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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14日星期四

第十九章 鲜为人知的志愿军英雄们



                                                                                                                    沈阳 著

赵连和在担任50军148师通信班长时,又兼任了一个临时接待班长的工作,那时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接待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赵连和先后接待了第一、二、三届赴朝慰问团到部队基层的慰问活动。

中国人民第三届赴朝慰问团总团长贺龙在作工作报告时曾说:在朝鲜停战以后,中国人民抗美援朝总会派遣了中国人民第三届赴朝慰问团前去慰问英雄的朝鲜人民、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向朝鲜军民表达我国人民的崇高敬意与亲切慰问,并表达继续积极支援他们医治战争创伤、恢复国民经济和争取朝鲜统一与独立事业的决心;向中国人民志愿军表达祖国人民对他们的感激、热爱和关怀,报告国内各项建设的伟大成就,以及全国人民继续抗美援朝的坚强意志,勉励他们提高警惕,加强戒备,以争取朝鲜停战协定的确切实现,为和平解决朝鲜问题而斗争到底。

赵连和记得很清楚,依照抗美援朝总会的指示,慰问团每到一地,即首先慰问朝鲜人民和人民军,再慰问中国人民志愿军。作为志愿军148师接待班长,赵连和必须事先联系和安排接待工作。 

当时,慰问团总团首先到平壤进行慰问工作。然后,慰问团深入到工厂、矿山和农村;在中、朝人民部队中深入到前沿阵地和分散的后勤部门,基本上做到了“人人见面”。

因为,有的部队在前沿的深山上执行任务,有的部队驻守在遥远的海岛上,慰问团坚持要对他们进行慰问。努力完成部队首长所交给的光荣接待任务。

赵连和在接待慰问团活动的全部过程中,深深感到部队首长所给予的重托。他也为慰问团精诚团结、不怕牺牲的斗争精神所鼓舞。他亲眼看到了慰问团全体代表、文工团团员、工作人员,始终都是愉快地热情地工作着,团结互助,严守纪律。努力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完成对慰问团的接待工作,这对于巩固和加强中朝人民的友谊,推动前线部队的当前工作,这是自己应尽的责任。同时,赵连和也受到了一次深刻的生动的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教育,更进一步地体会到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及各民主党派、人民团体号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伟大意义。

中国人民志愿军发扬了高度的革命英雄主义,广泛地开展了群众性的立功运动。在三年抗美援朝战争中,涌现了30多万名英雄、模范和功臣,有6100多个单位集体立功,在30多万英雄模范和功臣中,有231000余人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颁发的各种勋章和奖章。他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中,爱国主义、国际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的光辉榜样。

赵连和说,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中国人民志愿军各级指挥员建立了卓越的功绩。他们在战争的实践中学习先进的军事科学,掌握了现代化的军事指挥艺术,他们不单勇敢、机智,而且勤于学习,善于总结经验,提高战术素养。我亲历了战场,我也深刻看到了每一个战役都是经过指挥员们缜密研究和细心计划,高级指挥员们都亲自深入离敌人很近的前沿阵地,布置战斗,检查战斗计划,鼓舞战士们的战斗情绪。指挥员们坚定的灵活的指挥是我们在每一次战役中取得胜利的关键。 

赵连和在接待工作,还知道了更多的鲜为人知的志愿军英雄故事。赵连和说,英雄人物和英雄事迹是数不尽说不完的。他们是祖国人民最好的儿女,是最优秀的战士。为保卫祖国与保卫和平作出了光辉的贡献。

赵连和的记忆中,第一届赴朝慰问团于1951年4月8日傍晚跨过鸭绿江大桥,进入朝鲜境内。他们是沿着朝鲜北部的三级公路前进的,经新义州、义州、戒川、成川、顺川,于12日到达第一个目的地三登石门里——志愿军后勤一分部所在地。

  4月12日,到达三登石门里后,慰问团稍事休息即进行慰问活动。其中,七分团的少数同志组成小分队到铁原、新溪一带三八线附近慰问陈赓兵团,留下的多数同志对后勤一分部的所属单位进行慰问。

