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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天亮夫妇按照柴健华的要求开始熬中药时,柴健华和何家福便坐到了老潘头的床前,老潘头兴奋地打开了话匣子。
老潘头又讲起了土改那些事。活到了75岁的人,很多事情都看得淡了,经历了一世的风风雨雨,基本没有什么不能释怀的了,但有关土改的事,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老潘头说:
在解放战争爆发前后,共产党]就开始在控制区内开展土地改革运动。在决定对一个地区开展土地改革后,当地党委首先会派遣“土改工作队”进入各村,每支工作队大概3至5人左右,其工作任务就是主持该村的土改运动。工作队的成员一般是各级机关的干部或者是民主团体的知识分子,但为防止对土改带来阻力,规定工作队员必须要回避本籍。
工作队进入村庄后,就拥有了“钦差大臣”的身份,若发现村支书和村长渎职或有其他不法行为,有权随时将其罢免,重新进行选举。
工作队需要取得农民的信任。通过走访了解村里的情况,工作队争取进行准确摸底,搞清楚村里的大致情况,比如哪些可能被划为地主、哪些是富农、哪些又是贫雇农。但一开始工作队的走访并不顺利,很多农民出于对地主的惧怕,不敢对工作组说出实情。因为有的地方村庄的土地占有情况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高度不均,且大家同住一个村里,几乎都是沾亲带故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事实上并非所有的地主都与雇农势同水火,甚至有的地方双方关系还较为和谐。起初不少人并不愿意首先撕破脸带头向地主发难。
相反,在工作队动员他们起来斗地主时,不少贫雇农反而还会产生一种抵触情绪。有的贫农还说:“我拿了地主的工资,是靠它养活了全家,因此,地主不算剥削。”不少贫雇农还说:“小人命薄,命里注定,分别人的田要生病”。有的说:“我给地主干活,人家管我饭吃,年底还给工钱,这都是说好了的。要是年底不给工钱,或者不给饭吃,我可以告他。可是人家确实给钱了,也给饭吃了,那还有什么错处?”
其实农民之所以不愿起来斗争地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怕变天”。因为国共两党兵戎相见时,究竟鹿死谁手还很难说。若农民们起来斗争了地主,将来若国民党秋后算起账来,他们肯定要倒霉。有的人还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知道你们这些工作队哪天走”,“你们走了,我们抗不了”。农民担心地主将来反攻倒算。
工作队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在动员农民起来斗争地主时,首先要向我们讲明局势,说明国民党已经被打倒了,不可能给地主们秋后算账的机会。在农民们看来,群体总是安全的。所以,工作队就开始找一个“苦大仇深”的领头者,这个寻找的过程就成为“访苦”。访苦,就是在村里寻找典型的“苦主”,他们往往经历过一些悲惨的往事。
老潘头长叹了一口气说:
工作队员一般会将目标人群锁定在老人、妇女及村里的边缘人这三类人身上。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些人所受的苦难最大,受压迫感最深,动员也最容易成功。在确定动员对象后,工作队员会搬进他家中,与其同吃同住,进一步发现他们的“苦难”。村里的吴田仁已61岁了,做了30年的长工,家中穷得叮当响,工作队员就跟他算账:“30年你可以收获稻谷2400石,所得到的才只有840石,其余都被地主剥削去了,所以你生活现在这么苦。”经过这么一算,不但他觉悟了,就连他老婆也积极参与了土改运动。工作队员找到了我,帮我算了一本账,当算出我40年来被地主剥削去了10万斤稻谷后,我激动地跳了起来,喊道:“我要去剥地主的皮,抽地主的筋!” 在工作队员的引导下,我开始明白,自己之所以穷,是因为世世代代遭地主阶级的残酷剥削。工作队员继续引导我们:“地主之所以敢压迫剥削你们,是因为蒋介石是地主阶级的总头目,蒋匪军不抗日,却到处烧杀残害欺压百姓。现在我们共产党来了,要为你们撑腰,使你们翻身做主人”。这自然让我们产生对共产党的爱和对国民党的恨。
各种调查显示,当年土改工作队的干部普遍存在鼓励农民打人的情况,土改队干部亲自上阵打人的情况也并不少见,造成土改时期有大量的人民死亡。苏南2742个乡之中,有200多个乡发生了乱斗乱打;据当时中共苏南区农村工作委员会的原始记录,一共有218个人被打、被吊、被迫下跪或者被剥光衣服。
前新华社社长穆青1950年6月2日在《内部参考》中报导说,河南土改运动中一个多月即发生逼死人命案件40余起。兰封县瓜营区在20天里逼死七个人。
当时的中共中央中南局华南分局书记叶剑英和副书记方方在领导土改运动时采取了比较温和的政策和做法,结果广东土改受到党主席毛泽东的批评。1951年11月,毛泽东批评广东土改进展太慢,像“乌龟”。毛泽东将陶铸和赵紫阳调到广东主管土改工作,并且调集大批干部南下广东参加土改工作。1952年2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上当面批评方方犯了“土改右倾”的错误,他说道:“广东土改迷失方向。我要打快板,方方打慢板。”
至广东新上任的陶铸则提出广东“要大张旗鼓,雷厉风行,要数目字”,广东土改的形势随后发生重大变化,滥杀情况严重,每个乡要定出杀地主的指标计划。1953年春季广东省西部地区的土改中有1156人自杀。当时广东省流行的口号是:“村村流血,户户斗争。”
当时,乱打乱吊发展得很普遍,自杀现像也很严重,追挖底财显得混乱。有些干部有宁左勿右思想:“打死地主100、死不了一个雇贫农,就不要紧。”
土改中,对被划分为地主的人和其亲属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导致大量的人死亡。其中对女性更充满性暴力,强奸、轮奸、性虐待的事情时有所闻。有人曾经看到一位乡长被捆在树上,被人用树皮刮出骨头,惨死在路边。”
听了老潘头说的那些关于土改的事,柴健华和何家福显得心神不定,一种恐惧感让他俩值得难以入睡。
群體心理探索小說(瀋陽 著)
回复删除今天像烏鴉暫時湊合起來,明天又像野獸一樣四散而去。社會上的流氓集團、烏合之眾的交往就是如此,今天臭味相投便雜湊在一起,明天利益相悖,便作鳥獸散。這是一本探索群體心理的另類小說。但愿這個世界能有更多的人從噩夢中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