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殉情文化
拉措和阿古登巴、阿卓、楚三星一行,沿着茶马古道离开缅甸后,来到了云南。在路途中,拉措说:长江上游金沙江曾环绕着一个“纳西古王国”,纳西人无数悲欢离合的故事都在这里上演。殉情这一人间悲剧,在世界各地各民族中都存在,但没有哪一地方和哪一个民族像纳西族这样惨烈严重,在纳西族中,殉情悲剧孕育出了一种可能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殉情文化”。
拉措对阿古登巴、阿卓、楚三星说道:
因为这种神秘的殉情风尚的存在,纳西族的主要聚居区,也是殉情悲剧最为严重最为集中的区域,就是丽江,丽江被中外人士称为“世界殉情之都”、“亚洲自杀王国”,神秘的纳西族因此更蒙上了一层诡异奇谲、扑朔迷离而又凄伤哀艳的神秘色彩。
群体殉情看来是相沿甚久的一种风尚,东巴经第一部殉情悲剧文学作品《鲁般鲁饶》中就描述了在高山上放牧的90个牧羊小伙子和70个牧羊姑娘集体去殉情的故事。在近代,殉情者大多是一对一双,但三四对乃至七八对情侣一起殉情的事也经常发生。
阿古登巴、阿卓、楚三星已经来到了丽江边。
拉措说道:
纳西族无数美丽的神话、史诗、传说和故事,是由他们的祭司东巴用自制的竹笔、墨和东巴文写在自制的古色古香的纸上。
大量的研究表明,纳西族众多的殉情悲剧发生在清雍正元年即公元1723年后的漫长岁月中,并蔚为一种社会风气。1723年丽江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所知道的就是所谓的“改土归流”政策。这项带有改革性的政治制度在推广的过程中,与纳西族原本率真天成、任心适性的社会文化习俗产生了激烈的碰撞,竟至于成为让一对对不能长相厮守的纳西情侣竞相情死的主要导因。那些鲜活欢快的生命,为了爱情也许只有选择为爱而从容赴死。
在实施“改土归流”的过程中,清政权以当时满汉的生活方式和在清代已被统治者异化的儒家文化的伦理道德观,去衡量少数民族的社会生活,实施“以夏变夷”政策,硬性包办婚姻、孩童订婚,封建家长制、三从四德、贞洁观、纲常礼教等也强制性地输入到丽江纳西族地区。纳西族的青年男女,成为了封建礼教的牺牲品,他们产生于雪山大江、蓝天丽日下的自由爱情被禁锢。更致命的是,他们如此自由的爱恋,在1723年之前,至少在元明之前,是奔放热烈,不受禁忌的。
拉措说道:
那个时候,纳西族男女相好自由自在,男女都像出窝采花的蜜蜂一样,想飞哪一朵鲜花,花儿也会温顺地奉献花蜜。男女青年围拢在火塘,他们在高山牧场上自由地恋爱,自由结合,星星观看着人间男女青年的欢乐,也高兴地眨动着眼睛。
1723年后日益强化的包办婚姻制度和与其相应的封建伦常观,令纳西族在强制性的移风易俗政策冲击下形成了二元婚恋形态:“婚前恋爱自由,婚姻后不自由”。这种二元婚恋形态成为导致殉情诸多原因中的核心部分。
在过去的纳西族社会中,婚前的青春时光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青年男女可以按传统古规自由地恋爱,自由地在一起游乐嬉戏,是人生束缚最少的时候。而一旦进入包办婚姻,就标志着一生的自由和快乐的结束,意味着与自己相爱的人永远分离,意味着向过去自由快乐的青春时光的永远告别。特别对于纳西族妇女来说,结婚更是一种沉重的负荷,她们从此将承担起家庭的重负,置于封建礼教的几重压迫之下。自由的青年时代与结婚后的生活成为一道快乐与苦难的分界线。殉情,就这样成为了纳西族青年悲剧性的选择,并愈演愈烈,渐成风气。
拉措带着他的马帮队,阿古登巴、阿卓、楚三星来到了丽江边的一片绿茵茵的草甸上,那些驮物的滇马在草丛野花中悠然徜徉,就连阿古登巴的驴子、阿卓的白蹄马、楚三星的猎狗大黄和大黑,也显得非常欢快。
但拉措却高兴不起来,他告诉阿古登巴、阿卓和楚三星:
我们眼前的这个美丽的草甸,其实是一个著名的殉情地。
阿卓奇怪地问道:这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怎么能殉情自杀?