慰问团首先到野战医院看望、慰问医护工作者和伤病员。4月19日,后勤一分部政治部主任于屹带领第七慰问团一行5人去慰问一个野战医院。黄昏出发,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医院所在地,可医院的房屋被炸毁,人员也不见了。

于屹判断医院向山沟里转移了,又带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山沟里找到一个小村庄,医院果然被转移到这里。这个医院有100多个伤病员,20多个医护人员。他们都挤在破旧的民房里,夜里进行治疗,天亮前必须把伤病员疏散到山上防空。

第七慰问团慰问了双脚截肢的勇士刘船兰、李之玉。他们所在的连队于第三战役时在零下20多度的低温下埋伏了两昼夜,全连战士几乎都被冻伤,只有截肢才能保住生命。他们是其中的两人,因为转运困难,一时还不能回到祖国。当慰问团把抗美援朝纪念章佩戴在他们胸前表示慰问时,他们表示“感谢祖国人民的关怀”“为了打败美帝,自己流血没什么”“请祖国人民放心”。

  医院院长带领第七慰问团还看望慰问了朝鲜护士班。班长金贞子带领10个朝鲜姑娘在医院做护理工作,此外还负责打柴、烧水、背重伤员上下山防空等工作。为了表扬她们的国际主义精神,慰问团把抗美援朝纪念章佩戴在她们胸前。金贞子代表全班战士说:“我们救护志愿军伤病员是为了消灭共同的敌人美帝国主义。让朝中人民、朝鲜劳动党和中国共产党携手前进吧!”她们还表示要学好中国话,更好地为志愿军伤病员服务。

赵连和说,后勤工作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当时前方需要的弹药、战士的吃穿,都要靠国内供应。为把各种物资送到前线战士手中,在从鸭绿江到三八线的800多公里运输线上,大量志愿军汽车兵因此而流血牺牲。敌人也十分清楚这点,所以他们实施了“绞杀战”,对我物资转运基地和汽车运输队进行疯狂的轰炸扫射,甚至使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也未曾用过的凝固汽油弹,以增加杀伤力。

赵宝印是某部汽车三团二连一排二班的司机。一次他和助手曹新仁开车到铁原附近,正碰上敌机轰炸一个小村庄,他们把车隐蔽好后躲进山洞防空。七八架敌机持续轰炸扫射村庄,眼看一个村庄就要被夷为平地。悲愤的赵宝印不顾曹新仁劝阻(刚入朝时,我火力点经常遭敌机摧毁,为避免损失,志愿军曾一度禁止打飞机),用缴获的美式自动步枪猛烈地向敌机扫射。一架敌机被击中,飞过一座山头栽到地下爆炸了,其他敌机见状慌忙遁去。赵宝印不仅保护了车辆,也保卫了村民的生命财产。志愿军总部授予赵宝印特等功,奖给他毛主席纪念章一枚,金笔一支,还给他戴上了光荣花。

兵站是朝鲜战场上钢铁运输线的重要环节。赵连和说,兵站的工作人员都是东北各县派出的干部,每个兵站配备数十名民兵。兵站的具体工作叫三防一抢救,三防是防空、防雨、防霉,一抢救就是在炮火下抢救物资;兵站还负责伤病员的转运。兵站的工作人员虽不是正式的军事人员,但他们抢救物资、保护伤员的事迹也非常感人。

慰问团曾慰问了东北昌北县派出的一个兵站。在2月9日那天,敌机在该站汽油库周围投下了100多颗定时炸弹。有两个汽油桶距炸弹只有20多米。危急情况下,民兵大队长刘玉林、教导员刘德善等人分带两个小组,一组监视炸弹,一组赶快推走汽油桶,硬是把汽油桶推离了危险地区,避免了大量汽油桶的爆炸。摧不垮的兵站和英勇机智的汽车兵共同组成了朝鲜战场上炸不烂、斩不断的钢铁运输线。

赵连和在接待慰问团时,从慰问团同志讲述的志愿军故事中,受到极为深刻的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的教育。他说,中国人民志愿军是我们最可爱的人,这话一点没错。

