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54）

 

第10章 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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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乾坤与何家福交流时谈得最多的是庐山会议那些恶斗往事。

中国那场惊煞世界、荒缪绝伦的大跃进，源于“解放后”接连不断的政治打压、运动整人、愚民洗脑及至右派们被一网打尽全民“封口”后，凡是说真话就要挨批挨整，全社会没有了任何反对、制衡力量甚至连杂音都没有了后，一切唯圣上旨意行事的皇权专制。

“大跃进”毁灭天文数字人命的一个直接表现，就是以暴虐的强权、野蛮的打压驱使广大农民和下放的右派分子们持续进行高强度、超极限的强迫劳动，造成严重体力透支又极其缺乏营养补给从而造成生命衰竭的慢性死亡；甚至以打死逼死多少人的暴力手段搜尽农民保命的口粮而又不准逃荒要饭、互相救助，有的甚至不准上山挖野菜或贴封条封门，被强行限制在村子里活活饿死。

在那个极其苦难的年代，大多数中国人长期生活在饥饿和恐惧之中，特别是在大跃进造成的大饥荒年月，广大农村几乎倒退到了 2000 年前的农奴时代，中国社会俨然成了一个大监狱——严密的户籍制度及疏而不漏的社会控制，剥夺了人民最基本的生活自由尤其将农民牢牢地束缚在土地上，人民公社对农民像牲畜一样圈养圈管的集中营式管理加上深入到每个人最私秘心灵的思想钳制，哪怕只是一句喊肚子饿的话也可能动辄得咎惹祸上身，抄家、批斗、游街、跪罚、毒打、强制劳动、私设监狱变相劳改，许多农村干部都能随便抓人关人甚至活活打死，严厉限制通讯、言论甚至截留外发的信件封锁死农民同外界的联系，没有权力机构开具的证明休想外出，甚至逃荒要饭也要作为“盲流”、“流窜犯”来抓，一旦发现有农家冒炊烟必遭批斗严惩，像劳改犯一样强迫劳动、昼夜下苦力还只能翻山越岭到集体食堂喝大锅清汤，稍有不满或冒犯还要遭受“扣饭”等一系列惩罚……甘肃秦安县一个学生说吃不饱肚子饿，被抓捕判刑劳改八年。河南光山县农民吴德桐饿得受不了说了句不满的话被活活打死。商城县一个姓王的农民饿极偷麦吃，被队长逼着自己把手剁掉；该县观庙南洼大榨屋文小塆一位妇女，被队干部一个倒煤油一个划火柴活活烧死。

1959年7月2日到8月1日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在江西庐山召开了扩大会议，以及紧接着于8月2日到16日召开了中共八届八中全会。会议前期的议题是总结经验，纠正错误。着重讨论毛泽东提出的19个问题，包括形势、任务、体制、宣传、综合平衡、群众路线、协作区关系、公共食堂、农村初级市场、以生产小队为核算单位等问题。在本次会议上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动员全党尽快完成大跃进生产任务。当时的记录员李锐认为，庐山会议一开始确有点像“神仙之会”的味道，“白天开会游山，晚上散步跳舞”。

毛泽东于6月29日前往庐山途中和7月2日讲话认为总的形势是成绩伟大，问题不少，前途光明，他要求与会者在充分肯定成绩的前提下，总结经验教训，统一全党认识。

毛泽东指出大跃进的主要教训之一，就是没有搞综合平衡，过去安排国民经济的次序是重、轻、农，没有执行《论十大关系》确定的序列。应当反过来，以农、轻、重的次序安排国民经济计划，重工业要为轻工业和农业服务。

7月10日下午，毛泽东讲话，谈了形势、团结等问题。强调总路线是正确的，从全局来看，成绩与缺点错误还是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的关系，批驳了得不偿失的说法。

但是在7月14日那天，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国务院副总理、国防部长彭德怀针对当时客观存在的问题，给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写了一封信，陈述他对1958年以来左倾错误及其经验教训的意见。

彭德怀给毛泽东写信说：“现时我们在建设工作中所面临的突出矛盾，是由于比例失调而引起各方面的紧张。就其性质看，这种情况的发展已影响到工农之间，城市各阶层之间和农民各阶层之间的关系，因此也是具有政治性的。……纠正这些‘左’的现象，一般要比反掉右倾保守思想还要困难些，这是我们党的历史经验所证明了的。”

 彭德怀给毛泽东的信中首先肯定1958年“大跃进”的方针是正确的，但接着彭德怀指出了“大跃进”的问题：“浮夸风气较普遍地滋长起来”、“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使我们容易犯左的错误”。彭德怀在信中说：“1958年的基本建设，现在看来有些项目是过急过多了一些，分散了一部分资金，推迟了一部分必成项目，这是一个缺点”，“1959年就不仅没有把步伐放慢一点，加以适当控制，而且继续大跃进，这就使不平衡现像没有得到及时调整，增加了新的暂时困难”；最后他指出：“我觉得，系统地总结一下我们去年下半年以来工作中的成绩和教训，进一步教育全党同志，甚有益处。其目的是要达到明辨是非，提高思想，一般的不去追究个人责任。反之，是不利于团结，不利于事业的。”

7月14日这一天，会议印发了《庐山会议诸问题的议定记录》（草稿），“三面红旗”政策再次受到肯定，同时指出了“大跃进”中政策的一些偏差。

7月16日，毛泽东以“彭德怀同志的意见书”为标题，印发给与会全体成员，要求“评论这封信的性质”，他本人未对这封信做任何评论。会议便转入对这封信的讨论。同日，毛泽东又调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黄克诚上山参加会议。

一场罕见的政治风暴由此弥漫了全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