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是四川省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中心，它也是日寇在武汉会战后，实施“政略攻击”的重要目标之一。在整个抗战期间，成都遭受敌机空袭的损失仅次于重庆。
武汉失守后，中国空军主力转移至内地，以战斗机大队驻守重庆附近各机场，捍卫战时陪都，以轰炸机大队驻守成都附近，以苏联志愿队驻守兰州，保证苏联援华物资的运输线。
1940年重庆“九一三空战”，中国空军遭敌零式飞机打击后，又将全部空军主力集中于成都附近。
1941年9月日本大本营为了筹划对美作战，中国空军开始反攻。
这段时间，就是著名的“成都大空战”。在大空战中，我空军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着祖国的领空，中国空军的主力飞行员损失达85％以上。
4人进入机场后，方知情况非常紧急，情报显示日本飞机正向成都飞来，除轰炸机外还有20架零式战斗机和6架攻击机，所以他们很快就完成了起飞前的准备。
突然，大队部的参谋搭乘3轮摩托车并摇着黑旗赶来发狂似的高喊“紧急警报，赶快起飞！”29中队的4架战机立即就升空了。
无名大队的4架飞机自从起飞后就陷入低迷的云层里，为了摆脱这种不利的气候，飞机迅速爬升到云层之上，争取到位并有足够的高度后就由北向南巡航。突然，他们看见了7架日本轰炸机也在同一个航向飞行着。
谭卓励副队长摇摆机翼，于是4架战斗机立即映着朝霞向敌机扑去……
第一回合，敌机显然有些措手不及，高速逃离而去……
4架中国战机又立即重新爬高占位，又西向东追了一段，不见敌机，而后折回南边飞行，但该地区云多，能见度非常差，陈康与长机黄荣发之间失去了联系，只好独自在云中摸索飞行……
这时前方出现了1架敌机，陈康立即俯冲下去想加以攻击，但此时背后却同时出现2架零式战斗机向他发动攻击，陈康紧急之下操纵过猛，飞机竟成尾旋下坠……当他改正之后发现敌机数架仍旧紧追不放向他包抄而来，无奈之下只有冲入云层回避……
陈康在云中盲目飞行了近一小时才返回成都双流机场，但却依然没有见到队长等3人的飞机。
上午快9时许，熟睡中的吴国瑞忽然被大队长曾达池喊醒，并告诉他：新津总站来电话，黄荣发已经不在了，你去帮忙料理后事吧！
吴国瑞这才惊觉短短4个多小时中，整个基地已经经历了一场浩劫……
吴国瑞连忙带着卡车赶往新津，那里有一座辅助机场，平时没有部队驻扎，只有场站人员看管。今天的空战中，他们看见一架自己的战机盘旋而下，似乎已经遭到重创，但当时机场并没有可以着陆的信号，于是飞机又向附近的小河飞去，然而就在迫降之时发生了翻覆，河水浸入了机舱……场站人员赶去抢救，但来不及了……事后得知黄荣发是在击落一架敌机后遭重创才选择迫降的。
在站部里，吴国瑞打开了包裹遗体用的降落伞，发现黄荣发的身体除了额头惨遭压碎外其他部位都毫无损失，说明是在迫降时不幸遇难的。
百感交集的吴国瑞心中追忆起3年前的事。
当时航校还在昆明训练飞行，黄荣发等人到600呎的低空发生互撞，他机警的跳伞降落而另一位同学却与飞机同毁。那时候，大家都祝贺黄荣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现在，曾经救过他性命的降落伞却用来包裹他的遗体，真是令人感叹……
吴国瑞怀着万分沉痛的心情带着战友的遗体回到成都郊区的观音堂，那是空军所借用的一间小庙，凡是牺牲和因公殉职人员都是在该处入殓暂厝，等明年的“三·二九”再举行公祭安葬。
