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北平南郊的南苑機場
1
4月21日，百萬雄師在長達500餘公里的戰線上，強渡長江，迅速突破國民黨軍千里江防。
同日，軍委航空局接到中央軍委的通知，說南京李宗仁政府拒絕在《同內和平協定》上簽字。毛主席、朱總司令已於當日發布向全國進軍的命令，第二、第三野戰軍已於21日晨在西起九江東北的湖口、東至江陰，長達500公里的戰線上，強渡長江成功。
軍委向航空局發出指示：由於南京政府拒絕和平解決問題，不存在整編其陸海空的問題了，應立即組織得力干部隨軍過長江，到寧滬杭和華中地區接管國民黨空軍，準備近日南下。
為此，常乾坤和王弼根據中央軍委的指示，討論研究了南下航空接收的干部名單。
常乾坤局長向周副主席介紹了從東北老航校抽調人員的情況後，周恩來副主聽後高興地說：“好嘛！派得力干部，建立接管機構是很重要的問題。渡江的解放軍進展很快，國民黨軍隊正向上海、杭州方向逃竄，李宗仁也坐飛機走了，解放軍已經兵臨南京城下，估計今明兩日就可完全佔領。你們應盡快到達，爭取被接管的所有人員，物資少受損失。”
2
各航空接收組按軍委航空局的統一部署，在各軍區、野戰軍首長的領導和支持下，接收工作進行的很順利。
这天晚上，周恩来副主席、朱德总司令在北平中南海怀仁堂举行晚宴，招待当时在北平的空军起义人员。
席间，周副主席作了长时间的重要讲话，他首先向大家宣布了解放军横渡长江、解放南京的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全场顿时欢呼雀跃。
周副主席肯定了驾机起义人员飞向光明的爱国正义行动，并从时局的发展，解放军的今后任务，讲到人民空军的建设和党和人民对起义人员的厚望。他要大家加强学习改造，努力工作，迎接新中国的诞生和人民空军的发展。
周恩来的谆谆教诲，语重心长，一直成为鼓舞邢海帆前进的力量。
5月3日，战报又传到北平，人民解放军又解放了浙江省会杭州。
5月4日，全国青年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北平开幕。
毛泽东坐在主席台中央，脸上红光满面。自南京国民党政府最后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后，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
此刻，毛泽东走到话筒前，开始作报告。
3
北平南郊的南苑机场。
警报声大作！
高射炮兵闻声冲向炮位！
空军飞行员向战斗机所在位置冲去！
救火车“噹噹”响着警钟冲出车库！
可是，两架涂有青天白日机徽的国民党B—24型轰炸机已飞到人们的头上。
轰炸机超低空掠过机场的塔楼，在机场上空盘旋，随即，扔下了一串串的重磅炸弹。
机场航务主任刘天功开着一辆吉汽车在机场跑道上疾驶，他只有一个念头，救出停在跑道上的飞机！
敌机的长机飞行员是国民党空二师的飞行大队长，此时，他正命令他的僚机：“向我靠拢，压低飞，投弹！”
炸弹在跑道上炸起一阵阵冲天的蘑菇云，他看到，停在跑道上的两架飞机被他扔下的炸弹炸毁，满意地笑了，命令僚机：“抓紧升空，离开机场！”
刘天功眼看着两架通信机被敌机炸毁，心如刀绞，举起手枪，向空中怒射。
机场高射炮"哒哒哒"地向敌机射击。
两架敌机呼啸着飞离机场。
爆炸声震耳欲聋，大火冲天而起！整个南苑机场成了一片火海。
空中轰鸣声更大了，又是４架敌人轰炸机飞临南苑上空。
一串串重磅炸弹落下，一股股浓烟拔地而起！
又一架涂着红星的B—25被炸得像断了翅膀的大鸟歪倒在机窝内！
刘天功仰天看去，敌人机群朝飞机库冲去。
“机库着火了！”救火车的铃声不停顿地响着，呼啸着从刘天功身边驶向机库。
“轰！轰！”机库又腾起了冲天大火，油桶飞上半空爆炸，急驶而来的救火车霎时被烈火吞没！
机场上，敌人机群来回猛冲，罪恶的弹丸不断地泻落在南苑机场上。
机场四周的高射机枪向空中怒射！
望着南苑机场已成一片火海，敌飞行大队长冷笑一声：“返航！”6架轰炸机忽地升高，又扔下一串串炸弹，飞离北平上空，向盘踞的青岛机场飞去。
4
毛泽东拍案而起！急召周恩来！
在樱花盛开的岛城，国民党青岛警备司令官刘信义举杯为凯旋归来的轰炸机飞行大队庆功。国民党空军从青岛基地起飞，6架B-24型轰炸机对北平南苑机场进行轰炸，投下重磅炸弹30颗。这次轰炸，不仅毁伤C-46型、B-24型飞机4架，烧毁房屋近两百间，还破坏机库1座，死伤24人，给刚刚和平解放的北平市民造成威胁，中共中央机关也缺乏安全感。
这事引起了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人的关注。
