,是由军委航空局组织落实的。
其实,局长常乾坤在举办开国大典阅飞时,以航空局的名义在同一天的东北沈阳市也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典礼和阅飞活动。
东北老航校的6架飞机,排成两个“品”字队形,通过了群众集会的上空。集会的地点是历来被称作斯大林大街中间的那个大广场。
1949年秋,东北老航校的飞行教官张华正在公主岭带飞训练。这时接到了常乾坤的通知:在“十一”第一个国庆时,老航校的飞行员和飞机将以航空局飞行中队的名义,从空中通过天安门接受检阅。同一天,在东北的沈阳也将有老航校的6架飞机通过群众集会的上空。
常乾坤告诉张华:“这次沈阳阅飞,你要多注意安全,因为参加这次阅飞的只有你和刘玉堤是中国飞行员,你是教官。其它飞行员都是日本教官。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北平阅飞上了。你要随时向我汇报。”
飞行教官张华便与中国空军之友林弥一郎少校商量阅飞事宜。
这次阅飞一共只有6架飞机,全是日式飞机。3架“隼”式飞机和3架“九九”式飞机。
因为参加阅飞的都是经验丰富的日本飞行教官,张华又是中国空军第一批12位飞行教官之一,其飞行技术相当精准稳健,刘玉堤则是飞行学员中最棒的一个。因此在飞行技术上没有难点。
阅飞飞行员多年来一直在沈阳上空飞行,熟悉地形、气候和各机组成员,对所驾驶的飞机性能和相互配合也十分了解。
在沈阳的这一天,中国空军之友林保毅驾机参加了阅兵式,他驾驶一架“隼”式飞机和几位日本教员驾驶的“九九”式飞机,编成整齐的编队,飞越沈阳上空,接受了检阅。
因此,试飞训练也就无须事先转场到沈阳,只是在公主岭一带试飞一次就行了。
6机“品”字队形的编队飞行,参加阅飞的飞机,前三架是日本的“隼”式飞机,也叫零式,零式是海军用的。长机是林保毅,左僚机是张华,右僚机是刘玉堤;后三机是日式九九直协,驾机的是平信、木幕等日本飞行教官。
1949101下午,沈阳群众聚会时,游行队伍出发了,这时阅飞机组按时间要求,一次性就通过了主会场的大街。
当时天气特别晴朗,可以说秋高气爽,能见度特别好,可能那时除了冬天烧煤取暖的天气,只要晴天就有非常好的能见度。
因为飞机无通信设备,军委航空局对这次阅飞也没什么严格的时间、队形的要求,所以大体上在规定时间内通过就算完成了任务。
6架阅飞飞机尔后就在北陵机场顺利着陆了。
参加北平开国大典的阅飞飞机是东北老航校的第二代飞机,基本上是全新的美式飞机。而沈阳阅飞飞机全是日式的,是东北老航校的第一代飞机。
当晚,在位于沈阳市中心的转盘广场,原国民党空军大楼里,为庆祝国庆和为完成阅飞任务,举行了晚餐。按那时的条件,是一个很丰盛的晚餐,不过就是“四喜丸子”、“红烧肉”之类。
开国大典召开同时举行的沈阳阅飞,虽然规模不大,但改变了东北上空被敌机占领的历史,也开创了东北历史上第一次空中阅飞的历史。
东北是老航校的发祥地,也是中国空军的摇篮。这次阅飞是东北革命史上值得引以为自豪的纪念日,也是东北老航校向全国军民汇报的纪念日。没有东北老航校的艰苦创业,也就没有今天人民空军的成长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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