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八路軍駐新疆辦事處舊址
1
鄭德到達迪化後，由於盛世才對共產黨的戒心，他不能進入新疆航空隊工作。
這時，先後從延安調來學習飛行的同志，還有在蘇聯學習航空技術而專門回國準備參加抗戰的同志，均滯留在新疆八路軍辦事處。
鄭德到達迪化（現烏魯木齊市）後，知道盛世才由於對共產黨的戒心，中共派出的人員不能再進入新疆航空隊工作。當時在鄧發領導下，鄭德的任務就是先將滯留在新疆八路軍辦事處的十幾個人組織起來，將原“新兵營航空訓練班”改組為“八路軍駐迪化辦事處航空訓練班”。
“八路軍駐迪化辦事處航空訓練班”成立後，由鄭德擔任班長，王弼任黨支部書記。當時常乾坤在蘇聯先失掉中共黨員的組織關係；之後申請成為蘇聯共產黨預備黨員，又因在黃埔軍校未能轉正為蘇共正式黨員，所以在航空訓練班期間沒能參加黨組織活動。常乾坤回到延安後，經查詢黃埔軍校黨員名單和王世英證明，才由中組部批准恢復了黨籍。
由蘇聯回來的資深航空專家王弼、常乾坤負責教學，擔任航空理論課教員。王弼講航空發動機，常乾坤講飛行原理和領航技術。
當時新疆八路軍航空訓練班的學員有：林徵、吳元任、周元清、葉遠之、李春華、任平、王占山、陳鳳岐、李凡、劉風、王璉、王春、王田。鄭德時任班長，因為他堅持自己也是一名學員，與大家一起聽課。
同時，每逢星期日，在盛世才航空隊學習的我軍學員也到八路軍辦事處航空班，由常乾坤、王弼給他們答疑學習中難點，補習航空理論，對他們進行業務學習輔導。
由於鄭德擔負著許多重要的工作，教學任務也就主要落在常乾坤和王弼肩上。
常乾坤和王弼在鄭德的領導下，一邊授課，一邊翻譯資料、編寫教材。常乾坤編譯的有《飛行原理》、《空中領航學》和《空中射擊學》，王弼主要編譯了《航空發動機原理》。
值得一提的是：抗戰勝利後，這些書藉成為東北老航校的教材，人民空軍成立後初期創辦的七所航校，也都普遍的使用了這批教材。
2
1939年8月，周恩来去苏联治疗骑马摔伤的胳膊路过迪化，在一片树林里接见了新疆航空队代表。他同陈潭秋一道听取了汇报，当听说大家的考试成绩都在4分以上，已能操纵、维护飞机时，高兴地说，陈云同志有远见，做了件很好的事，将来建设我们自己的空军，就有骨干，有种子了。周恩来勉励大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定要抓紧时间学习，掌握好技术，一旦需要，就奔赴抗日最前线。
周恩来在新疆滞留大约一周左右。周恩来逗留期间，除了会见当地的党的工作人员外，主要是处理中共和盛世才的关系问题。他认真听取了陈潭秋和邓发的报告，了解了盛世才的态度和政治动向。然后，他又亲自同盛世才进行了4次会谈，其中两次是两人单独进行的。
会谈中，盛世才向周恩来断然要求中共立即从新疆撤回邓发，甚至威胁说，如果邓发在乌鲁木齐最好不要让他看见。
周恩来答应，中共在新疆的代表将不再是邓发，邓发在新疆的任期还有4个月，这期间他将不会和盛世才见面，此后中共和盛世才的谈判将由其他人进行。
周恩来还同意致电中共中央立即召回邓发，因为邓发是政治局委员，其他的人遇到所有的问题都要请示他，盛世才也了解这一点。
周恩来赴苏后，和共产国际总书记季米特洛夫共同签发了一封致中共中央的电报，指出“鉴于政治局势让邓发离开乌鲁木齐。指示他务必不要在乌鲁木齐滞留”。
那年夏天，邓发在乘坐小车去机场接人时，因车祸撞断了肋骨，需要长期治疗调养。根据他的身体状况以及盛世才的态度，党中央决定将他调回延安。
1939年9月，邓发告别新疆，陈潭秋继任中共驻新疆代表。邓发临行前一针见血地告诫陈潭秋说:“盛世才就其出身来说是个野心军阀，就其思想来说是个土皇帝，就其行为来说是个狼种猪。”
3
郑德
在邓发领导下，郑德在新疆收集到不少情报。当时随着盛世才对共产党关系的恶化，以及1939年至1940年蒋介石国民党的第一次反共高潮的到来，郑德已意识到这一点，为了保存中共空军后备人才，于是经报中央军委同意，由组织上决定，“八路军驻迪化办事处航空训练班”的教职员分批回延安，中央计划在延安培养自己的航空人才。
1940年1月，“新兵营”的人撤回延安。
郑德决定：从延安来的航空班学员林征、吴元任等也返回延安。这批学员，一行6人于1940年6月撤回延安。
当年9月，他们回到延安后，任平、李春华回社会部从事隐蔽战线的工作；周元清原来是清华大学的学生，回到延安后，到《晋西北日报》社担任记者，后来到中央工作。叶远枝因一个案子身亡。只有吴元任、林征仍在航空战线继续学习、工作。
1940年10月，按照中央要求，航空训练班的其他人员分批撤回延安。
郑德正式决定：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航空班的8名教学员，分两批从新疆撤退回延安。郑德亲自带领李凡、王春、王田三人第一天走，王弼带领刘风、王琏、常乾坤三人之后再走。
没料到郑德四人在通过胡宗南部队的封锁线时，在从兰州到西安的返回延安途中，被胡宗南部队截获。
后来郑德和李凡被拘押，关在西安的监狱里，受尽严刑拷打，烙铁烙遍了他的前胸和后背，最后均英勇牺牲。
王春下落不明，王田逃出后回到延安。