祖国人民的优秀儿女所组成的志愿军,三年来与朝鲜人民和人民军亲密团结,并肩作战,在敌我装备悬殊的条件下,打败了美国强盗的侵略,取得了朝鲜停战的光荣胜利,并对保卫远东与世界和平事业作了巨大的贡献。

赵连和1951年1月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赵连和主要参加了朝鲜西海域战役,那时,他是地面侦察兵。但他很少讲自己的故事。赵连和最感动的便是参加上甘岭战役的英雄故事。

1952年10月,敌人发动了“金化攻势”,这个“金化攻势”,就是大家所熟悉的上甘岭战役。敌人集中60000余人的优势兵力。在大量飞机、坦克、大炮配合下,进攻我上甘岭以北不到四平方公里的两座山头。在43天中,敌人向这两个山头投了10000余枚炸弹与凝固汽油弹,发射了190余万发炮弹,平均每天落弹40000余发,最多一天曾落弹300000万发。整个阵地的岩土被打松了两公尺,敌我反复争夺阵地达29次,我军打退敌人900多次冲锋,结果敌人死伤25000余人,没占到我一寸土地,却遭到了可耻的失败。

赵连和说,我们知道很多的志愿军英雄,如杨根思、黄继光、邱少云、孙占元、罗盛教等英雄,但还有许多新的英雄,我们了解和知道的还不够。我在负责接待慰问团时,前来慰问的代表会给我们讲述这些故事,让我和所有的志愿军战士们深受感动。

青年英雄赖永泽跟随部队穿插到敌人纵深,坚守在黑云吐岭的前沿阵地上,一个人在工事里整整坚守三昼夜,打退敌人优势兵力无数次的进攻,杀伤了大量敌人,最后只剩下两颗手雷和两个爆破筒,打退敌人两个营兵力四次的进攻,坚持到天黑,配合正面主力歼灭了敌人。

又如攻占轿岩山战斗中,由于进攻道路被堵,战士李家发带着炸药包和两颗手榴弹去爆破敌人的碉堡,在解决第一个碉堡时就负了伤,他仍然向前爬行,继续去炸第二个大碉堡。他把炸药包和手榴弹投入碉堡射口,里面敌人机枪停止了射击。但当部队向上冲时,大碉堡的机枪又叫起来,在这一瞬间,李家发全身压在碉堡的射口上,使后面部队能够迅速上来占领了阵地。

再如机枪连战士任西和,在反击十字架山战斗中,为了掩护部队冲锋,将自己身体当重机枪架。两只膀子都被枪烫破了,胸部又负了伤,一直坚持到底,终于掩护部队冲上了敌人阵地。最后他牺牲了。他向战友们留下的一句话是:“保卫祖国,为毛主席增光。”

还有火箭筒班班长李云峰的英雄事迹,更使人十分感动。在攻占北汉江东岸八八三点七高地的战斗中,突击部队被敌人的铁丝网拦住了,时间很紧迫,在炮弹的爆炸声中,李云峰高呼:“同志们,从我身上通过吧!”他毫不迟疑地伏在铁丝网上,用身体盖住尖利的铁刺。同志们谁也不忍从自己战友身上踏过去,李云峰又一次催促大家:“同志们,冲上去就是胜利,为了胜利,快从我身上通过吧!”他就这样用自己的肉体铺平前进的道路,使突击部队顺利地通过三层铁丝网。大家都在李云峰同志这种高尚的自我牺牲精神感动下,以无比的勇敢,攻上了阵地,歼灭了敌人。当战友们发起猛攻时,李云峰不顾自己的伤痛,跟着去打冲锋,又被敌人一颗炮弹炸伤了六处,昏了过去。同班战士侯永贵刚刚把他抢救到一个掩蔽部里,他醒过来马上就问:“咱们部队冲上去没有?”这时,两发红色的信号弹从主峰上笔直地升到夜空,我军已全部占领了敌人的阵地。

