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陽 著
Shenyang
肤色黝黑的欧亚混血印度女人
1
莫理循在印度加尔各答康复后，搭乘了开往新西兰奥克兰的轮船，莫理循在“墨尔本号”上救治了一名意外受伤的印度水手，深受感动的船长为了表示答谢，让莫理循免费乘船返回自己的故乡澳大利亚。
莫理循分文未花就成功地乘船到达了悉尼。
1894年11月底，莫理循终于回到了季隆，见到了久别的父母。同时，他发现了有几封玛丽.卓普林的来信在等着他启封。
玛丽.卓普林是莫理循在印度加尔各答患病时的护士，虽然她是个肤色黝黑的欧亚混血儿，但在莫理循看来，她非常漂亮。常常激起他心中的狂涛。莫理循在病重期间，玛丽.卓普林对他一直精心照料，还陪同莫理循去了法国移民疗养院治疗。
玛丽.卓普林给莫理循的信中写道：
我爱你，但是我们的结合将是有罪的。当我们面对死亡时，死亡会大大嘲弄我们。……我们在河边小屋中度过的那短短几天愉快的时光，使我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如果我嫁给了你，我是不会幸福的……
你在适当的时候要娶个好女孩，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呆在你身边照料你。
显然，这个曾被莫理循称为“青春女神”的欧亚混血儿，已明确表示了中止她与莫理循的热恋。33岁的未婚流浪汉莫理循，又成了独身男人。
其实一心想出人头地的莫理循，并不可能突然间陷入真正的爱河中，他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也无力娶妻生子。
而且莫理循没有宗教信仰，他不信佛教 ，不信伊斯兰教，甚至连天主教和基督教的传教士也常受到他的嘲笑。
有趣的是，这个不信天主教和基督教的莫理循，居然动员他那心目中的“青春女神”捐款给澳大利亚的教会。当然这笔捐款可由他转交。
“青春女神”并不傻，她没有给澳大利亚的教会捐款，她回信给莫理循：
亲爱的，我答应奉献10卢比给神，但是目前我无能为力，因为我这个月一直没找到工作……亲爱的，你能替我把10卢比奉献给澳大利亚的某个教会吗？我所作的承诺实际上都是为了我们。
亲爱的，你一定要做到，神会因此而赐福给你。
“青春女神”的回复非常聪明，她委婉地拒绝了莫理循的捐款建议，而且请求让莫理循代她向教会捐款。
穷困潦倒的莫理循会为玛丽.卓普林代捐吗？他俩的浪漫故事就此结束了。
2
季隆在澳大利亚的位置
莫理循可以轻易地抛弃某日的情人，但他绝对不会抛弃自己出人头地的梦想。
莫理循于1894年11月底回到季隆后，他急于要做的是寻找到一份工作。
莫理循在季隆找到了与他兴趣和志向相近的朋友西奥多.芬克。
西奥多.芬克是墨尔本的一位律师，为人善良热情，他对报纸和文学很有兴趣。但他的品行不端，其实这与莫理循有共同点。
莫理循与西奥多.芬克无话不谈。西奥多.芬克竭力想帮助莫理循在《守卫报》找份差事，他与《守卫报》总编爱德华.卡宁汉姆是朋友。
但是，《守卫报》总编爱德华.卡宁汉姆对此十分冷淡，他对西奥多.芬克解释说：
这是不可能的，他的写作水平达不到我们的要求。
这位《守卫报》总编爱德华.卡宁汉姆后来因其对澳大利亚新闻界的杰出贡献，而被授予文学博士学位和骑士称号。
墨尔本
西奥多.芬克并不知道《守卫报》总编爱德华.卡宁汉姆拒绝接纳莫理循的真正原因。但莫理循却心知肚明。
在1882年3月，莫理循在墨尔本大学的药物学第二次专业考试中考了个不及格。最终，他不得不中途退学，由此结束了在墨尔本大学的学业。失学后的莫理循心灰意冷，不知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当时，一些人道主义者、提倡自由主义的政治家和教会人士正在猛烈抨击“黑奴贸易”，但那些商人、种植园主和利益相关的政客们却继续为“黑奴贸易”进行辩护。失学后的莫理循对学医已产生了厌倦，他想当一个记者，对澳大利亚的卡那卡奴隶贸易作一次调查，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或许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19世纪50年代末，在墨尔本的库林族原住民
莫理循打电话给墨尔本《时代报》的老板戴维.赛姆。莫理循希望自己能作为一个船员的身份去调查“黑奴贸易”的真实情况。墨尔本《时代报》是一份澳大利亚本地报纸，是在墨尔本和澳洲比较有影响力的英文对开日报。这是一份比较严肃的报纸，不是那种专门报导花边新闻的小报。墨尔本周刊《领导者》隶属于《时代报》。
当时的《时代报》已是一份富有影响力的报纸，观点激进，在维多利亚，其发行量超过其他任何日报的五倍以上。
《时代报》老板戴维.赛姆是个苏格兰人。戴维.赛姆支持莫理循去调查“黑奴贸易”的真实情况，但他对这个“真实情况”给了莫理循一个定调：那就是否定那些反“黑奴贸易”言论。
莫理循自失学后选择的第一个职业就是当记者。莫理循已接受了《时代报》老板戴维.赛姆给他“每个专栏1英镑”的报酬。他自然也会按照戴维.赛姆的定调要求进行报道，也就是反制对 “黑奴贸易”的猛烈抨击。实际上，莫理循已确立了自己的报道立场，那就是为 “黑奴贸易”进行辩护。
