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空8师1951年ll月28日的作战命令规定,轰炸机的任务:“为彻底歼灭该岛之敌和配合我地面部队夺取该岛之作战行动,空联司令我师以一个大队在驻凤城机场的第2驱逐师4团两个大队(拉-11)直接掩护下,于11月30日对大和岛之灯塔予以轰炸”。
师司令部领航主任孙炎(现名夏炎)在1951年ll月29日下达领航轰炸指示时介绍目标情况时说:“大和岛为一较小岛屿,其总面积约 3000X2000公尺,目标灯塔区域共三院,敌驻其中,位于大和岛的西南角,因此目标面积为5OXlO0米”。24团的作战文书中也说:“我团派第一大队,在驻凤城机场的第2驱逐师4团1、3大队直接掩护下,按规定时间对大和岛灯塔进行轰炸。”从上述作战文书的记载中可以看出,从空联司、师、团的作战命令中,任务都是明确的,也是统一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轰炸大和岛的灯塔指挥所”。
轰炸的结果怎么样呢?
空8师24团1951年12月24日的战斗总结报告中说:“轰炸未能炸中目标。主要是高度降低,速度增大,每小时380公里,投弹角度小,影响投弹命中率。”
在这份报告中署名的有::团长樊马义,政委王一平、副团长陈继发、副政委李涛、参谋长张秉德。
师司令部领航主任孙炎在总结中说:“在这次轰炸中,弹着点-般的超过目标。究其原因:当时飞机稍带下滑,速度较预定的要大,高度较预定的稍低,同时因顺风之故,虽瞄准角已略加增大,然弹着点仍不免超过目标”。
从当时师、团的总结中可以看出,都说设有命中目标,而且找出了设有炸准目标的4条原因。
实际情况是5架飞机带着45颗100公斤重的大炸弹,在50x100米的目标区域中,一颗也未命中,全部投在目标的前方,在目标区域之外的荒野上炸了一片大弹坑。
为什么此次空战没能取得成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中了敌人的埋伏。
1951年ll月6日,中国空军轰炸大和岛的胜利,鼓舞着整个空8师部队,特别是即将执行再次轰炸任务的24团1大队和大队长高月明。
11月30日上午,空8师举行誓师大会,师首长下达了志愿军总部的作战命令:“此次战斗目标是轰炸大和岛,飞机到达目标时间为15点25分,轰炸高度为1600米,载弹900公斤,完成任务返航至浪头机场。”
当时大家正兴奋紧张地进行着战斗准备。空勤人员仔细研究了轰炸目标;各机组和业务组也分别检查了轰炸装备、各种机炮(枪);讨论了如何准确投弹,如何组织火力,空中遭遇敌机拦阻或包围,采取什么办法应付。
地勤人员也冒着寒风,星夜排除故障,连一颗最小的螺丝钉也不放过。
后勤保障深入到现场,主动供应。决心将飞机检查好,保证战斗飞行的顺利完成。
停机坪上高音大喇叭全天不停地广播,播出《志愿军战歌》,发出强有力的鼓动口号,把部队的作战士气鼓得十分高涨。
为协同志愿军50军148师攻占大、小和岛的登陆作战,空联司决定:以空8师9架图-2型轰炸机,在空2师16架拉-ll歼击机和空3师24架米格15歼击机的空中掩护下,于11月30日15时25分轰炸大和岛灯塔的敌指挥机构。
这次执行作战任务的飞行条件,除战斗队形由大队楔队改为大队纵队;轰炸时间由听召唤出动,改为计划出动;打击目标时间提前13分钟;轰炸目标改为灯塔;轰炸高度降低200-500米;载l00公斤杀伤爆破弹7枚,100公斤燃烧弹2枚;轰炸起点由安东(丹东)江挢直飞目标之外,其他条件均和1l月6日完全相同。
重复的执行着同一个作战方案,死板呆滞,墨守成规。这就给这次行动留下了隐患。
下午14时21分,轰炸机航空兵8师的9架奉空联司命令,空8师24团1大队9架图-2轰炸机,各带7枚爆破杀伤弹、两枚燃烧弹。这次轰炸出动的飞机是图-2轰炸机。图-2轰炸机是苏联制造的。这种轰炸机机长13.8米 ,最大升限9500米 ,最大速度547公里/小时,最大航程1800公里,乘员4人。它装备有一门20毫米航炮、两挺12.7毫米机枪,载弹量1~5吨。
9架图-2轰炸机于30日l4时19分30秒于于洪屯机场起飞。飞机平稳离地后,编成中队“品”形,以大队纵队队形前进。但是这次起飞时间比预定时间提前了30秒。
带队长机、大队长高月明直线爬高至800米后,向左作180度转弯,后8机依次左转180度集合,编成大队纵队,高度1000米,经奉集堡出航了。
由于提前起飞,编队在集合过程中,带队长机转弯过早等原因,编队至风凰城草河口(航迹偏右)上空时,比规定时间就早了5分钟。
正是这提早的5分钟,编队未能与空2师徐兆文团长率领的16架拉-11歼击机在预定地段上会合,直至凤凰城以南才与其会合编成规定的战斗队形。
15时07分,联合编队通过安东与浪头机场之间(在预定航线右侧)时,比规定时间仍提前了4分钟。
带队长机向空联指报告,经准许后继续前进。
15时l2分,编队通过龙岩浦,刚迸入海面不久,突然发现敌F-86飞机4架。但是,轰炸机飞行人员却误以为是我机。
紧接着又发现8架、16架、30多架敌机,向我轰炸机群攻击了。
这时空3师7团担任巡逻掩护的歼击机,巳来不及截击偷袭之敌。
在这紧急关头,大队长高月明报告:“发现敌机!”。
当时空8师师长吴恺,正在前指收听轰炸机行动的信号,便迅速回答:“坚决前进,完成任务!”
