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18）

 

18

 

柴健华与何家福在内战时逃离了国军战地医院，但新中国成立后发起了镇压反革命运动，严厉打击国民党遗留在大陆的反革命残余势力。俩人陷入了恐惧之际。结果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柴健华的头发乱糟糟的，瘦削的脸也被晒得黑黑的，粗糙的皮肤已好久没有洗了。他的眼睛里没有神采，就像一个木偶一样地慢慢走着。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他穿了条磨破了的旧裤子，披着一件扯破了领子的肮脏的布衬衫，领口露出精瘦的骨节。他个儿又高又瘦，驼着背，操在背后的双手互相揉搓，神经质地绞扭着钩子般弯曲的长指头。他在石头路上慢吞吞地走着。谁也看不出他居然打死过日本兵，他曾经在国军中服过役。他不会惹起人们的注意，他也害怕引起人们的注意。他不想谈起抗战时打鬼子的事，人们不会为此赞扬他，如果知道他参加过国军，肯定将他视为国民党遗留在大陆的狗特务。

与那不幸的柴健华同行的还有他的战友何家福，何家福打鬼子时炸掉了一条腿，照理说这也算是个民族英雄了，可是他参加的是国军的队伍，他在镇压反革命运动中，不得不隐瞒这段经历。他还不得不编造一个谎言，他的腿是被国民党警察打断的，说他曾经偷了富人家的一条狗。

缺了一条腿的何家福撑着一根枯树枝，浑身哆嗦着，身子摇摇摆摆，跟一支芦苇一样，随风摇曳。虽然他面色苍白，脸上没有眼泪，但眼里充满了火焰和黑暗。他成了一个乞丐，拄着枯树枝代替的拐杖，不顾山路崎岖，艰难地行走着。他的肩膀蒙着一块破布。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草帽扣住了他的脸。

那天，细雨朦胧，柴健华与何家福来到了小镇上的一条肮脏的小巷子旁。

何家福突然对柴健华说：“健华，我们不能呆在城市里，只能到乡村游走，无家可归，身无分文，已经有好几天没吃到食物了。我看，这条巷子还有几个行人，我不如就坐在这里乞讨，或许能得到点食物。我少了一条腿，也许这就是当乞丐的天命。”

柴健华急了：“家福，你不用担心，我是游医，我想总会有机会遇到求医的患者。”

何家福直接坐在地上了：“你还是走吧，你去做你的游医，我做我的乞丐。过一会我们就到那前面的亭子里会面。”

柴健华见劝不动何家福，只得朝那亭子走去，他在地上铺了一张纸，上面压了一块碎瓦片。纸上写着：“问诊”两字。

却说，何家福坐在地上行乞时，看上去身体十分虚弱，胳膊瘦得像一根木棍，双肩无力的下垂。那缺了条腿的模样确实显得十分可怜。

这时，有个年轻人朝他走了过去，瞧了瞧何家福的讨饭碗，讨饭碗里面空空如也。年轻人直着身子，朝何家福的讨饭碗撇下了一毛钱，这钱却扔在了何家福身旁。年轻人对何家福喊道：“喂，拐子，给你的。”

这一毛钱对何家福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可是何家福却一动不动，仍坐在那里，相反，他竭力地对那个年轻人喊着：“捡起来，放在碗里，不然我不会要的。”

啊，这个年轻人顿时被震住了，旁边一下子来了许多围观的人。年轻人终于低下头，畏畏缩缩的捡起那一毛钱，恭恭敬敬的放在碗里。

年轻人施善并没错，但他忘记了乞丐也有自己的尊严。流浪汉虽然一无所有，可是他们有一样东西极为可贵，那就是自尊。

何家福为了自尊，最终还是放弃了行乞求生的选择。他拄着那根用枯树枝代替的拐杖，走到了亭子那边，与 柴健华又会面了。他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 柴健华。