南苑机场被炸后不几天，周恩来副主席对刚刚成立的军委航空局局长常乾坤说：“党中央正在北平筹备召开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同党外人士协商成立新中国，保卫工作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地面上由公安部部长罗瑞卿负责，空中的安全，你们空军能不能出点力啊？”
常乾坤受命，当即表态立即着手筹建北平防空部队。
5
南苑机场被炸后不多久，周恩来向军委航空局局长常乾坤和华北军区航空处处长方华等同志传达了中央关于在南苑建立一支飞行队的决定。飞行队的主要任务是担负北平地区的防空作战。
经过研究，常乾坤和华北军区航空处处长方华认为：应在北平南苑机场成立一个空军防空飞行中队，担任北平上空的空中警戒任务，对于来犯的敌机应予迎头痛击，保卫党中央及北平市民的安全。同时还确定从东北老航校和各军区航空处抽调人员及飞机组建这支部队。
1949年5月5日深夜，北平中南海西花厅。
周恩来正在俯案疾书。
秘书走进来：“周副主席，军委航空局的常乾坤局长和华北军区航空处方华处长等候您的接见。”
“赶快请他们进来！”周恩来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
常乾坤和方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望着心情沉重的周副主席。
周恩来踱步到他们二人面前，说：“国民党飞机昨天空袭了离市区只有60里的南苑机场，很狂妄啊！”
常乾坤站起来，低下头，说：“我们的损失惨重，两架通信机被毁，炸伤C—46、B—25飞机各一架，炸毁我们的机库一座，房屋被炸毁20多间，还死伤了24人。”
周恩来沉思了一会儿，说：“一定要把死伤同志的后事处理好，把他们的家属、孩子安顿好。”
常乾坤说：“请副主席放心，这些事我们都安排好了。”
周恩来对常乾坤说：“党中央决定召开新的政治协商会议，保卫工作十分重要，地面的罗瑞卿同志负责，来自空中的，你们能不能出把力呢？”
常乾坤局长回答说：“我们可以组织一个能担负作战任务的飞行队！”
周恩来非常高兴地询问有多少名能驾机起飞的飞行员？有几架可用来打仗的飞机？并且问“能否组织起一支可以担负防空作战的飞行部队？”
常乾坤如实地作了汇报，周恩来听到后说：“你们回去后拟定一个计划，向军委报告。”并且一再嘱咐“要争取时间。”
周恩来转过身来，神态十分严肃。“你们知道，北平即将是我们新中国中央人民政府的首都，第一届全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正在北平筹备，为了确保第一届新政协会议的顺利召开和开国大典的安全，党中央决定建立一支空中防空力量，来保卫北平的领空。”
常乾坤和方华全神贯注地盯着周恩来。
“这支防空力量，毛主席指示：就放在南苑机场，主要担负北平地区的防空作战任务。中央决定，组建这支飞行队的工作由你们二人负责。”周恩来看着二人说。
常乾坤和方华立正向周恩来表示：“请中央首长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周恩来走过来，对常乾坤和方华说：“任务很重啊！关键是要快，你们回去后，要先制定一个方案，筹建情况随时直接向我报告。”
在会客厅门口，周恩来把常乾坤和方华送出来。告别时，周恩来又语重心长地说：“毛主席十分关心此项举措，你们可要把这件事办好啊！”
此时，常乾坤十分激动，握着周周恩来的手说：“我们一定不辜负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期望，尽快组建起防空飞行队！”
6
当时，解放战争正在进行中，国民党空军遗留的各类航空人员2312人（其中工程技术人员100多人），飞机113架，发动机约1200多台，各种航空器材物资4万多吨，机场40多个，飞机修理工厂12个。这些飞机、机场和器材，在国民党溃逃时大部分遭到破坏。
解放沈阳时，人民军队进入沈阳机场，在接收机场的P-51型战斗机时，发现大部分飞机已残缺不全，无法使用。
为此，组建南苑飞行中队必须加紧修理现存飞机，并初步确定由沈阳飞机翻修厂（即航空5厂，代号鲁班部队）专门负责翻修全国各地缴获的国民党空军的P-51型战斗机。由东北老航校某部机务主任田杰（沈树槐）带领刚起义不久的国民党空军飞行员杨培光等负责飞机的维修及试飞。航空5厂厂长熊焰和技术股长吴永常要将修好的飞机，交田杰验收、交杨培光试飞，这样，将国民党空军遗留下来的P-51型战斗机翻修好后，能投入使用的大约有20多架。南苑飞行中队的飞机大部分从这里提供。
回到灯市口办公室后，常乾坤召集军委航空局全体同志参加讨论研究，起草了一个以P—51战斗机为主体的防空作战计划。常乾坤考虑到东北老航校的情况，主要改动是减少了飞行员和P—51飞机，因为老航校正在进行紧张的飞行改装训练，也需要飞行员和飞机。