当机群通过鸭绿江大桥右转至轰炸航路时,突然遭到30多架美国F-86喷气式战斗机的偷袭。激烈的空战开始了。
“保持队形,坚决回击,勇敢前进!”机群指挥员、大队长高月明面对极其不利的形势,发出了斩钉截铁的战斗命令。
这是一场强弱悬殊的较量。一方是30多架敌人一再吹嘘的最新式的F-86高速喷气式战斗机,另一方是20多架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活塞式螺旋浆飞机。
高月明心中十分清楚,这又是一场智慧与胆气的拼搏,一方是保家卫国的正义之师,另一方是罪恶滔天的美国侵略者。
战斗就这样打响了!倾刻间炮声隆隆,火光闪闪,西朝鲜湾的上空,展现出了一幅近代空战史上蔚为奇观的画卷。
“30号,掩护战机飞往预定目标!”高月明命令3中队掩护轰炸机冲出敌机的重重拦阻。
轰炸机群后尾的3中队立即迎向敌机,与敌机短兵相接,承受着敌人的巨大压力。
突然,宋凤声驾驶的左僚机被敌机击中右发动机起火了,接着,左发动机也被击中,烈火和浓烟迅速向座舱蔓延。
宋凤声手握滚烫的操纵杆,大声向大队长报告:“飞机起火,我们坚决同敌人战斗到底!”一边驾着着火的战鹰继续向大和岛前进。
火越来越大,宋凤声向机组成员发出命令:“你们赶快跳伞,我留下来坚决完成任务!”
“机长,我不跳!”领航员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
“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我们一起死!”宋凤声的耳机里传来后舱通信员和射击员坚定的声音。
“不!不能作无谓的牺牲!我决不会给机组丢脸!”宋凤声的双手仍然紧把着操纵杆。
火,烧着了他的衣服,座舱里弥漫着一片呛人的焦味。飞机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跳伞!执行命令!快!”宋凤声再一次大声发出了命令。
“赶快跳伞!”大队长高月明命令道。
战友们含着眼泪,离开座舱,跳伞了。
宋凤声驾着飞机,犹如一条火龙向敌巢冲去。随着一声巨响,宋凤声与敌人同归于尽
了。
激战中,梁志坚驾驶的右僚机也被敌人击落。
敌人又瞅准了中队长邢高科的长机,加紧了对邢高科的围攻。
邢高科镇定地叮嘱机组的同志们:“坚决顶住!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支援前面的机组完成任务!”
他的飞机快速地在空中做着机动飞行,上升、下滑、左侧、右转,一面继续前进,一面开炮还击敌人。
突然,一架敌机从侧后方打来了一串炮弹。“哗啦——”,后舱盖被打得粉碎,呼啸的寒风一拥而进,几乎使人窒息。
正在后舱奋战的通讯长刘绍基头部负伤,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他顾不上抹一把脸上的血迹,依然抱着机枪对准了左前方袭来的一架敌机。当这个家伙离他有450米时,刘绍基狠狠地按了下降电钮,“嗒嗒嗒——”敌机被打得翻了个跟头,扭过屁股就跑。
“你别想跑回去!着弹!”