在去观音堂的路上首先要经过双流机场，再往太平寺方向前进才能到达观音堂。然而天底下最为巧合的事情竟然在中途发生了——坐在司机旁边的吴国瑞忽然发现对面路上有一辆黄包车迎面而来，那上面坐的女子竟然是阿发最钟爱的华西大学经济系大学生杨全芳。她一定是听说了早晨的那场恶战，所以特别从市区赶来准备探问，没想到她所最钟爱的人此刻正停放在与她擦身而过的卡车上。
吴国瑞目睹这幕瞬间的景况，不禁为这对可悲的恋人感到伤痛和流泪，难道这是造物者故意存心捉弄这可怜的世人？
中午，吴国瑞料理完毕回到基地，他看见杨全芳仍然逗留在队部，许多黄荣发的好友正围着她编着各种谎言，没有人忍心告诉她事实真象，一切好象没发生一样……
当晚，基地上证实除了黄荣发外，谭卓励、王崇士及4大队欧阳鼎等3人也在早晨空战中牺牲了。
尽管伤亡是如此的惨遭，但是大家目前最担心的，仍是杨全芳的反应。所以几经讨论之后，大家决定凑一笔钱，请黄荣发的好友陪她到附近的县里去旅行，说是带她去躲警报，实则使她慢慢了解实情，以免骤然知道后而发生激变。
可是，在华西大学的校园中，有1名追求杨全芳的男同学，企图以黄荣发牺牲的消息来转移她的感情。起初她不相信，但是随后也不禁开始怀疑，为什么阿发“出差”后竟毫无音信？甚至在事发前一天的约会中也没有说一声？
13日那天，她终于打听出正确的实情，开始陷入悲痛和绝望之中……
隔了一天，杨全芳稍微镇定下来，在日记中写道：“……已经4天了，我没见到你，你等急了没有？亲爱的，我由昨天知道你走的消息，我已决意陪伴你。但是她们（大学同学）在这儿，我没机会，而且我还没有看到你的棺呢，我岂能甘心……”
当天在她苦苦央求下，李怀学中尉带她去观音堂检视黄荣发的灵柩——黑色的棺，军服及一面国旗在上面。杨全芳心中萦绕着他们4天前的最后一面，以及原定这周要坐船玩水去望江楼的计划，不禁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15日，杨全芳忙着写信到广东台山，向黄荣发的双亲与嫂嫂诀别，并且把自己最心爱的衣服与纪念品都装在手提袋中……这天晚上，黄荣发的战友洪奇伟等人又来到校园探望她，并且陪她在月色下散步，没有人看出她有任何异状……
16日那天，洪奇伟搭机到昆明出差，当飞机离开不久，杨全芳竟然带着袋子来到了双流机场。她以前就常来第5大队，所以几乎全体飞行员都认识她。如今，大家更是小心翼翼地照顾这位神情落寞的女孩……为了不让她触景生情，自然不让她去黄荣发的寝室。
大家把她请到何汉鸿分队长的房内坐谈。但这时杨全芳却很机敏的发现床上的枕头下面有一把左轮手枪，于是她不再迟疑，对陪在身边的人们说：“我想换件衣服，天气太热了。”
她忙着去解手提袋，男人们都不好意思再留在房间内，于是就全部退了出去，还替她把门带上了……不一会儿，大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心知不妙赶紧冲了进去，只见她右手握枪，胸口已中弹鲜血直流，整个人已经倒在床上。
大家一阵忙乱，甚至大队长曾达池也亲自带着一瓶云南白药赶了进来，然而一切抢救都来不及了，杨全芳已经合上双眼，灰百的死色蒙上了她的秀颊……
在场的人全都潸然泪下,默默无语，以凄苦的眼光向这个秀丽而忠贞的女子告别，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在天国与阿发重逢了……
这真是“同命鸳鸯共赴难，生生死死永相随”……
事后,国民政府航委会感其忠烈,于1942年3月29日把他们俩合葬于成都北郊的空军烈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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