 柴健华对何家福说：我曾经读过一本书，书名是《时光老人和流浪汉》，里面主要内容是：一个流浪汉祈求时光老人，让老人再给他一个青春，他一定做一个勤奋学习的人。时光老人说：“好吧！”流浪汉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肩上还背着书包，向学校走去。在路上，他看见一些人在玩玻璃球，手不觉痒了，又挤上去玩。仍然按老样子生活。到了老年，他又碰到时光老人。他“扑通”一声跪下，哀求时光老人再给他一个青春。时光老人冷笑着说：“给你一个青春，你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生命。”

 柴健华说：读了短文，我很受启发，一个浪费时间的人是没有出息的，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们要留住每分每秒，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快乐。我们不能就这样的浪费时间，浪费青春。浪费时间等于伤害生命。要留住今天的太阳，我们就要跟时间赛跑，珍惜青春，珍惜生命。时光流逝，岁月如梭，我们已经度过了许多艰难的日子，但我们应该去寻找到生命的答案，其实答案很简单，就隐藏在我们的脑袋里，只是我们没有好好地思考，没察觉到而已。我们不能仍然按老样子生活，虚度一生。到了老年，就会伤心地痛哭。

这时一个年轻的妇女抱着一个小男孩，朝 柴健华起来。她轻轻地问道：“你是看病的医生吗？”

柴健华打开随身带的医药包，取出了测温表，给那小男孩测试了体温，小男孩子正发着高烧。

柴健华对那个中年妇女说，你的孩子是感冒引起高烧，中药里有退热的成分，最常用的就是石膏，其性味辛甘寒无毒。但我这里没有随身带的石膏。但我有些连翘、黄岑、薄荷和荆芥，这都是清热的中药材，可帮助孩子退热。这些中药退热时无毒性，只要正确用药，就可在两、三天左右，缓解感冒症状。

柴健华又说，感冒分风寒型感冒和风热型感冒，你的孩子发热重、咳嗽、痰黄、畏风寒轻、鼻涕黄浊状、头痛、咽喉红肿疼痛等症状，一般认为是风热感冒则。寒症用热药，热症用寒药。所以，我给你配制些连翘、浦公英、金银花、薄荷、桑叶、黄岑，这些中药材具有类抗生素作用，可协助白血球将细菌清除。

柴健华对那小男孩还采用了小儿感冒的推拿针灸治疗法。给小男孩推拿攒竹、推拿坎宫、推拿太阳、退六腑、清肺经、推脊。并解释说，推攒竹、推坎宫、推太阳疏风解表，发散外邪；退六腑、清肺经宣肺清热；推脊清热解表。

中年妇女并不理解这些中医推拿术语。她只相信遇到了中医大师，她孩子的病就有救了。

柴健华不多说了，他给那小男孩又做了个针灸疗法。针法：取大椎、曲池、外关、合谷。头痛加太阳，咽喉痛加少商。灸法，用艾炷1——2壮，依次灸治，

取大椎、风门、肺俞。每穴5——10分钟，以表面皮肤温热为宜。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旁边观看，他见柴健华完成了对那男孩的针灸疗法后，就上前揖手道：“先生，我爸病重，行走不便，能否请两位先生上我家，给我老爸诊治一下？”

柴健华问那中年男子：“你父亲大人现在的主要症状如何？”

男子说：“老爸大小便失禁，如今行动迟缓，情绪低落。”

柴健华又问：“他多大年龄了？”

男子答：“老爸今年67岁，现常年有尿失禁现象，基本每天都这样，尿液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流出。”

柴健华说道：“老年人尿失禁可巧用针灸治疗。你带我们先去看看你老爸吧。”

柴健华先前为那个中年妇女感冒高烧的孩子治疗时，已收到了一些诊疗费，现在要前去诊治那个卧病的老人，又可得到一些诊疗费了。柴健华和何家福的脚步轻快了许多，感觉到生活有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