这事给新疆航空训练班人员以极大的震撼。
由王弼带领的第二批人得知消息后，便改换身份，经过化妆，终于穿过敌人的封锁线。
王弼、常乾坤、刘风、王琏等人闯过国民党层层关卡到达西安，由八路军西安办事处派人护送，于1940年底到达延安。
4
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央军委在新疆的办事机构，同时又是党的工作人员来往于延安、苏联途中在乌鲁木齐停留时的招待所，周恩来、邓颖超、任弼时、王稼祥、蔡畅、刘亚楼、杨芝华、孔原等同志均曾在这里留宿过。
办事处成立后就积极投入工作，其中毛泽东的胞弟毛泽民还担任新疆民政厅长（后改任财政厅长）。
毛泽东的胞弟毛泽民
办事处积极宣传马列主义及毛泽东著作《论持久战》等，先后创办了《新疆日报》、《阿克苏日报》、《喀什日报》等，还针对新疆教育十分落后的状况，筹建了多所小学和中学。
此外还协助盛世才创办了坦克学校、炮兵学校和航空学校，聘请苏联军事专家担任教员。
由于中共人员热心帮助，勤奋工作，短短几年，贫困落后的新疆发生了重大变化。不但民族矛盾趋于缓和，而且抗日统一战线更是红红火火。
陈云、邓发、滕代远、陈潭秋等一批重要人物先后担任过办事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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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8月29日，宋美龄飞抵迪化，要求盛世才肃清新疆共产党。
1941年秋，盛世才航空队完成了教学大纲所有课目的训练。按原先与盛世才的协议，学员毕业即任航空队飞行官，授中尉军阶，这就意味着每月有一百多元薪金，加上补助，相当于陆军上校的收入，还可以分到住房，可以结婚。但事情的另一面是，当上飞行官，飞行就要减少，因为飞机要优先保证学员的训练，而训练荒疏，技术就有可能丢失。
1942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处于最艰难时期，盟军在欧洲战场进退维谷，苏联面临德寇重大压力。盛世才看到苏联处境十分危险，开始检讨原先完全对苏“一边倒”的政策，转而向蒋介石靠拢。
中共在抗战时期为了维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更好地动员全民族的抗战力量，曾经与新疆军阀盛世才有过一些交往，盛世才在一段时期也有过一些“亲苏、亲共”的虚伪表现，在培养我军航空人才上有过合作。
但是盛世才坚持反共反人民立场，最终经不住历史的考验。
1942年9月，盛世才突然变脸，监禁了在新疆的中共人员。下令逮捕了共产党员陈潭秋(时任办事处主任)、毛泽民、林基路等131人。
1942年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被迫关闭。
1943年9月27日被盛世才杀害的中共驻新疆的中共党员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烈士
1943年9月27日盛世才残忍杀害了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等中共在新疆的重要干部，他是双手沾满中共党员鲜血的刽子手、反动分子。
1945年抗战胜利后，毛泽东亲赴重庆参加国共和平谈判。经过严正交涉，艰苦努力，我军在新疆被关押人员终于获释，并与办事处其他留守同志一道于1946年返回延安。
6
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虽然只存在短短9年，却在中共党史上写下了重要而光辉的一页。
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使中国抗日战争获得共产国际和苏联在思想、人员、物资和情报等多方面的支持，从而有效地促成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起到了桥梁和纽带的作用。
1962年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被辟为“乌鲁木齐市革命烈士纪念馆”，1965年改为“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旧址纪念馆”。“文革”中停止。1975年纪念馆以旧址复原开放。馆内有革命烈士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乔国桢，吴茂林等同志的革命事迹展览。
