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50軍148師偵察連的故事

 

                                                                                                   瀋陽 著

趙連和所在的志願軍50軍148師偵察連於1951年3月29日，冒著猛烈的砲火，駕駛木船，從丹東強渡鴨綠江，安全抵達到朝鮮。

    趙連和入朝後，所見到的是一片廢墟，到處可以看到被炸死的老百姓，當時煙火還沒有散去，部隊處境十分艱難。

但是偵察連的新兵們充滿了信心：為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一切都值得。

148師偵察連由大約近30餘名偵察兵組成，連長也姓趙，指導員姓劉。劉指導員告訴新兵們：在與美國的抗爭中，志願軍沒有高端的武器，只有土槍土炮，但我們可以一次一次創造奇蹟，打敗美帝野心狼。我們的志願軍與朝鮮軍隊，以視死如歸的精神打贏了一場又一場惡仗。劉指導員還告訴大家，第50軍和第38軍112師，眼下正以4個師的少量兵力阻擊敵人的主要進攻集團，目標是在西線第一線揪住敵人不放，爭取時間，掩護東線志願軍主力休整、補充、集結，確保在東線先誘敵深入，再實施戰役反擊。148師的任務是堅守7天。

趙連和他們到達朝鮮後的第五天，傳來好消息： 2月4日那天，148師第444團粉碎了美1軍25師號稱“修理山決戰”的“閃電攻勢”，成功地將修理山陣地移交給前來接防的朝鮮人民軍第1軍團第8師第1聯隊，已奉命撤出。148師第444團實際堅守了10天，50軍大部隊在不久前打了一個大勝仗，打出了我們的威風。

不久，第50軍大部隊於1951年4月12日回國休整。但148師偵察連仍留在朝鮮。

中國人民志願軍和朝鮮人民軍一起於1951年4月22日～6月10日，在三八線附近地區對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進行反擊戰，這也是大家較為熟悉的抗美援朝第五次戰役。在這段時間裡，趙連和開始了偵察兵戰鬥生涯。

趙連長對偵察兵進行了講課。使年輕的偵察兵們對偵察兵的性質、作用和素質等有了初步的了解。

原來偵察兵是作戰單位的兵種之一，不局限於陸軍，空降部隊、海軍陸戰隊、武警內衛部隊中均有。其實就是特種兵種。偵察兵的主要任務是深入敵後，偵察敵軍事目標的位置，捕捉敵方俘虜。為本方火砲及空中打擊、遠程兵力投送、搶灘登陸等提供詳實的地理坐標和破壞情況。其它任務還有：對戰役發起前敵軍動態的偵察，為己方火砲進行目標指示，對敵軍重要軍事目標的偵察，必要時進行“斬首”任務等等。對單兵的體能、敏捷度和綜合作戰意識都有較高的要求，可以說，偵察兵是常規部隊中的“特種部隊”。在我們未建立成正式的特種部隊前，偵察兵在一定程度上肩負著現代特種部隊使命。

趙連長說，一個優秀的偵察兵要求具有過人的軍事素質、身體素質、心理素質。偵察兵的行動要迅速、靈活。

趙連長對偵察兵們說，我們目前的主要任務是獲取重要軍事情報，在戰鬥前沿偵察對方的部隊番號、人員數量、火力配系，及在敵後對敵方重要軍事或交通、通訊設施等進行偵察破壞打擊等。我們偵察連是148師部隊指揮官的耳目，你們所提供的情報為首長定下作戰決心奠下了基礎。所以你們深入前線，不但要不怕死，勇敢、機智，而且要情報準確，詳細，讓首長能得到最重要的最可靠的信息。

