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要懂得脸红，你做错了事，为什么不脸红呢？”这是我小时候，母亲对我说得话。等我长大了，才明白母亲的教育意义。因为世界上有许多生物，但只有人类才会脸红。你看到过鸡鸭会脸红吗？你看到过猫狗会脸红吗？达尔文老先生在他的煌煌巨著《物种起源》中描述脸红时曾提到，颜面潮红是最独特和最具人类特征的表情。
中国人都知道曹操是白脸，关公是红脸，除了这类天赋异禀的人之外，大多数人在感到害羞时都会或多或少地脸红，绝大多数人遇到令他们难为情的事情时，也都会出现脸红的情况。害羞就会脸红这种现象，并不能由人类自主控制。一些人碰到某些令正常人害羞的事时，却不脸红，人们就管这些人叫厚脸皮。
母亲说，做人不能脸皮厚。脸皮厚的人，都是不懂羞耻的人。
因为我自小个性倔强，母亲指责我犯了错，我会顶嘴，而且不会脸红。也许脸红，可以告诉别人，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做得不对，你愿意正为此付出代价。脸红的人，一定会在那一刻经历不快的感受，脸红也许就是对所犯错误表示歉意的身体语言。
脸红也许是与突然而至的羞涩感相生相伴的一种自然生理反应。在已知的动物中，人类是唯一具有脸红这种特征的物种。脸红是一种强制执行社会规范的手段，人类必须遵守这些规范，使社会能以友好的方式运行。
人类也是动物，从动物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侮辱常常会引发暴力冲突。但动物不会用脸红来表示认错。因此，动物发明了另一种表示歉意的方法，比如我们养的狗在惹主人生气以后，可能会乖乖趴到你身边任你处罚，以此表示忏悔。而人类脸红，就是一种认错忏悔的方式。
我为何不认错，不脸红？我曾笑着对儿时的同伴们说：你看看中国上下五千的历史中，有哪个专制皇帝因认错而对老百姓红过脸？中国冤杀了多少人，杀人者会为此而脸红吗？脸红，也讲社会基础。权贵们做的丑事坏事多了去，谁会为此脸红？希特勒脸红过吗？尼克松脸红过吗？拥有三千佳丽的皇帝们，谁在妃子们面前脸红过？哪些编造谎言的公知们，谁会因撒谎而脸红？
也许你不会赞成我的观点，我发现，只有心地善良的普通百姓才会因尴尬而脸红，人们脸红就是在为自己对别人的无礼而真心忏悔。
不管脸红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人们在应付尴尬局面时，除了会出现脸红这样的生理反应，还会自我宽慰，毕竟谁都难免遇到尴尬。所以，我因为做错事，不会感到脸红，而是提醒自己想开点。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事实上，在这个社会，对与错，功与过，都早已模糊了。没人会为打击狗崽子们道歉和脸红过。
当我遇到尴尬时缓解脸红的方法，便是找个可以放松的地方，比如坐在靠椅上，然后有规律深呼吸，全身放松，让身体处于松弛状态。我也会转移注意力，绘画或者去做手工玩意儿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锻炼自己的心理素质，多交朋友，养成开朗乐观的性格。
2
我长大了，对人为什么会脸红有了新的认识。
说到脸红这事儿呀，让我回想起影迷们最喜欢的影星苏菲·玛索遇到的一桩糗事。在2005年的法国戛纳电影节上，正在红地毯上走秀的她，由于肩带滑落导致整个左半胸部都走了光。哎哟，看到这一场景，影迷们都脸红啦。
原来出现脸红的原因，就是因为肾上腺素会让人的血管膨胀，加快血液流动和氧气输送，血管会响应化学递质腺苷酸环化酶发出的信号，使肾上腺素大行其道，脸上的静脉会扩张，导致更多的血液流过血管，人的毛细血管会扩张，从而导致脸红。说白了就是当我们感到难为情的时候，正是大脑皮质刺激着肾上腺，分泌出少量肾上腺素的时候，于是脸孔就发热发红。
人类在高兴和愤怒的时候，也会脸红。在极气愤的时候，脸部就不单是红，它红一阵、青一阵，有时转为苍白，这是肾上腺一阵阵地在大量分泌，使血管收缩，交替充血贫血或使血管较长时间地处于贫血状态的缘故。
记得我第一次脸红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时的我，即将小学毕业了。
平时，我母亲和邻居说话时，我总是避开的，我不喜欢听大人们说那些陈年旧事和鸡毛蒜皮。一天，邻居婉婉姆妈推开了我家的门：
“哟，你妈不在？”
我“嗯”了一声，随手把正在看的连环画合了起来：“你找我妈有事？”
婉婉姆妈神秘地笑了笑。
婉婉姆妈30岁出头。她的身上没有浓厚的扑鼻香水味，脸上也没有涂抹厚厚的脂粉，嘴唇上没有涂得血一般的口红，她眉毛也没有用笔描画过，就连那眼眶周围，也没有当今女人们淡淡的涂抹的那些暗蓝的颜色。那个年代的中国女人全是天然色的打扮。她依然长得非常漂亮。
婉婉姆妈见我盯着她，便又笑了一下，然后，用手举起一条三角裤衩对我说：
“我在你家换一条裤子，把头转过去，不要偷看。”
我的脸第一次红了。