遗憾的是，人们似乎忘记了为创办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而出大力的周小舟。因为曾任毛泽东秘书的周小舟，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湖南省委书记，于庐山会议中他支持彭德怀的正确观点，被毛泽东定性为“彭德怀反党集团”分子，撤销职务，被贬至浏阳县大瑶公社任党委副书记；1962年6月，周小舟调任中国科学院中南分院副院长。周小舟在文化大革命期间遭到批斗迫害，于1966年12月26日自杀身亡。1979年2月15日，中共中央恢复了他的名誉。
历史不应该被遗忘。事实上，周小舟于1937年10月，奉毛泽东之命，以中央军委联络员身份到新疆，与盛世才成功商谈后，完成了在新疆建立八路军办事处的任务。之后的1938年秋，他担任中共冀中区委员会常委、宣传部部长。此间，周小舟与毛泽东之间的联系依然密切。他常常致信汇报工作和思想，问候主席安康。毛泽东尽管日理万机，还是尽量给周小舟回信，多是鼓励和爱护。
历史还不应该遗忘：在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里还有一桩对人民空军奠基发展起到重要作用的大事件，即在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里，由中国共产党独立创办了一个“八路军驻迪化办事处航空训练班”，这是人民空军历史上第一个由共产党领导的航空训练和后备空军人才培训机构。
八路军驻新疆航空班虽然从创办到撤消时间不长，人员不多，没有飞行条件，缺乏飞行实践，但它的意义很大：当时“八办新疆航空班”，汇聚了中共近15年来派往苏联学习航空的4批人员所留下来的几乎全部航空种子，他们也是人民空军最早的一批红色航空种子。她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但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的航空人，敢于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
航空班集中了中共早期先后几批派往苏联学习航空所留下来的全部蓝天精英，航空班的常乾坤、王弼、刘风、王琏（后成为朝鲜空军上将司令）、林征和吴元任，在后来中共成立的系列航空组织机构中，在东北老航校和空军建设中都成为核心领导成员和重要骨干。王田回朝鲜后则任朝鲜空军参谋长。
“八办新疆航空班”是中共“筑巢育鹰”，独立自主开办航空教育的起点；她为共产党创办航空学校、创建人民空军，发展航空工业，开展航空体育等一系列航空活动打下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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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军阀盛世才后大变脸，反苏反共，投靠了蒋介石。根据中央军委的部署，八路军驻新疆航空班全体人员分批撤回延安。
1940年10月，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航空班的8名教学员，分两批从新疆撤退回延安。航空班班长郑德亲自带领李凡、王春、王田三人第一天走，没料到郑德四人在去延安途中被胡宗南部队截获。郑德和李凡被拘押并杀害。
那年，郑德的妻子黄杰离开工作多年的白区，实现了向往已久的夙愿，到了革命圣地延安，任延安第二保育院院长、陕甘宁边区妇女联合会组织部部长。但黄杰时时挂念着分别已经一年之久的郑德。
有一天，中央组织部的领导找黄杰谈话，给她带来一个噩耗: 郑德四人在通过胡宗南部队的封锁线时，被胡匪宗南截获，郑德和李凡后被关押遇害牺牲。郑德宁死不屈，视死如归，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但这一噩耗，对黄杰的打击可想而知。
黄杰没想到自己与丈夫在重庆的那次分手，竟尽成永别。郑德赴新疆时，正值黄杰怀孕期，因此郑德从未见到他的儿子。黄杰生下孩子后，为了怀念鼓励丈夫从事航空事业，特意给孩子取名叫郑庆飞。
郑德在被敌人杀害前，早就作好了为革命而牺牲的准备，他留给黄杰一份遗书，表明了革命遗志，并希望孩子要为国为民族奋斗。黄杰与郑庆飞在北京见面时，她将郑德留下的遗书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2019年12月1日，雪后的北京中国航空博物馆英雄广场上，由东北老航校研究会组织的祭奠人民航空先驱郑德烈士仪式在这里隆重举行。参加祭奠仪式的有郑德烈士的亲属，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后代，原空军领导，军队有关院校，军内外党史军史研究单位，烈士家乡代表，广东革命纪念馆、汕头民政局、烈士陵园，牡丹江市委，密山老航校纪念馆的代表以及东北老航校研究会成员、老航校后代、空军后代等近百人。
郑德烈士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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