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航空委员会地位特殊的秘书长宋美龄
民国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宋美龄
1936年春,蒋介石的军事委员会和航空委员会都迁到南京,航空委员会改组扩大的任务落到航校校长周至柔的头上。
蒋介石鉴于两广军阀反对他的空气仍然浓重,就把周至柔升为航空委员会主任,把航校校长畀予两广系的黄光锐,实施其怀柔政策,航校的实权则操在副校长蒋坚忍的手里。
周至柔调到南京去时,从航校带去三个人,一个是他的本家,秘书周鸣湘,一个是航校附属工厂厂长王承黻,另一个是办公厅秘书蔡竹屏。蔡竹屏在航校随蒋坚忍工作五年,不属于黄埔系统;又因为他曾在上海的报刊上写过讽刺“最高领袖”的文章,一向被认为不忠于“领袖”。蒋坚忍拉蔡竹屏进入“中国文化学会”,曾经过不少波折。蒋坚忍既被黄埔系所嫉视,而蔡因与蒋坚忍关系不错,自然受到黄埔系的排挤,蔡在航校处境苦闷。周至柔在航校三年,对蔡竹屏也十分赏识,所以蔡愿随同周至柔离开航校,藉此摆脱与“中国文化学会”的关系。
周至柔兴致勃勃来到南京,一开头便碰上未曾料到的难题。蒋介石在叫他草拟航空委员会改组方案时,规定由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兼任航空委员会的委员长。委员会只是虚名,没有一个委员,宋美龄为秘书长,周至柔为主任。以下的编制、人事归周至柔草拟。
周至柔考虑到秘书长虽然只应是主任以下的幕僚长;但这个秘书长却是“天字第一号的夫人”,决不能把她放在自己的下面。因此拟上去的组织系统是:委员长棗秘书长棗主任。
不知道蒋介石是为了“客气”、“大度”,还是要宋美龄负实际监督作用,竟亲自用红铅笔把“秘书长”的地位钩到“主任”下面,说秘书长应该是主任以下的秘书长。这就叫周至柔为难了,但他还是在编制系统里让秘书长高于主任之上。
改组之初,航空委员会“秘书”、“主任”以下的人事为:第一处处长沈德燮、副处长欧阳璋;第二处处长黄秉衡、副处长刘芳秀;第三处处长曹宝清;第四处处长王承黻:第五处处长王家骧。处以下的科长,第一处有罗机、王立序等;建筑科(独立科)科长邝某某;参事室参事赵云鹏、姚锡九等;秘书室中文秘书蔡竹屏、机要及财务秘书周鸣湘、俄文秘书李仲武;其他如翻译、打字员则属于顾问室。
组织编制核定后,蒋介石自定为空军中将,宋美龄为少将秘书,周至柔也晋升为空军少将。
以总顾问劳地少将为首的意大利顾问团初到中国时,仿佛有意为徐培根的法西斯宣传作证明,确实曾经迷惑过不少人。
从欢迎宴上回来的空军高级人员,纷纷谈论对意大利顾问的好印象。说他们服装整齐,举止严肃;宴会一开始就先举杯祝“蒋委员长”健康,宴席散时还齐声高呼“万岁”;坐立之际,一听到提及中国的“领袖”,马上挺腰肃立,表示敬意。
不特如此,这个顾问团来华时,还带来墨索里尼赠送给蒋介石的礼物:一架“卡帕罗尼”号巨型座机。
凡此种种,与一向藐视中国的美国顾问团相比较,真使许多空军人员大为感奋。于是蒋介石又派了一批飞行科和机械科的毕业生去意大利留学。据说墨索里尼非但不收任何费用,还一个个亲自接见,把亮闪闪的勋章佩带在中国学生的胸襟上,使这些中国学生以自己的政府不曾授予勋章为憾事(国际上的礼节是,没有在本国受过勋的人,不能佩带外国的勋章)。
但很快,意大利顾问团也暴露了真实面目,他们跟美国顾问团完全是一丘之貉,同样是一伙飞机掮客和航空流氓。所谓墨索里尼赠给蒋介石的“卡帕罗尼”号飞机一经试飞,方知是一架陈旧落后、性能很差的木制家伙。飞行人员谁也不愿意驾驶它,怕出危险,蒋介石更没有乘坐过一次。
更有甚者,他们与日本鬼子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试图窃取中国的军事情报。
