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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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一出头，地上像已着了火。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天气是那样炎热，彷佛一点星火就会引起爆炸似的。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夏日炎炎，小鸟不知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草木都低垂着头；小狗热得吐出舌头不停地喘气。

林慧庭和老伴婉艳一起走在前往老中医柴健华诊所的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夏日里，清清的小河成了孩子们避暑游玩的好去处，他们在水中嬉闹着，一会儿打水仗，一会儿扎猛子摸鱼，玩得十分开心。只有知了不住地在枝头发着令人烦躁地叫声，像是在替烈日吶喊助威。

林慧庭虽然已是90高龄的老人，但他的身材非常高大，非常的槐梧，可以想象出他年轻时非常有型，非常威武。林慧庭全身上下仍然透着一股朝气蓬勃的年轻范儿。林慧庭的头顶光秃秃的，只有周围有些头发，与“地中海”十分相似。只要一有光照到他头顶，那可谓金光闪闪，让人睁不开眼。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有学者气息，一看就会有一种预感，他是个教授。其实，他年轻时曾是一个留苏学生，回国后在外事局担任过翻译。林慧庭除了患有糖尿病，其实没有其他疾病，还算很健康。因为他的脾气特别好，似乎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因此认识林慧庭的人都很喜欢他。

林慧庭的老伴婉艳也已年过八旬了。她有一张标致的瓜子脸，一头灰白的头发披散两旁，很有气质。婉艳有一对弯弯的柳叶眉，眼睛笑瞇瞇的，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她笑起来像月牙，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炯炯有神的双眼可以轻易察觉周围的一切。优美的嗓音时而婉转低沉，时而慷慨激昂。她退休前是一位温柔、美丽、善良的历史系教授，她也曾经在苏联留过学。

她的个子也是高高的，身材匀称，高高的鼻梁下的嘴巴，总是能出口成章、侃侃而谈。她总是用微笑来提醒学生。她上课很有趣，总会引用一些生活中的例子，为课堂增添笑声。但她不像其他女人那么会打扮，不喜欢穿高跟鞋。不过，虽然年事已高，却也不是太见老。

林慧庭和老伴婉艳今天一起去见老中医柴健华，原来是想了解有关新冠疫情的事。

2019年12月30日，武汉中心医院眼科医生李文亮看到一份病人的检测报告，显示检出SARS冠状病毒高置信度阳性指针，出于提醒同为临床医生同学注意防护的角度，他在同学群中发了一条关于华南海鲜市场疫情的信息，向外界发出防控预警，而被称为疫情“吹哨人”。

但不久后，李文亮和另外七名医生就被当地派出所因“在互联网发布不实言论”，提出警示、批评，他还面临遭刑事起诉的威胁。

李文亮在1月3日被叫去派出所，公安局要求他签了训诫书，并对他提出严厉警告，训诫他如果不听从劝告和悔改，继续从事违法活动，将会受到法律制裁。

武汉警方还发布通告称：一些网民在不经核实的情况下，在网络上发布、转发不实信息，造成不良社会影响。公安机关经调查核实，已传唤8名违法人员，并依法进行处理。李文亮就是这8名“违法人员”之一。

签署了训诫书之后的李文亮继续留在医院工作。

1月8日，李文亮接诊了一位年长的青光眼患者。第二天，这位患者就发烧，并出现了肺炎的症状。当时，李文亮就高度怀疑这位患者患的是这种新型肺炎。

1月10日，李文亮开始咳嗽，随后病情加重，并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不仅如此，后来李文亮的父母也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并被送进了医院。

李文亮发出了警告信息。其实，他当时有所不知的是，它并不是SARS病毒，而是一种全新的病毒。但随着病毒疫情的发酵，死亡和感染病例的与日俱增。

而此时此刻的武汉当局却一直试图阻止人们“造谣传谣”，稳定人心。

1月20日，中国终于承认病毒疫情的严重情况，随后实施武汉封城。武汉实行了前所未有的封城计划。没有人再说这8名“吹哨人”是造谣者。但问题是，这已经为时过晚，病毒疫情已经在武汉和全中国蔓延。

2020年1月初，绝大多数中国人还都在上班，并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春节的准备和憧憬当中。但许多人有所不知的是，一种新型冠状病毒正在中国大城市武汉悄然肆虐。

