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打开成都航校三期被封闭的记忆
民国空军军士学校
1943年，正当抗日战争打得艰苦卓绝之时，但成都中
央航校的23名三期学员却被国民党关押了起来，锒铛入狱，后来，他们被送到五云山集中营。当时伊宁被捕23人，跳伞事件除名4人，这些事件折损了几乎一个飞行大队。这桩冤狱，无论于民族，于个人，都是巨大的损失和灾难。
一直到1945年的9月份，日本投降，重庆国共谈判，宣布释放全部政治犯，蒙冤学员才被释放。按理说，这些学员是因涉嫌“通共”而被捕的，共产党执政后，他们会得到重视并重用。但命运又一次捉弄了他们。国民党否认了他们，共产党也否认了他们。
留在大陆而不愿跟随国民党去台湾的那些三期同学，
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受到了迫害，无一幸免。这些学员所在
单位的“专案”人员，极力把事情复杂化，不谋而合地要
挖出“潜伏特务组织”，以外调之名游遍大江南北，乐此
不疲。
三期同学几十年间已无音信，但文革浩劫中接连不断
的相互外调，强令交代揭发，倒使大家可以推测天各一方
的兄弟们是否平安。昨日雄鹰已铩羽，再见似已无望，只
能将相互的牵挂和思念深藏于心底……
文革结束，噩梦方觉。第二次“解放”。国家百废待
兴；百姓久旱逢甘霖，“颠倒的历史又颠倒过来了”。
1983年，原三期学员邹忠到西安出差，一下见到了黄
富元、张树奇、宋肇兴三位同学，兴奋激动之余更加思念
所有的同学加难友。
邹忠开始全力以赴地寻找大家。挺过了十年非人折磨
的三期同学也开始相互寻找，郭烽明的许多信件从北京人
民美术出版社转来。不久，除吴天健已去世，新加坡人张
兆朴已属外籍，陈名骙去了台湾，陈宗正、徐嗣源暂无音
信，其余18人都建立了联系，邹忠随即发出了“再见一面，
实现四十年前之约”的号召。
大家积极响应邹忠“再见一面”的号召。但也有人心
有余悸，怕被视为“非法集会”和“秋后算帐”。
郑定谆说：“今后也许不会再有左的错误，但谁也不
能担保毫无风险，我与你们不同，五十年代就受刑事处分，
虽说平反了，还是和你们不一样，.....”
邹忠1952年于中南空军 张树奇
轰炸科任营级参谋
徐品行说：“一生灾难都在西北，旧地重游会触景生
情，将来万一有运动我怕又得挨整，同学中我年龄最大，
最落后最没出息，无颜见故人！年逾古稀，卧铺买不起，
硬席吃不消......”
周德武则说“要先吃透政策，可否先提请相关部门批
准？.....”
郭烽明也认为：“最好邀请集中营的难友萨空了来参
加，或请他知会统战部。聚会要谨慎行事，不要引人关注。”
时任泰州民盟组织委员的徐世椿则说，“我们就像长
期分别的亲兄弟，亲兄弟见面要谁批准？
邹忠苦口婆心，大讲三中全会的精神，书信如雪片般
满天飞。他在信中动情地说：“我的愿望，同学欢聚一堂，
共同照一张相，一张这辈子永远怀念的相，坐在家里看到
这张照片会感到欣慰，会感到无比幸福，在我临死前看到
这张相片，我会觉得这辈子没有任何遗憾。”
郭烽明已重新走上讲台，右派问题也得到“改正”，接二连三得到老弟兄们的消息，已近古稀之年的郭烽明喜不自禁，快乐得像个孩子，高兴地写下了《江城子》
仿东坡密州出猎。
1982年和1983年，殷钟崃、宋肇兴、王戈伯先后来
到山西与郭烽明相聚，久别重逢，悲喜交加。
1983 年9月，分别38年后，邹忠写给郭烽明的第一
封信：“烽明兄，卅年未见面了！1958 年我们曾在去北大
荒的路上相遇，您支吾躲闪让我心中不是味道，后来才知
您被打成右派，正押去劳改……23 个同学加难友的弟兄我
是永难忘却的！我们都已过花甲，如能再见，实现离开五
云山集中营时“十年后再聚会”的诺言，哪怕住得地方再
小，再过一次地铺生活有何不可？您是我们敬重的老大哥、
学生头，您意如何？......”