拉措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说道:你们看见那棵树吗?那棵树就是殉情树。有人在树上自缢,有人在树下服毒。
拉措叹息道:
一些研究自杀之谜的论著,都讲到了“自杀的脆弱性”,自杀者在自杀前一般都“垂头丧气,情绪低落,郁郁寡欢,思维迟钝,食欲不振,体重下降,人格解体,注意力分散。”而许多纳西族青年男女的殉情事例却并非如此。
殉情者在决定殉情后情绪镇定,家人和朋友大都看不出其精神状态有什么异常。殉情者十分平静甚而乐观地进行殉情前的准备,择日子,置办衣物、吃食和装饰品,秘密地向知心朋友告别。
他们死前会浓妆盛服,长歌曼舞,并在殉情之地搭上布棚,饰以鲜花青枝等,以十分浪漫的方式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从容含笑而死。这片美丽机时宁静的空旷草地,也就成了殉情者的首选之地。
拉措带着阿古登巴、阿卓、楚三星来到了草地上的那棵殉情树下。
拉措说道:
有个纳西老歌手曾目睹一对年轻情侣在此自缢殉情。丽江还有殉情者为游魂召唤的奇特现象。在用于为殉情者举行的仪式的书中,记载有很多被殉情的游魂所引诱而随他们去殉情的少男少女们。这书就是东巴经。书中说,有三个年轻的牧人,当他们在寂静的山上放牧羊群时,他们听到了四个殉情姑娘的游魂所唱的神秘的歌和她们所弹奏的口弦声。于是,他们一下子感到了孤苦,决定追随这些情死鬼的游魂去死。他们每人把绳子拴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四个殉情女子的魂走过来把他们的绳子拉紧了。这四个精灵使他们在临死前看到了种种幻象,他们相信山风的呜咽是那个已殉情的美丽女子所发出的孤独叹息,他们在这呜咽叹息声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孤苦凄凉。他们决意要和这些殉情的鬼魂们生活在一起,生活在那个永恒的快乐之地,随风一起漫游。
拉措又说道:
据不少目击殉情者讲,在殉情者的遗体上都有发现口弦,甚至有嘴里含着口弦死去的。所以,纳西族民间认为殉情者是受了情死鬼的诱惑的说法十分普遍。据说这种诱惑往往发生在山高林深的地方。所以,在殉情之地唱歌弹口弦仍是纳西族的民间禁忌,有很多人仍然相信,这样做会招引殉情鬼来引诱你去死。
另据说,在纳西族的殉情事件中,女性殉情者都远远多于男性。女子比男子更倾向于殉情,殉情的决心也比男子更为坚定。也有人称她们为笑对死神的纳西女子。
拉措又叹道:
有的殉情者甚至以吃毒、滚岩、自刎等痛苦极大的手段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种从容赴死的原因也是那种不畏死的精神气质,为情为义而殉身的心理动力。
纳西族的殉情是在歌与诗中完成的人生悲剧,在民间也产生了脍炙人口的殉情悲剧文学,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鲁班鲁饶》和《游悲》。《鲁般鲁饶》中传递的是爱神游祖阿主与构土西公,对开美久咪金的呼唤之声。
离开这片草地后,拉措一路上亮开了喉咙,唱起了纳西族小调《鲁般鲁饶》:
开美久咪金!
你痛苦的眼睛,
来这里来看一看草地上的鲜花!
你疲倦的双脚,
来这里踩一踩如茵的青草!
你痛苦的双手,
来这里挤牦牛的奶汁!
你来吧,
到这云彩缭绕的雪峰中来!
来这里吃树上的野蜂蜜,
来这里饮高山的清泉水,
来这里把美丽的野花插满你的头。
用红虎当你的座骑,
用白鹿耕耘山中的地。
来吧,
你来这里挤宽耳朵母鹿的奶,
你来这里织飘飘的白风和白云。
雪域文化涵盖了中国的西藏、青海、新疆,也包括印度、尼泊尔、不丹、孟加拉国国和巴基斯坦、缅甸等。我以传说中智慧过人的阿古登巴为主角,运用诗歌体和散文体结合的传统寓言创作方法,故事中有故事,短篇形成長篇,並配置自己的漫畫插圖,开始创作汉英版《雪域寓言》。撰写寓言故事能让我返老回童。研究雪域文化则是我防止老年痴呆的药方。
回复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