“今天核酸检测结果阳性，尘埃落定，终于确诊了，” 李文亮在1月30日说。他之前的几次测试都是阴性，但最后的一次测试终于确诊。

李文亮的微博帖子立即有数千评论表示支持。有人形容他是一名英雄，但担心李文亮的经历所反映的中国国情。“将来，如果医生发现传染病的迹象就更害怕，不敢提前预警了。”还有人评论说：“中国需要上千万个李文亮，才能有更安全的公共卫生环境。”

突然，传来最早公开武汉疫情的“吹哨人”李文亮医生因染上新冠病毒肺炎病逝的消息。综合2月6日中国官方《人民日报》、《环球时报》、《新京报》、界面新闻等报导，李文亮当晚9时30分心跳停止。他年仅34岁，留下妻子和5岁的孩子。但在中国官方媒体在宣布李文亮去世后的两小时内，网络上众多相关帖子遭到删除。多家中国媒体甚至纷纷改口称，李文亮“仍处于抢救状态”。

不过，武汉市中心医院官方微博随后再次发布消息称，“我院眼科医生李文亮，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工作中不幸感染，经全力抢救无效，于2020年2月7日凌晨2点58分去世，对此我们深表痛惜和哀悼。”

世界卫生组织（WHO）通过官方推特网页第一时间对李文亮去世表示哀悼，并感谢他在“此次疫情中所做的工作”。该病毒的传播后来引发了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许多中国民众在社交媒体上形容李文亮是悲剧英雄，指责地方政府当局在疫情爆发初期应对无方。一名曾试图警告世人注意新型冠状病毒的中国医生被这种病毒夺去了生命，令人悲痛不已。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稍早出声安抚民众和世界各国，指中国将战胜新型冠状病毒。新华社报导引述习近平的谈话指出，“全国上下一心，全力应对，采取了最彻底最严格的防控举措，打响了一场疫情防控的人民战争。”

人民日报终于在其美国推特上写道，“沉痛哀悼武汉李文亮医生去世……在全力抢救之后，李文亮医师在2月7日凌晨2点58分过世。”

一些中国媒体形容他是“愿意说真话的英雄”，其他评论人士则以诗歌、照片及图画向他致敬。“点亮蜡烛向我们的英雄致敬，”有人在微博中写道，“你是黑暗中的一束光。”

中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周五发布截至2月6日24时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最新情况，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新增确诊病例3,143例（湖北2,447例），新增治愈出院病例387例（湖北184例），累计确诊病例31,161例。新增死亡病例73例，累计死亡病例636例。

林慧庭和老伴婉艳见到了老中医柴健华，询问有关新冠疫情的事。

老中医柴健华说：“我已注意到疫情了。一名中国官员表示，这场危机可能接近高峰，但目前治愈出院病人只有1,300多，而且新确诊病例仍在上升。这名官员说，‘我完全有信心我们能取得胜利，最大的挑战仍然是控制疫情的传播，以及让所有疑似病例到医院接受治疗。’但是，世界卫生组织(WHO)表示，现在断言疫情已经达到高峰还为时过早。”

中国内地以外有两例死亡病例，分别是在香港和菲律宾，但基于对病毒致命性和传染性的不确定性，各国隔离了数百人，并限制与中国的旅行往来。

疫情迅速在全球扩散。在日本，钻石公主号邮轮约3,700名乘客面临健康筛查和在船上至少两周的隔离，目前该邮轮上共有61人确诊感染新型冠状病毒。

在香港，世界梦号邮轮约3,600名乘客及工作人员已被隔离检疫三天，船上有三例确诊。台湾已禁止国际邮轮停靠。

在中国这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城市封闭、航班取消、工厂停工，切断了对于国际企业至为关键的供应链。

周五金融市场重燃对于病毒以及相关影响的担忧，中国、香港以及亚洲多个股指在连涨数日之后再次下跌。投资人在关注上午将公布的中国贸易数据，以初步了解病毒以及严厉的控制病毒传播措施对商品流动产生怎样的影响。

林慧庭和婉艳都很担心新冠疫情的事。老中医柴健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冬天，不見草木茂盛，冬青树的叶子也很乾枯，老榆树也枝乾叶少。但冬天的太阳已不像那个大火炉了，大地凍得壞死，就连空气也是冷凍的。

但真正令人担忧的已不是冬天的嚴寒，而是疫情给整个社会带来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