“打呀!快打呀!”邢高科驾驶着战鹰,紧紧地咬着敌机。
刘绍基咬紧牙关,紧跟着又是一个连发,子弹像长了眼睛似的,全钻进敌机肚子,“轰”的一声,敌机凌空爆炸了。
这一炮,空战史上又增添了活塞式轰炸机击落喷气式战斗机的新纪录。
在轰炸机群抗击敌机一次又一次的凶猛攻击时,担任护航任务的歼击机也机智灵活地与敌机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两架敌机从前上方向副大队长王天保扑来。
王天保毫不畏惧,一推油门,迎头冲了上去。
敌机慌了,急忙右转,企图利用喷气机的优越性能,咬尾攻击。这一切王天保都看到了眼里。
“拼速度,我不如你,但拼灵活性,一定能赢你!”王天保充分利用活塞机转弯半径小的优势,一转机头,抢先转到了敌机的内侧。
“好!”眼看着两架敌机拉成一线进入瞄准光环,王天保三炮启发,打得这两个家伙歪歪斜斜地向天海连接处逃去。
“千万不能恋战,掩护轰炸机执行任务要紧!”王天保向左一个急转弯,甩掉了后面想来偷袭的一架敌机。当他向轰炸机群靠拢时,又陷入了7架敌机的包围。
敌人凭借优良的装备,绝对的多数,满以为击落王天保轻而易举。
但他们的算盘打错了,只见王天保猛一蹬舵,将飞机的起度增到最大,切半径紧紧咬住最后一架敌机。
第一架敌机立即转弯前来解救,但无奈喷气机速度虽快,对付活塞式却嫌转弯半径太大,一时切不上来。
利用这个时机,王天保迅速发射出一串炮弹,打得又一架敌机冒着黑烟而逃。这时,第一架敌机咬了上来。
王天保不断灵活地切半径,充分发挥活塞式飞机良好的水平机动性能,一次次摆脱了敌机的攻击,并乘机用瞄准光环再一次套住了一架敌机。
“嗒嗒嗒!”随着炮钮的按动,敌机迸裂出许多火星、火球,一头坠落在海里,“轰!”的一声,海中腾起一股水柱。
王天保是东北老航校第三期飞行学员,技术过硬,他凭着勇敢和机智,在敌群中又钻又闯,6次开炮,接连击落伤敌机4架。
当时,王延洲正想支援王天保,忽见3号、4号僚机落后,即呼叫他们赶快跟上来。与此同时,发现在后上方许多黑点,好似一大群苍蝇嗡嗡地愈来愈近,肉眼看准是F-86“油桃子”。
王延洲急忙呼僚机2、3、4号,将炮弹上膛,打开炮和照机电门,刚说完话,敌机黑乌鸦似的一大群向我机群俯冲下来,炮火嗖嗖地从王延洲机翼下飞过。
王延洲带领的中队4机,2号徐振东、3号周宗汉、4号何岳新,迎战敌机,上下翻腾,左右冲杀,一面以自己的炮火吸引F-86,一面横冲直闯,以翼形成屏障,全力保护杜-2机群。
拉-11是苏制螺旋桨驱逐机,时速极限700公里,而号称“佩刀式”的F-86时速1100公里,无论是时速,升限、火力,拉-11都无法与F-86相比,何况敌机是34架,而我军拉-11才16架。
我中队3号机、4号机不幸在空战中被击中起火,周宗汉、何岳新光荣牺牲。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怎不令人泪水满襟。
周宗汉、何岳新都是新培养起来的飞行员,凤华正茂就为国损躯,心头痛恨F-86无以复加,王延洲身为长机,发下恨誓一定要报此深仇大恨。
在惊险的格斗中,只有积极捕捉猎物,王延洲获得两次射击目标的机会:第一次,尾随攻击王延洲轰炸机群的敌机,距离很近,王延洲咬牙瞪眼,右手食指扣紧机炮扳机,射击了一串炮弹,这架F-86中弹,狼狈逃窜。
此时,又一次机会来临,一架F-86紧随王延洲轰炸机群之后,在上升右转弯时,活该这飞贼倒霉,正闯入王延洲瞄准十字框光环之内,机不可失,王延洲一阵炮弹,发发命中敌机身,顿时火光冲天,浓烟四起,敌机拖着浓烟一头栽向海中,爆炸声掀起巨浪,飞贼见龙王爷去了。
2号僚机徐振东尾随左右,但3号、4号僚机不在了。
王延洲击落敌机一架,击伤一架,总算为死去的战友报了仇。
美国飞行员怕打对头,王延洲一掉机头紧咬着一架F-86,这家伙很鬼,急忙拉杆爬高,眨眼不见踪影,螺旋桨飞机跟喷气飞机搏斗,创造了世界空战史上的奇迹。
与此同时,王延洲的战友们也接二连三地打掉和打伤了3架敌机。大队长徐怀堂击落一架-86,副中队长王勇和刘卓生各击伤一架敌机。英雄的志愿军空军创造了又一个世界空战史上的奇迹!
