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陽 著
Shenyang
伦敦的老式公寓
1
那天晚上，莫理循回到了英国伦敦国王大街自己的公寓时，心情特别愉快。
莫理循和特意前来看望他的前英国驻广州大使瓦特斯叼着雪茄烟，有说有笑。
瓦特斯：“你这次去圣艾尔敏大厦赴宴，收获如何？”
莫理循：“我见到了《泰晤士报》的经理贝尔和《泰晤士报》的主编乔治·厄尔·白克尔先生、国外新闻部主任唐纳德·麦肯齐·华莱士先生；殖民地部主任弗洛拉·肖女士，还有阿瑟·弗雷泽·瓦尔特先生，他是《泰晤士报》的总发行人。”
莫理循说：“这是《泰晤士报》盛大的晚宴。令我内疚的是，这么大的晚宴，主人和客人们都没有穿礼服。我想，这是贝尔经理和白克尔主编为了照顾我的面子。”
瓦特斯：“是吗？你也太蠢。嗨，你真是个该、该死的傻瓜！他们会把你看成是个没有智谋的人。哎呀，你可以花上一个金镑在布兰查德出租店租一套嘛！”
莫理循：“碰巧，我当时硬是连一镑金币也拿不出来。虽然，这几天，我在为一家诊所的医生当临时替工，总还可以挣到足以糊口的工资。我只能感谢贝尔和白克尔先生对我的照拂，我还能说什么？”
2
莫理循告诉瓦特斯：“我已接到正式通知，被派到印度支那和暹罗去，试用6个月。”
《泰晤士报》给莫理循的任务是“对暹罗的政治、经济和贸易前景进行详细的报道。”
莫理循执行的任务是一趟秘密使命。《泰晤士报》上层决策者要莫理循伪装成一个对远东贸易有兴趣的澳大利亚医生。
《泰晤士报》的经理贝尔指示莫理循：
要尽可能久地维持这种身份，不要暴露和《泰晤士报》的任何联系。
莫理循还告诉瓦特斯：英国外交部已把他介绍给英国在亚洲的外交代表，但是却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这位前英国驻广州大使瓦特斯当然知道《泰晤士报》并不是第一次派出秘密记者。
3
瓦特斯对莫理循分析了当前远东和中国的局势。
1893年7月，法国派舰队强行通过湄南河，不顾英国的抗议，占据了暹罗东部大片地区，几乎把法国在印度支那的地盘扩大了一倍。从那以后，英法两国间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法国殖民者在俄国的默许下，正在绘制印度支那帝国版图，从俄国在亚洲的边界一直延伸到英国在印度的边界。
法国正不断蚕食湄公河以西暹罗的领土，暹罗把湄公河当作国界，法国还在蚕食湄公河以东英国在江东掸邦的领土。
瓦特斯给莫理循看了一份1895年9月7日的《星期六评论》。作者霍尔特.哈里特写道：“法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俄国在亚洲建立亲善，瓜分有着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中国。”
瓦特斯又对莫理循说，英法两国的眼前之争是中国的云南。可从云南这个“后门”渗透入中国的门户。
莫理循非常感谢这位前英国驻广州大使瓦特斯的指点。
瓦特斯最后对莫理循说：
“你要走了，我没什么送给你，只带了些有关中国的书籍给你。这些书籍，是我担任中国广州代理总领事时留下的。书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能够帮助一个人了解我们的世界，也能帮助我们重新认识自己。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也是一个保守而神经衰弱的国家。我曾为中国的文化激动过，这是世界的财富；可我又为中国的文化恼怒过，这是封闭和愚昧的产物。中国最大的病原体是体制的腐败，历朝历代全是如此，你要了解和掌握这个国家，你就必需和那些中国的官僚们打交道，包括那些中国官僚的子孙后代，是这些人在统治着这个国家，将来，也许一百年后，仍然会是这样，这就是中国。你去过中国，你又是个学过医学的博士，希望你能找到治疗这个神经衰弱的国家的秘方，为了挽救中国悠久的文化，也为了维护大英帝国在中国的利益，这些书或多或少对你是会有帮助的。”
莫理循：“瓦特斯先生，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会认真阅读这些书的。”
瓦特斯最后又叮咛说：“莫理循先生，你在去暹罗和中国时，最好能找一个懂汉语的英国人作伴，你不会说中国话，也听不懂拥有成千上万个词语组成的汉语，这将是你此行的最大困难。”
莫理循送别了特意看望他的瓦特斯先生。
4
那天晚上，莫理循在英国伦敦国王大街自己的公寓里，心情特别愉快。
莫理循坐在椅子上，开始浏览瓦特斯特意送给他的有关介绍中国的书籍。
此时，思佳逦来了。
莫理循高兴地迎接思佳逦。思佳逦却冷冷地推开了莫理循。
莫理循很奇怪：“思佳逦，你怎么啦？”
思佳逦依然不说话。
莫理循为了打破沉默，强堆起笑容：“思佳逦，你瞧，这些都是瓦特斯先生刚送来的书，都是有关中国的。我已经沉浸在中国悠久的历史之中，被中国拥有上下五千年的炎黄文化所吸引，被中国地大物博的资源而迷惑，我想在这遥远的东方一显身手，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留下自己的辉煌，这次，我重返中国，将是在这全新的世界里所作的一次新的冒险。”
思佳逦突然将莫里循手中的书一把夺过来扔到地上：“你，你总是说中国中国，中国和我有什么关系！”
莫理循惊慌起来：“怎么啦？我们可以一起去中国，这有什么不好？”
思佳逦咬着牙：“不！我永远不会再到那个鬼地方去！”
莫理循呆了：“不是你同意让我去的吗？”
思佳逦恼火了：“我什么时候同意的？”
莫理循奇怪而小心地：“不是你陪我到瓦特斯公寓去的吗？我怎么会忘记是你帮助我认识了瓦特斯先生，又是在你的帮助下，瓦特斯先生才为我的书找到了出版商，还让我认识了《泰晤士报》的朋友们。”
思佳逦哭了：“可是，我并没有让你去中国。我只是帮助你出书，帮助你在报社寻一份你想做的工作。”
莫理循开始明白了思佳逦的想法。他陷入了痛苦和矛盾之中。他一边替思佳逦擦眼泪一边说：“思佳逦，我很抱歉。”
思佳逦终于抬起了头：“你走吧。我一个红尘女子，不该有更多的想法。你是个事业性很强的男人，你按你自己的路去走。你到了中国后，不要再给我写信了。我已经买好了去美国的船票。我得走了。”
思佳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寓。
莫理循没有追出去，泪水淌在他的眼角。他开始整理自己这次南亚之行的行李。他将一本本关于中国的书小心地放进了他的行李箱内。
毫无疑问，此时的莫理循已成了一个即将启程刺探中国情报的英国间谍。
星空下孤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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