在月烽山的战斗中,我们一个营的突击部队在副团长赵仁虎率领下,以迅速勇敢的动作,迂回穿插,冲破左右敌人的封锁,绕过敌人布下的地雷区,在二小时四十分钟内,穿插前进深入敌人纵深阵地三十华里,直扑敌人伪首都师第一团团部和炮兵阵地,捣毁伪首都师第一团指挥所,消灭了美国侵略军的一个榴弹炮营大部;他们并在防御战斗中,阻击敌援兵,粉碎了美李匪军两个团的联合反扑,保证兄弟部队全歼敌伪的胜利。他们在战斗中,歼灭敌人1500百余人,缴获榴弹炮18门,多管炮4门,坦克6辆,汽车60多辆;击毁坦克8辆,汽车30多辆。

赵连和说,正是这许许多多英雄们在战斗中创造了惊人的英雄伟业,显示了志愿军愈战愈强的无敌力量。

当我赵连和的女儿们几个坐在盘古寺前听讲志愿军英雄故事时,赵连和望着远处的盘山公路说,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伟大精神,还表现在不避艰险克服困难的英雄行为中,看到眼前的这些路,我就会想起志愿军建筑坑道工事那些事。  

志愿军铁道部队及工程部队三年来用双手挖成了漫长坚固的坚石坑道,等于从祖国东海岸的连云港起,横越江苏、河南直达陕西西安的一条石质大隧道;志愿车挖的各种堑壕、交通壕,比我国的万里长城还长;他们还修了许多个地堡,如把挖出的土修一条长堤,可以围绕地球赤道一周半。

为了保证前线的供应,中国人民志愿军铁道部队及工程部队,在朝鲜人民和朝鲜铁路员工配合之下,建立了打不烂、炸不断的钢铁运输线。三年来,敌人企图斩断我们的运输线,曾毒辣地连续进行了所谓“重点封锁”、“重点轰炸”、“全面破坏”和“绞杀战”。为了对铁道线进行破坏,敌机曾出动15万多架次,投弹约88000多吨;这个吨数,比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投在英国本土的炸弹总数还多百分之四十五。路轨、桥梁、隧道被破坏严重。但是,英雄们提出了“不能使我们的运输有一分钟中断!”随炸随修,铁道运输始终保证了畅通。到停战前夕,铁道通车线路比1950年底增加14倍,运输效率提高5倍。

赵连和说,我去朝鲜的第三年,当美李匪军士兵还穿着单衣受冻的时候,志愿军战士早已全部穿上了冬装,因为那时的装备、武器都能迅速地从鸭绿江运送到前线的每个山头阵地。就从这一点说,志愿军铁道部队和工程部队非常了不起。

赵连和接待慰问团时,他和前线的志愿军战友们特别关注祖国的工业化和农村生产发展的道路,也积极响应祖国增产节约的号召。停战以后,志愿军极力爱护与节约物资,来支援祖国的经济建设。赵连和说,当我们听了关于祖国建设情况和国家总路线报告,特别兴奋。“节省祖国一针一线、一粮一弹”这个口号,和“爱护朝鲜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的口号一样,在全军得到最热烈的响应。 

赵连和负责的通信班和接待班,与许多班连部队一样都订立了爱国节约公约。战士们努力学习技术,要做到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部队每人每天节约一两粮食,战士们普遍节约被服、鞋袜,并积极收集战场上的钢铁废品。

赵连和说在节约运动中也出现了许多新的创造。如汽车司机卢耀文,为了节约汽油,创造了“嘎斯”车每加仑汽油平均走十六点九公里的记录,超过原规定九点五八公里。这种汽车初出国时,安全行车一万公里就是好的,现在安全行车四万公里以上的就有六百多台,司机刘静波的汽车已安全行车七万一千四百公里。

又如把志愿军铁道部队三年来搜集、打捞和自己生产的材料,装上火车皮可以接连150里长,其中搜集和修的钢轨,可以修320里长的一条铁路。

赵连和回忆那些往事时,深有感触地说道:在艰苦的战争环境中,我们只能在窄小的坑道里擦澡,但我们非常乐观。有时我们也在坑道里自演自唱,表演节目。在战争间隙,志愿军战士也开展体育活动。

赵连和说:战争让我们学会了自信和乐观。

赵连和在赴朝参战的岁月里,最大的感受是:具有英勇、顽强、机智和忠实于人民等光荣传统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是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英雄军队,是保卫和平的巨大无敌的战斗力量。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段岁月,永远怀念昔日的战友,缅怀牺牲的英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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