1984年秋，66岁刚退下来的郭烽明和妻子一路南行，
看望了刘春城（德州）、娄炳成（南京）、徐世椿（泰州）、
徐品行（杭州）、陈立仁、郑定谆（上海）。
郭烽明记录此行的“南行报告”，在同学间传阅。报
告传递的激情更强烈地燃起了大家重聚的愿望，许多人大
呼：“如果不相聚，这辈子再没见面机会了！”
“魚雁往还，磋商经年”，终于达成了共识。决定以
“共同旅游”为名，重聚于西安。东道主黄富元夫妇和宋
肇兴的女儿们为聚会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
邹忠向大家发出了正式通知：“同学加难友欢聚一堂，
抚今追昔，畅谈大好形势，为四化建设贡献余生”是聚会
的主题，通知还特别强调，“我们都年逾花甲，接近古稀，
分别几十年，一旦相见难免激动，千万要克制，一定要避
免过于动情发生意外，万望学友牢记在心.....”
聚会为期十天。设立会务组，总指挥、主管、外联、
会计、出纳、采购 、勤杂一应俱全。这次和以后的几次聚
会中，精明强干的上海人陈立仁都是最辛苦的，被大家小
伙计、小伙计地呼来唤去，原来他当年就热衷于为大家跑
腿办事，外号就是“小伙计”。
聚会原定住在“西安西门外民航机场附近空军39111部队招待所”（空军十一军招待所），是通过几位同学以前带飞的徒弟安排的，由于各种原因（比如有同学感情上不愿再住“空军招待所”）后来改为住在位于市中心的东亚饭店。
“ 六十年沧桑，四十年阔別，一朝聚首，悲喜交集，
不禁老泪涕零者再耶！” 20位三期同学分别40年后，终
于重聚于西安。在跳伞事件中先于23人被捕的吴子丹和撤
往台湾又回到大陆的向子昶闻讯也赶来赴会，随行的还有
十位夫人以及杜远礼（五十年代飞机失事殉职）的遗孀徐
忠贞。
五年同窗，苦学杀敌技艺，只为长空御敌，雪耻报国；
两年牢狱，患难与共，生死相依，是因不甘受辱，集体利
益高于一切。本来就非比寻常的同学情义经过“清水里泡，
血水里浴，碱水里煮”的苦难历程和几十年渺无音讯却心
心相印的思念之磨砺，早已升华。
劫后重逢，百感交集，诉不完离愁别绪，道不尽曲折
坎坷。聚谈座谈卧谈，万语千言，夜以继日。或三五成群，
或二人促膝；有娓娓而谈，有慷慨激昂；时而泪流满面，
时而开怀大笑。一会儿劝解宽慰，一会儿又玩笑嬉戏。有
两个同学还因为40多年前一次飞机碰擦的小事故，争执得
不可开交。连比划带画图，术语专业，细节精准，好像碰
擦事故就发生在昨天，还有众多人参与、评判、调解甚至
故意火上浇油。
大家集体返老还童，不分彼此一律亲昵地叫着当年的
外号。
邹忠向同学传达了1949年撤往台湾同学的情况和他
们对大家的思念与问候。听说六十人已走了一半，大家唏
嘘不已。传看台湾和海外同学的照片，恍如隔世。“把我
们的照片寄给他们，把我们聚会的盛况告诉他们！”
谁也没料到，七年之后，三期海内外同学竟能“共襄
盛举”，在毕业五十周年之际，聚会于雏鹰起飞的母校所
在地——成都。
郭烽明曾是三期的“学生头”，也是23人冤狱的“首
犯”。他刚做了膀胱造瘘手术，肚子上插着导尿管抱病前
去和同学相见，令大家感动不已，宋肇兴坚持把郭烽明父
女接回自己家里住，对郭烽明细心照顾，无微不至。
那时大家收入都不高，住宿、伙食、游览，每人一百
元份金，不免捉衿见肘。为了让大家尽兴，还要吃好，休
息好，东道主黄富元夫人许瑞春提议，吃饭问题自己解决。
黄富元在西安越剧团的家与对门亲家的房子成了伙房
和饭堂，徐世椿夫人付克敏自告奋勇当大厨。随行的夫人
和子女都是帮厨，徐世椿、王戈伯、王觉非、刘春城等组
成了一群精打细算的“乌鸡贩子”（也是当年的称谓）采
购团，采买三餐所需。正是酷暑难耐的三伏天，大家挥汗
如雨，却乐不可支。徐世椿夫人的高超厨艺，给大家带来
了超级享受。
观光旅游安排得极为周到。在东道主宋肇兴及三个女
儿带领下，大家游遍了古城西安的所有名胜。西线——乾
陵、茂陵，东线——临潼、兵马俑、华清池、“捉蒋亭”，
市内——大雁塔、小雁塔、碑林、兴庆公园……一路欢歌
笑语，途中互敬互爱。
所幸三期前辈全部走进了明媚的阳光，欢聚一堂。相
聚恨晚，相逢苦短。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才又分手。