婉婉家因为朝东朝南都有是大窗户，却没有钱买窗帘，婉婉姆妈在大白天居然跑到我家来换短裤，我当然很生气，可是又很无奈。母亲和她是好邻居，俩人会说个没完。其实，那时我的母亲不到40岁，婉婉姆妈还不到30岁。
有趣的是，直到我变老了，我才明白：脸红是静脉的一种反常反应，其他类型的血管都会对肾上腺素作出反应，但通常来说静脉不会这样。在人体其他部位，肾上腺素释放时，静脉没什么反应，激素对它们的影响很少，甚至没有。所以人在害羞或者尴尬时一般只会脸红，身体的其他地方不会红，但有时候会看到脸红脖子粗的现象，就是强烈的肾上腺素刺激的个别现象。
那时我红着脸发怒了：“你换裤子为什么还要到我家来换？”我又羞又气地责问她。
“哟，你还挺厉害呀！”她接着又笑了，“我家房子全是窗户，又没个窗帘，大白天换裤子，那不是让男人占了便宜？”
她讲得似乎有点道理。我家的窗子只有一扇，而且朝西，她在靠窗前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那里有条长凳，背后就是墙壁，外人自然不能从窗户里看到什么了。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该在我家换裤衩呀！
我想骂她出去，可是她已经稀里哗啦地脱裤子了，我只好背着她，低下头，继续翻看我的连环画。
“哟，看小人书哪，你知道李世民吗？唐太宗李世民当年送给他的大臣房玄龄好几个美女。”她边脱裤子边唠叨了起来，“房玄龄不敢要。李世民知道房玄龄是怕他的老婆不答应，于是就派太监拿了一壶毒酒传旨给房夫人，如果房夫人不答应，就赐她饮毒酒。房夫人也真厉害，接过毒酒就喝了一干二净。不过，她没有死，原来那壶里装的全是醋，皇帝只是考验考验她，和她开个玩笑。从那以后，吃醋的女人就越来越多了，你妈就是……”
我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我不许你说我妈……”我猛回过头对她吼了起来。但是我又赶紧回过头来，我看到她光着屁股，裸露着两条雪白的大腿，两只手正在腿弯处往上提携着那条小裤衩。
“哈，你为什么脸红啦……”她一点也不害臊地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分明地嘲弄着我，我将书朝地上一扔，冲出了屋子。
背后的笑声更响了，我的心被刺痛了，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受了污辱，我终于哭了。
3
如果说，婉婉姆妈在我家换三角裤衩的事，让我第一次红了脸，那是气愤引起的，那么我让她的女儿红了脸却是另一回事了。
那次，我忘记带作业本去学校，老师责成我回家去拿。
我匆匆地小跑赶回家。冲进了石库门，踏着摇晃的木楼梯台阶，刚走到二楼前客厅门前，转过身就是我家的大门了。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吓呆了。
我家住在后厢房，与前厢房连接处有一个封闭的小过道。婉婉家就住在前厢房。短短的通道，通道很暗。没料到，在这很暗的通道里，婉婉正在赤身裸体地洗澡。以前洗澡用得是大洗澡盆，她见到我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连自己的两只手也不知放哪里，呆呆地直立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一切，那是个裸露的少女。
害羞，让我们这两个少男少女都觉得尴尬。
红脸，有时是因为腼腆，内向而导致的。我是个外向的人，此时却也红了脸。我第一次因害羞而脸红了。
我匆匆打开房门，取回了我遗忘的作业本，转身就朝楼梯口奔去，夺路而去，象疯子一样离开了那个通道。
我不能怪她，她家没有大窗帘，那时洗澡也许只有选择这个通道了，当然她不会想到我的突然出现。
她也没有责怪我。
多少年过去了，我们谁也没有提起那件事……或许都将这件事藏在了心里。
我早已忘记了那回取走的是语文还是数学作业本，但却没能遗忘那段经历。
回想那段经历，有时会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不管少男或少女都会喜欢害羞和会红脸的人，因为思想单纯。假如少男跟少女说话，那个少女会时常脸红，少男肯定会百分百地认为这个少女在喜欢自己，并且会有意无意的取悦她，调戏她。看见她脸红会觉得很可爱，心动的感觉也会涌上心间。
嗯，以我个人角度来说呢，我是喜欢这样类型的女孩，因为这样容易脸红的女孩很单纯。我相信，大部分男孩子都喜欢害羞的女孩子。最初的恋爱时期，几乎都是这样，男女都很害羞，牵个手都会脸红。
可是，现今的社会变化太大大了，会脸红的人却太少了。相亲节目中的男男女女，大都有过恋爱经验。初恋时的脸红，已成为过去式。
当我和婉婉重新见面时，都已是老人了。婉婉和她的弟弟移居回香港了，那是他们的出生地。我曾笑着问她，你还记得那件事吗？她笑着说：没忘。
哈，当我们渐渐变老时，脸红的事不再有了。也许，人老了，脸皮也就厚了。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