趙連和回憶說，當初偵察連的學習，並沒有嚴格的訓練課目。現代偵察兵訓練科目很多，分為：外語、武裝5公里越野、400米障礙、野外生存、投彈、各種武器射擊、武裝泅渡、偵察戰術訓練（如：開闢觀察所，架設器材，決定與修改射擊諸元等）、拳術訓練（捕俘拳、捕俘刀、軍體拳、臂功、腿功、倒功、散打、擒拿、捆綁等）、攀爬、手語、旗語、軍事地形學、駕駛、心理學、特種技術偵察（雷達偵察、戰場電視、照相偵察、攝像偵察等）、空降（空降偵察兵）、審訊與反審訊、偵察與反偵察等。趙連和說，當時148師偵察連的偵察兵幾乎是直接就投入了戰場。只是在接受任務時，趙連長會告知一些注意要點。

在平時的軍事訓練時，偵察兵也學習過一些偵察技巧與技能知識。148師偵察連的重要任務是掌握西線敵人的布防和軍事力量。趙連和在執行滲透敵占區域，偵察敵軍動態，偵察敵人軍事目標位置時，幾乎跑遍了大小和島周邊的十幾個島嶼，為部隊火砲打擊提供了詳實的地理坐標和破壞情況。

趙連和的主要任務是偵察敵軍重要軍事目標和部隊變動情況，他沒有攻擊性任務，相反要避免與敵遭遇，進而暴露部隊作戰意圖。

為了鼓舞偵察兵的偵察意識和堅定的革命信念，劉指導員常會給偵察兵講些偵察員的故事。

趙連和印象較深的是關於特等功臣、二級戰鬥英雄趙璧的故事。

1951年1月底，抗美援朝第二次戰役打響，中國人民志願軍某部偵察排副排長、湖北通城馬港人趙璧，率領幾名偵察兵，奉命深入敵後100多公里的地方偵察。在面對200多敵人撲來的時候，他為了掩護戰友送回情報，被一個裝死的美國兵打傷左腿，隨後，趙璧摔出幾顆手雷，趁爆炸的煙霧在敵群中瀰漫時，迅速地撕毀了文件，快捷地摘下敵屍胸前的衝鋒槍，壓滿了子彈，然後用手雷砸爛了一個奄奄一息的鬼子頭部，將其腦髓和鮮血抹在自己臉上，躺在一邊假裝死亡。衝上來的美國鬼子，見到躺在地上的志願軍遺體，首先就是幾腳猛踢，但然後用英語狂叫著：“起來，起來!”趙璧同樣挨了敵人的狂踢，他仍然忍著疼痛，靜靜地臥著，不料，一個鬼子照準躺在地上的他，在屁股上猛扎一刺刀。本已受傷的趙璧又挨了刺刀，痛得他全身抽冷。但趙璧忍著劇烈的痛楚，猛然躍起，對著幾個鬼子扣響了衝鋒槍，一連打死了3個敵人。趙璧的槍聲又引來敵人密如暴雨般的機關槍彈、瓦斯砲彈，突然，他的後腦一震，又一次受了重傷而倒下，待到醒來，已經被俘。

被俘後的趙璧，被敵人押在南朝鮮的釜山集中營裡。不久，在釜山集中營裡，被俘的志願軍和朝鮮人民軍戰友一起，成立了反美鬥爭同盟會，趙璧擔任總書記，他領導大家團結戰鬥，開展了“保衛紅旗”戰。那是在1952年4月的一天早晨，在敵人後方的釜山地區戰俘營裡，突然，高高飄揚起一面巨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緊接著，整個釜山的每個帳篷前都升起了一面面同樣的五星旗幟。戰俘營的難友們，紛紛走出帳篷，望著高空中飄揚的五星紅旗，禁不住熱淚滾滾，激動不已……五星紅旗，居然升起在敵人的土地上，這是美軍所始料不及的。敵人用停止藥品供應，要挾志願軍戰俘們降旗，繼而又停止糧食供應。為了祖國的尊嚴，為了中華民族的尊嚴，戰友們一連餓了7天。第7天，敵人發動軍隊射擊旗桿，企圖用武力鎮壓，用砲火焚毀戰俘營的中國國旗。難友們一個個挺身而出，為保衛國旗倒下一批又上去一批，倒下一個又一個，視死如歸，義無反顧。敵人一連打死了護旗的十幾個志願軍戰俘。偵察兵趙璧和保衛紅旗的的故事，讓趙連和記憶猶新。