“西安事变”前夕,意大利顾问团(此时的总顾问为史卡隆尼),以策划“对日作战”为借口,向宋美龄提出要航空委员会给他们一系列关于中国空军军备的资料,包括全国飞机场面积的图表,全国飞机数量、性能、种类和装配表,飞行人员姓名、职级的统计表,以及贮藏弹药、器材数量的统计表等等。
对于这种企图,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险谲,但一向迷恋于意大利顾问团的宋美龄竟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吩咐周至柔照办。在这件事上,周至柔破例违背宋美龄的旨意,由此导致了他与宋美龄矛盾的表面化。
航空委员会有了宋美龄这个地位特殊的秘书长,主任周至柔的权限就大为削弱,他几乎事事都要听命于这个“委员长”的代理人。尽管他们在表面上一个客气,一个恭顺,暗地里的矛盾却在日益加深。
在购买飞机这件事情上周至柔竟无权过问,购买大权完全在宋家兄妹宋子文、宋美龄手中。买来的飞机往往是人家贮藏库里的过时货,配不到零件,坏了便无从修理。飞行人员对于陆军出身的周至柔本来就不很服帖,便借使用飞机之事对他进行责难。周至柔向宋家兄妹提到质量问题,就会碰上钉子。宋子文说:“你们要是挑肥拣瘦,那你们就拿钱来.要知道我购买的飞机,都是借来的款,赊来的货,你们办得到吗?”这样,买来的飞机只不过充个数目,登个册子,一架架坏了之后就搁置在棚厂,不容谁有置喙的余地。
平日里,这位位极人臣的秘书长又是极难伺候的,连秘书长室的勤杂员兵也须慎加挑选。宋美龄喜爱年青英俊、能说英语、最好是惯于喊“阿门”的上帝子民。宋美龄来航空委员会“办公”,有时每天来,有时隔天来,有时隔周来;来的时间忽而中午,忽而傍晚,事先无从知道。随从的秘书速记人员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有男的,也有女的。她乘坐的汽车种类、式样,牌号、颜色,时时更换,难以辨认,这可苦了大门卫兵排长,往往因不认识秘书长的大驾,临时集合排队,连迎接、敬礼都来不及。逢到宋美龄高兴时还罢了,碰到她与周至柔在什么问题上有别扭时,这个“迎候、保卫不周”的罪名首先就得由周至柔担当。
周至柔暗下对秘书们谈起;“夫人”当这里的秘书长,只有一件事是别的机关占不到便宜的,那就是要“委员长”批准的文件,只要先得到她的同意,今天交给她,明天一定批准了拿回来,万无一失。
在许多问题上,宋、周之间虽有某些龃龉,但到头来周至柔只好唯命是听。唯独当意大利顾问索要全套中国空军的机密档案时,周至柔玩了一套手法。他表面上答应交各处科汇集整理,暗地里却用极机密“即刻到”的电报向在洛阳的蒋介石报告,说这是关系国防的极机密件,不能轻易予人;现在秘书长布置下来的任务是否应当照办,请“委员长”立即回电示复。
周至柔这样做是否因为别的事情上跟宋美龄有矛盾而借此留难,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周至柔这一做法是有较强的国家利益意识的。同时,他明知蒋介石与宋美龄“同床不出两种人”,但为日后免得承担严重的责任,以此“将一军”,一则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二则蒋介石纵然内心怪他多事,在表面也是难于措词的。
这一手确实玩得高明。果然,秘书周鸣湘在无线电机旁等候了几小时后,回电来了。蒋介石的电文很简单,只有“婉词延宕可也”六个字。怎么“延宕”呢?只好往下推,说各处科还没整理出来,宋美龄到底还是知道了这出把戏,就借鸡骂狗,大骂幕僚无能。
不久,周至柔便被曾经充当过蒋介石侍卫长的钱大钧所替代。直到抗战期间,宋美龄离开航空界,周至柔才复以空军总司令的名义重新登上空军舞台。
民国空军总司令周至柔
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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