难舍难离。互道珍重，相约再见。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泰州99岁高龄的抗战老兵徐世椿给发布君寄来一封
信，回忆旧中国空军的悲壮岁月，感慨如今中国的强大实
力。一旦飞上长空，强烈的蓝天情结再难割舍。徐世椿原
是安徽合肥人，15岁考入法国人办的上海雷斯特高级工业
职业学校。他亲历过台儿庄战役，当过飞行员，颇具传奇
色彩。
徐世椿结婚照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徐世椿救国心切，毅然参军，
部队番号是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第七军第171师。1938年
春天，台儿庄战役拉开大幕后，徐世椿首次参加了战斗。
台儿庄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年，徐世椿报名加入了中国
空军，参加与黄埔军校齐名的中国空军军士学校第三期的
学习。
新中国成立初期，徐世椿响应号召，到泰州协助筹建
纺织厂。原计划工厂建好后就回上海，但因为他工作表现
突出，市领导极力挽留。最终，徐世椿放弃了随上海荣丰
纺织厂迁往香港的机会，举家移居泰州。
退休后，徐世椿一直关注泰州城市建设，他曾向有关部门提出关于“加快城区河道疏浚”与“开放地热水资源”的建议，获得泰州市委、市政府颁发的“优秀人民建议奖”。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徐世椿常会回忆旧中国空军的
悲壮岁月：
旧中国空军，在抵抗日本鬼子入侵时，由于武器不如
人，在抗战八年初期，总是充满着悲壮凄凉，至今仍让我
感到心情万分沉重！！！
1939年，我刚考入成都空军军士学校第三期入伍，当
时旧中国空军装备质量数量上，落后日本鬼子空军很大距
离，空战中的损失增大。
1940年，是我空军最艰苦的一年，战机越战越少，战争初期成长起来的优秀飞行员，大多以身殉国，而侵害者的飞机装备越打越先进，数量越来越多。特别是臭名昭著的零式战斗机，当时排名世界之首，参战后，几乎给我空军造成灭顶之灾。
1940年9月13日，驻成都太平寺机场(与我们学校同一机场)。我空军第三、第四战斗机大队共起飞34架老掉牙的俄式E15、E16驱逐机，迎战13架日本零式战斗机，结果被日军击落击伤11架，10名飞行员战斗中殉国，日军仅几架轻伤而已。
幸存的飞行员落地后泪水涟涟，直呼我们飞机太差了，落后太多了，速度太慢了，追不上敌机，只好当敌人的靶机，呜呼！！！
1941年3月14日，成都再次被日机入侵，我空军第五大队（驻太平寺机场）在大队长罗英德指挥下，率E15驱逐机30架迎战，哪知12架日军战机均为先进的零式战斗机。我军空有卫国斗志，却无反击之力，再次损兵折将，五大队损失惨重，除大队长落地外，副大队长以下八位空军英雄当场牺牲，悲哉！！！
此次空战失利后，空军第五大队番号被撤销，改称“无名大队”。飞行人员一律佩戴"耻"字臂章上岗，见人“抬不起头”，可怜！！！
尽管如此，中国空军始终没有放弃抗日意志和行为，虽然屡战屡败，但仍越战越勇，后来第八大队徐焕升大队长首飞日本国东京等诸多城市，投下重磅宣传文化弹为国争光，胜利飞回。
……
旧中国只能生产一种飞机，是广东生产的复兴号“双翼机”，速度只有一百英里。我飞过一种飞机。
此后三期同学又有多次大大小小的聚会。这份超越血
缘的兄弟情，地老天荒，绵延无尽。
1985年8月，郭烽明写下了三期的聚会记忆：
“乙丑年六七月之交，时值溽暑，二十位患难旧交相
约做镐京之会，下榻于市中心东亚饭店，十位夫人亦躬与
焉。六十年沧桑，四十年阔别，一朝聚首，悲喜交集，不
禁老泪涕零者再耶！吾辈均已年近古稀，肌体尚健，谈笑
间，往事历历在目。尤幸数十载矢志不渝，各尽所能，效
绵薄于祖国，耿耿丹心无所愧悔；子嗣更多络绎成才，文
采斐然，建功立业，指日可期，孙辈绕膝，更增晚景之欢：
每念及此，竟于畅叙之余，继之以歌吟，而忘乎老之将至
矣！ 此次盛会洵赖邹忠兄倡之于先，鱼雁往还，磋商经年；
黄宋两家老幼筹措庶务于后，终于有成。”
1985年8月，大陆三期的学生及夫人首度聚会合影