被集中“白化”的澳大利亚土著儿童
1882年4月3日，失学后的莫理循乘坐“卢娜号”轮船了离开墨尔本，他决意当一名记者，但他的目的并不是为民鼓与呼，而是为了“出人头地”“功成名就”“名扬四海”。他于5－9月开始调查“黑奴贸易”情况。那年，莫理循20岁。
但是莫理循在麦凯港没有对这个“糖都”进行什么有价值的考察，甚至对“糖奴”毫不感兴趣。但在麦凯这个贩奴中心，终于觅到了一份临时工，在双桅帆船“拉维尼亚号”上当了一个临时的普通水手，一个月可领薪一先令。这也是他退学后找到的第一份打工活。“拉维尼亚号”当时正准备出发去购进一些新的土著劳工。同时将船上的88个土著劳工遣送回原籍。
被卡车集中送走的澳大利亚原住民儿童
莫理循为了赚取稿费，开始为墨尔本《时代报》的老板戴维.赛姆撰稿了。他的稿件并不是刊登在《时代报》上，而是刊登在《时代报》属下的墨尔本周刊《领导者》。按照莫理循事先与《时代报》的老板戴维.赛姆的约定，他将以一个船员的身份去调查“黑奴贸易”的真实情况。但莫理循的报道没能做到这一点，他的关注点只是一些发生在“拉维尼亚号”上的花边故事。
1882年9月8日，“拉维尼亚号”回到了麦凯市，距莫理循出发日期正好100天。《时代报》属下的墨尔本周刊《领导者》连续六周刊载了莫理循的航海报道。总标题是“一个医学院学生的昆士兰奴隶贸易目击记”。事实上，莫理循的这些报道，并没有严厉揭露或斥责“奴隶买卖”的事实真相。莫理循背离了当初《时代报》老板戴维.赛姆要求他去调查“黑奴贸易”的真实情况。
莫理循回到墨尔本后，《时代报》老板戴维.赛姆要求莫理循把一路上的探险经历写下来。莫理循写了一篇6000字的报道，密密麻麻地占了报纸四栏半的篇幅。为此，《时代报》老板戴维.赛姆付给他稿费4英镑10先令。
莫理循用了123天时间，步行了2043英里，纵跨了整个澳洲。但是除了《时代报》及属下的《领导者》周刊有过一些报道，他的报道在社会上毫无影响。
莫理循想凭借这次探险旅行“扬名四海”的愿望落空了。
他的这次游历没能让他“出人头地”，但回到墨尔本后发生的一件事，却使他受到了难堪的指责。
莫理循回家两周后，就从他居住的季隆学院给《时代报》写了一封长达2700字的长信。他在信中谴责了“昆士兰奴隶贸易”，提供了一些他以前的文章中所没有的材料。
第二天，《时代报》在头版社论中表达了对莫理循的支持，社论还说：“在莫理循的笔下，贩奴船是水上地狱。”
现存于澳大利亚博物馆内的种族主义宣传海报
也就是在此时，墨尔本的一家早报《守卫报》发文了，觉得有必要败坏莫理循的名誉，不但要使他对贩奴走私的批评变得一文不值，还要使他纵跨澳大利亚的这次旅行变得无人可信。报导对莫理循进行了严厉指责。
在伦敦，土著居民保护协会的秘书切森先生把莫理循所写的信的副本，交给了英国殖民部大臣德比伯爵。昆士兰州州长通过正当的官方程序，让太平洋群岛巡官A.R.麦克唐纳先生和麦凯的警察局长古多尔先生，奉命调查莫理循的指控。
1883年6月1日，在麦凯举行了听证会。莫理循本人没有在场。当时的证人只是一些涉案的的土著人，他们所提供的证词都有一个土著译员进行翻译。莫理循的报道，也就是那些指控，几乎全被否定了。一些证人在为自己辩护的同时，还对莫理循进行了严厉的攻击。
莫理循的这次澳大利亚冒险旅行，带给他的就是这个结果。
由此可见，《守卫报》总编爱德华.卡宁汉姆不可能接纳这个莫理循在他的手下当记者。他对西奥多.芬克的解释也只是一个敷衍罢了。
3
英国早期航运船
莫理循自知不可能在《守卫报》谋取到记者的职位。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是回到巴拉腊特去行医。他说自己可以在那里获得1000英镑的年薪。其实，这是他自欺欺人的说法，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被巴拉腊特医院除名的经历。
二是到某一艘船上去当临时外科医生，他有过不少这样的经历。
莫理循选择了第二种，希望能在一艘前往英国伦敦的船上当外科医生，虽然到了伦敦时，口袋里也许只剩下30英镑，但自己可以利用在船上那段时间去完成中国的游记写作。
莫理循对自己的朋友西奥多.芬克谈了自己的想法。
西奥多.芬克建议他采用第二种方法，去伦敦虽然有点冒险，但这是值得去做的事。
实际上，莫理循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在后来的回忆录中写道：
毫无疑问，我要到英国去，因为我非常渴望旅行。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行医这回事。
最终，莫理循找到了去伦敦的“沃乐古号”运输船，他如愿地当上了随船的临时外科医生，只支付了10英镑的船费。
莫理循虽然没能实现自己出人头地的愿望，但也确实曾名噪一时，不过这个“名噪一时”并不是很好的结果。现在他已放弃了一切杂念，他的精力全放在写作上。
“沃乐古号”是条运输船，没有其他乘客，莫理循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游记手稿。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