有一次，趙連長給偵察兵講課時講了“抓舌頭”的作用。趙連和的心動了。趙連和說，當時自己在偵察連時從沒正面與敵人交過手，而且遇到了敵人，還要巧妙地隱蔽自己，總覺得成不了英雄。他想上戰場殺敵，卻沒有機會。原來偵察兵“抓舌頭”也是個重要任務。

當時，偵察連有個臨時翻譯小朴，他原是東北楊靖宇部隊的，這支部隊全是朝鮮人，朝鮮戰爭爆發前他隨部隊回到了朝鮮，後來由朝鮮人民軍推薦在148師當翻譯。小朴除了翻譯外，也教偵察兵學習朝鮮語，因為學習外語也是偵察兵的學習課目。

趙連和退休後居住在駐馬店楊靖宇廣場附近，他坐在輪椅上，望著楊靖宇塑像，就會對我們講述與小朴“抓舌頭”的故事。

有一次，小朴告訴他，據村民告知，村里有一個伙夫是大和島的廚師，但他常回家照顧母親。按照小朴的指點，趙連和從此盯住了這個伙夫。趙連和終於找到了機會，他埋伏在林子邊的小路旁，他逮住了那個伙夫，並將他押送到偵察連。

趙連和原以為自己勇敢地抓了個“舌頭”，結果沒受到表揚。反而被趙連長狠狠地罵了一頓，這是擅自行動。但很快，他得到了遲來的表揚，那個伙夫為了保護母親，供出了大和島的敵軍佈局和人員情況，連部領導根據他的招供繪出了大和島的布防圖，這對志願軍來說是個有價值的情報。趙連和雖然功過扯平，但他從此對大小和島周邊的地理環境，瞭如指掌。

“抓舌頭”是戰鬥中經常採用的偵察方式之一，也是志願軍獲得敵情的重要手段。戰鬥中怎麼才能抓到俘虜呢？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趙連長就此重點講述志願軍偵察兵應該如何去抓俘虜。

“抓舌頭”是為查明敵情，因此先要分析研究敵情，在查摸地形的基礎上，確定摸哨對象，並據此制訂行動方案。

偵察連往往會組織一個加強班，事先劃分好捕俘、支援、掩護等三個小組，以前三角隊形，執行“抓舌頭”任務。執行任務時，往往遇到山陡雪滑，亂草枯樹糾纏成一團，很難行走。偵察兵一面小心翼翼地開路前進，一面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捕俘時將敵人按倒在地，敵人會極力掙扎並喊叫，橫臥不走。這時，偵察兵都會不斷用朝語說“繳槍不殺”、“優待俘虜”。敵兵一旦聽懂了，一般會乖乖跟著偵察兵撤回志願軍陣地。

偵察連不斷總結經驗，偵察兵夜抓“舌頭”，都會經過充分準備、嚴格偽裝。趙連和說，當時偵察連俘敵多名，還繳獲過半自動槍，全連無一傷亡。趙連長總結成功捕俘戰例時常說：一要看準敵人的弱點、掌握敵人活動規律。主要是看準位置，大膽接近，捕俘就能成功。二要行動靈活、決心堅強。要靈活變換方法、兵力、時間，學會插敵後路，進行箝制、迷惑，為捕俘創造有利機會，讓敵人摸不清我們的襲擊規律。三要動作肅靜迅速。沉著和冷靜是每個偵察兵應對突發事件必須具有的品質。四要接受最殘酷的考驗，在一次次的摔打磨練中提升自己，需具有不怕吃苦，敢於吃苦的精神品質。五要懂得保護戰友和保護自己。只有這樣，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偵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