活塞式歼击机击落了喷气式战斗机。
我轰炸机群仍然在坚定地向着大和岛挺进。
敌人恼羞成怒,集中力量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两架敌机从一中队右僚机毕武斌的右后方直扑过来,接着又有两架敌机从后上方冲来,
毕武斌一边拉起机头,一边命令射击手:“快!打掉它!打掉它!”
耳边里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原来,他的飞机尾部已经受重伤,射击手和通讯员都已牺牲。
这时,毕武斌又见有3架敌机从3个方向向他围攻过来,他刚要向右作机动飞行,猛的
感到身后一震,他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飞机急剧下坠,从被打穿的座舱盖吹进来呼啸的寒风,使毕武斌清醒了过来。
他使劲地拉起操纵杆,加大油门,继续向大和岛前进。
已经看清楚大和岛了!但是,毕武斌飞机上的高压油管突然爆炸,油,像泉水一样喷
出。风助火势卷向整个机身。
“跳伞!快跳伞!”空中指挥员向毕武斌发出急迫的呼喊。
毕武斌没有跳伞!只见他的机头猛地一倾,挟着满身的烈焰,直向大和岛冲去。
此时,执行轰炸任务的轰炸机几乎全部受了伤,有的飞机操纵舵面被敌机机枪子弹击中
出现大洞,操纵杆差一点被打断;有的发动机、机舱中弹。尽管这样,机群仍然保持密集的
编队,组织好火力网相互支援进行还击。
编队飞到了大和岛上空,复仇的炸弹似倾盆的大雨倾泻了下去,射击手也对地面目标进行了猛烈地射击。
这次空战前后时间总共只有9分钟上。
第2中队右僚机两台发动机先后被击中起火,该机张浮琰机组顽强地驾驶飞机编队,终因飞机失去操纵坠海阵亡。
第3中队长机通信长刘绍基负伤,仍坚持射击,将1架美机击落,开创了以活塞式图—2型轰炸机击落喷气式F—86型战斗截击机的范例。
第1中队右僚机多处负伤,在接近目标时又被击中起火,飞行员毕武斌驾驶冒着受伤的飞机将炸弹投向目标,终因飞机负伤严重而坠海,机组成员阵亡。
其余5架飞机于15时21分到达目标上空,把全部炸弹投到大和岛上。
敌人的巢穴随着爆炸声化作了一片火海。
机群领队向指挥塔台报告:“球赛结束,2∶
0领先。”
吴恺回答:“立即返航!”
“编队五机楔队,左转返舵!”高月明下达了返航的命令。
15时21分,我机群编5机楔队左转返航,轰炸机降落于浪头机场,歼击机降落于凤城机场。
等候在机场上的人们,饱含热泪,迎接着从死亡线上归来的空中勇士。
刘亚楼司令员热烈地欢迎凯旋的空中勇士们。他说:“这次轰炸机和敌人最精锐的F-86飞机遭遇,做到打不垮、冲不散,飞机着火仍坚持编队,坚决完成轰炸任务,这充分体现了我们军队勇敢沉着、不怕牺牲、坚决完成任务的决心。”
刘亚楼又高兴地对大家说:“现在,陆军战友们已胜利地收复了大和岛,全歼了敌军!”
此时,全体飞行员高兴地流下了热泪。
正在浪头机场驻扎的苏联著名的空中英雄阔日杜布,率领着米格-15飞机的飞行员们同胜利归来的中国飞行员紧紧拥抱。并用中国话说:“了不起,了不起!”他向年轻的中国战友翘起了大拇指。
第二天,美联社报道:大和岛守军遇到新武器袭击。
美国空军司令亚瑟惊呼:“这绝不是中国人干的,一定是欧洲人干的!”
战斗结束后,志愿军空8师轰炸机大队被上级命名为“英雄大队”,荣立集体二等功。
大队长高月明被授予“志愿军空军二级战斗英雄”称号,宋凤声、毕武斌烈士被追认为“二级战斗英雄”,并记一等功;打下敌人F-86飞机的刘绍基荣立一等功。其他人分别获得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颁发的奖章、军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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