计划经常乾坤等修改后，向中央军委呈送了在北平成立一支能担负防空作战的飞行队（简称南苑航空队）的请示报告。
得到中央军委批准后，常乾坤组织军委航空局又召开了工作会议，专门研究落实周恩来副主席的指示和中央军委关于组建飞行队的批示，与会人员都精神振奋。这些从战争中过来吃过空中敌人苦头的人，这些党过去千方百计利用各种途径培养出来的航空技术人才，听说要组建自己的空中作战部队时，无不从心眼里高兴！许多人想到自己在东北老航校的努力，不就是为了建立我党自己的人民空军吗？
经过反复讨论，确定飞行队的组成架构和飞行员的选调方案。确定从各军区航空处和东北老航校“抽调9架战斗机与必要的飞行人员，集中北平训练一个月，于9月5日起，首先在北平执行防空任务。”“必要时协助陆、海军解放长山列岛。”并确定将这9架飞机“组成一个混合中队，建制属华北航空处，作战指挥统一由军委航空局负责。”
常乾坤随即开始调集飞机和空地勤人员，同时决定由徐兆文任飞行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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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常乾坤和方华就紧锣密鼓地开始调兵遣将了。
10架作战飞机从各地调来南苑机场。
常乾坤原决定由徐兆文任飞行队队长。后因徐兆文飞行训练负伤住院，他就决定临时从东北老航校调飞行训练队的主任邢海帆代理队长。
东北老航校歼击机中队中队长夏伯勋和政委吴元任于是就找邢海帆谈话，说新中国即将成立，北平成立南苑飞行中队，上级决定调邢海帆赴北平工作，征求他的意见。
当时，东北老航校为了加快训练飞行员的步伐，专门在公主岭机场成立了P一51战斗机飞行训练队。邢海帆原来就是飞P一51的。1949年6月，中央军委航空局调邢海帆去公主岭，让邢海帆恢复一下技术，以后又任命他为飞行训练队的主任，负责P一51的训练任务。
邢海帆获知是保卫北平，喜出望外，一口应承下来。军令如山倒，他下午就起程了。
邢海帆清理简单行李，告别东北老航校，搭乘一架C-46型运输机，从东北直飞北平南苑，同时调往北平的共有7名飞行员，除了邢海帆外，还有赵大海、杨培光、谭汉舟、邓仲卿、阎磊和王延洲。经过挑选的飞行尖子从东北航校火速赴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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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40名地勤人员从各军区风尘仆仆赶往北平……
5月，中队又补充了6名老航校二期毕业的学员，他们是王海、侯书军、徐振东、郑刚、邹炎、徐怀堂。
6月初，人员和飞机全部集结到北平，方华担任了训练大队的总教官。
飞行员们夜以继日地演练，决心以自己的最佳状态来保卫北平、保卫党中央。
常乾坤每隔两天就向周恩来汇报筹建情况，周恩来听后十分满意，指示：“强化训练，为新中国的航空事业作出努力！”
方华，这位30岁刚出头的总教官，为组建这支飞行队已有两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6月30日，方华和教官邢海帆刚刚给飞行员们讲解完座舱与实习，方华走下飞机站在滑行道口，注视一架正在降落的飞机。
这时，另一架飞机滑行过来，不知道有人在滑行道口，径直滑行过去。
邢海帆正在给飞行员们作本课内容的小结，突然看到一架飞机滑向方华，扔下教杆，就向飞机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停下！飞机停下！”
飞行员们也看到了站在滑行道口的方华，急呼：“方教官，快闪开！”
但是方华仍然聚精会神地看着正降落的飞机。
飞机继续滑行……滑行……一直把站在道口的方华撞倒。
邢海帆跑过去，抱起倒在血泊里的方华，可是已经晚了。
这位早在1937年经陈云选定的19名共产党员在新疆学习飞行的红军干部之一，南苑机场训练总教官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一严重事故，给刚刚起步的飞行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
军委航空局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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