回首当年事，忘却今白头。枪声落，灾星殁，又逢生。
知难奋进，燃尽自己亮群伦。叹古今多少事，可做笑料存。
依旧青山在，草木代代春。
这次聚会是那样来之不易。为了这次相见，他们整整
等了四十年。这次聚会是那样激动人心，十年，二十年，
直到生命走向终点，都深植于每个前辈心中，是最珍贵，
最难忘的记忆。
留给更多后人的故事，却显得过于凄凉和学沉重。这
是一段中国空军沉没的历史，是一段发人深思和反省的故
事。
☆1986年，毕业46周年，台湾同学及夫人的合影
☆ 1988年成都聚会合影，背景为原空军士校大礼堂
☆1992年，毕业五十周年，在成都聚会的同学、夫人及其他家属合影
☆1994年贵阳聚会
祈愿三期后代能记住琮段历史，并从以下这份《空军
军士学校第三期飞行士队学生名册（官校十三期特班）》
中去寻找父辈的后人们。
空军军士学校第三期飞行士队学生名册
（官校十三期特班）
入学：民国二十八年十一月一日
毕业：民国三十一年十二月三十日
姓 名 籍 贯 出 生 备 考
王聚五 贵州贵阳 民国八年
王戈佰 河南镇平 民国八年
王义森 汉口市 民国十年
王敬禹 安徽灵壁 民国十年
尤家洪 浙江杭州 民国八年
伍庆香 湖南安仁 民国十年
任焕文 河北涿县 民国八年
何子旭 四川巴县 民国十年
朱振东 广东台山 民国八年
李寿彭 四川合川 民国十年
李兴华 河南浙川 民国十年
李玉津 四川华阳 民国九年
李怀芝 山东荷泽 民国九年
李锐民 山东滕县 民国十一年
李中藩 山东荷泽 民国十年
李天相 陕西长安 民国九年
宋肇兴 山东乐陵 民国十年
何晓光 浙江诸暨 民国八年
何棣华 河南睢县 民国十年
杜远礼 湖北宜昌 民国十年
吴天健 江苏镇江 民国十年
吴光临 河南内黄 民国九年
吴汝杰 浙江义乌 民国十年
吴必寅 四川兴文 民国十年
吴 俊 四川德阳 民国十一年
周成锦 广东文昌 民国十一年
周黎戡 四川铜梁 民国十年
周德武 湖南长沙 民国八年
林廷彬 福建闽候 民国六年
金治能 四川奉节 民国八年
金 仑 辽宁抚顺 民国十年
孟昭升 河南孟津 民国十年
胡景冈 浙江永嘉 民国十年
洪道锺 江西玉山 民国八年
徐品行 浙江永康 民国九年
徐延杰 四川资中 民国十年
徐世椿 安徽合肥 民国十年
高麟祥 陕西渭南 民国八年
梁绵发 广东梅县 民国十一年
袁西平 四川成都 民国十年
殷锺嵊 四川长寿 民国十年
殷毓彬 四川长寿 民国九年
娄炳成 江苏嘉定 民国九年
郝清俭 山东荷泽 民国十年
师可式 河南鲁山 民国八年
陈立仁 浙江温岭 民国八年
陈宗正 湖北黄冈 民国九年
陈成林 广东番禺 民国十年
陈克 湖南长沙 民国八年
陈显宇 广东潮阳 民国八年
陈名騤 福建闽候 民国八年
黄富元 福建惠安 民国十年
黄锡葵 江苏崇明 民国十年
黄德厚 河南确山 民国十年
张子明 陕西南郑 民国九年
张兆朴 广东大埔 民国十年
范崇德 江苏南通 民国九年
张树奇 陕西西安 民国十一年
冯学珍 四川巴县 民国九年
冯汝源 湖北宜昌 民国十年
曹楚才 西康汉源 民国十年
许华焜 广东中山 民国八年
郭烽明 河北晋县 民国八年
崔瀛滨 山东寿光 民国八年
曾荣宝 广东要宁 民国八年
杨师贤 四川双流 民国十年
杨义淮 安徽合肥 民国九年
杨履震 云南宾川 民国十年
翟一鹗 山东泗水 民国九年
孙楹鳌 云南箇旧 民国八年
孙德馨 浙江鄞县 民国七年
邹 忠 福建闽候 民国十一年
董 超 浙江镇海 民国十年
刘春城 山东掖县 民国九年
刘国明 江西萍乡 民国八年
赵良田 辽宁益平 民国十年
赵文达 山东临沂 民国七年
郑昌明 浙江昌化 民国十一年
郑定谆 浙江浦江 民国七年
郑春沅 广西北流 民国九年
邓世坤 四川郫县 民国十年
卢成柳 安徽庐江 民国十年
余嗣源 浙江江山 民国十年
鄢相国 贵州普定 民国十年
阎旭阳 江苏丰县 民国六年
樊培益 四川奉节 民国十年
谭 灏 广东南海 民国九年
谭日升 广东新会 民国十年
严之炳 河南信阳 民国十年
杨振麟 江苏江阴 民国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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