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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18日星期二

第十五章第三节 关于“西路军”和“新疆航空队”那些事


沈阳先生 撰稿

  常乾坤在任弼时安排下于19389月初,从莫斯科回国到达新疆迪化。常乾坤到迪化时际,正是盛世才在新疆实行独裁统治时期。
  当时,新疆马仲英和、张培元、盛世才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马仲英和张培元先后率部进攻迪化,对盛世才形成夹击之势。盛世才除率部迎战外,便向斯大林求助。193310月,盛世才与苏联特使签订了秘密协定,其中包括苏联向盛世才提供300万卢布的军火(内有30架飞机和机枪、通讯器材)等内容。作为回报,盛世才答应向苏联出让开采黄金、石油和矿山的权利,以及在新疆修筑一条通向苏联的铁路。此外,盛世才还答应要在新疆“推行和扶植共产主义观念”。
  在此前后,盛世才与苏联驻迪化总领事保持密切联系。他经常邀请总领事到家里做客,饭后还请对方参观自己的书房,并且说他在学生时代就信仰共产主义,书架上的《资本论》《共产党宣言》《列宁主义问题》等著作,就是他的秘密藏书和必修之课。除了这种“精神贿赂”外,当客人离开时他还有贵重礼物相赠。因此,苏联总领事向莫斯科汇报:盛世才相信共产主义,对马列主义研究颇有心得。
  不久,斯大林派红军进入新疆,换上中国军队的服装,先后将张培元、马仲英击败。张培元被迫自杀,马仲英也退往吐鲁番、喀什一带。在此之前,盛世才还以召集军事会议为名,把东北义勇军首领郑润成等人逮捕并处以绞刑。至此,盛世才在斯大林帮助下消灭了全部异己势力,牢牢地控制了新疆的局面。
  为了帮助盛世才在新疆建立苏维埃政权,斯大林除了直接派兵和提供大量军事援助外,仅仅在19358月,就向新疆贷款500万卢布,19371月又货款250万卢布。在管理方面,由共产国际和苏联内务部向新疆派遣政治、军事、财政等方面的顾问和专家300余人,其中有不少人是曾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培训过的中共党员或加入苏联共产党的中国人。这些人的组织关系受苏联迪化总领事馆管理,遵守共产国际和苏联确定的在新疆不公开党员身份,不发展党的组织,不宣传共产主义的原则。
  苏联内务部发展到20世纪40年代已经是一个庞大复杂的机构,主要职能是苏联国内安全保卫工作,打击反革命分子维护苏联体制;负责国境管制、消防交通管理等,甚至到最后它还建立了一套经济系统。著名的克格勃情报机构也仅仅是它的下属机构,还有苏联劳改系统古拉格集中营也归其管理。
  鉴于盛世才的上述表现和斯大林的战略决策,共产国际于1934年曾指示中共中央要重视新疆问题,并要求把新疆作为通向苏联的国际通道。于是,究竟是西进还是北上,便成为中国工农红军在长征途中争论的一个主要问题。因此无论西进还是北上,目的都是要背靠苏联。
  19364月,盛世才在苏联的帮助下,颁布以“反帝、亲苏、民平(民族平等)、清廉、和平、建设”为内容的“六大政策”。一时间,新疆各地红旗飘扬,到处悬挂着斯大林和盛世才的巨幅画像。盛世才推出了全面奉行亲苏亲共政策。
  两个月以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国家政治保卫局局长邓发经过新疆,要到莫斯科向共产国际汇报情况,于是他成为中共与盛世才最早取得联系的一位负责人。随后,中共中央提出“宁夏战役”计划,其要点是:1.占领宁夏,控制河西走廊,打通与苏联的陆上交通;2.与东北军进行合作,建立西北国防政府。该计划经共产国际批准后,由中国工农红军组织两万多人的西路军渡过黄河,经河西走廊向新疆挺进。
  同年10月,共产国际派正在莫斯科的陈云和滕代远率代表团专程赴新疆接应。
  共产国际为何要派正在莫斯科的陈云去接应西路军?因为陈云曾在19315月担任保卫中共中央机关安全的中央特科书记;9月任临时中央领导成员。1932年担任临时中央常委、全国总工会党团书记。1933年进入中央革命根据地。1934年在中共六届五中全会上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常委,并任白区工作部部长。随后参加长征,在担负全军后卫任务的红五军团任中央代表,后任军委纵队政委。19351月参加在贵州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即遵义会议)上。会后撰写了《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同年6月奉命从四川省天全县灵关殿秘密离开长征队伍,经成都、重庆,只身到达上海,从事恢复共产党的秘密工作,随后又由上海抵莫斯科,向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处报告了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和遵义会议的情况,撰写了最早宣传红军长征的《随军西行见闻录》,并参加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
  因为陈云对红军十分了解。陈云接到了共产国际指派的任务后,便在离开莫斯科之前,特意向共产国际书记季米特洛夫提出需要大批军火的要求,季米特洛夫经苏共中央批准,准备了90辆坦克、90门大炮和其他武器弹药,一并运往中苏边境。
  12月中旬,当陈云、滕代远率共产国际中国代表团抵达靠近新疆的霍尔果斯时,看到苏联已经准备好大批坦克、大炮等军事物资。但是,由于西安事变的爆发,苏联当局改变了原有行动计划,陈云以及大批军火滞留在中苏边境的苏联一侧。这时,等不到接应的西路军,既无援军又无粮草,在河西走廊遭到马步芳和马鸿逵的顽强阻击,再加上中央指挥失当,战斗极为惨烈。
  19374月,西路军残部1000余人被困在祁连山一带,西路军几乎全军覆没。
  当时还滞留在中苏边境的陈云,又接到共产国际的受命去号称“新疆东大门”的星星峡接应。为此,盛世才派出专人专车,把陈云、滕代远等人从边境对面接到迪化,并专门设宴招待这些远方的朋友。随后,他根据陈云的建议,派数百名官兵和数十辆军车,载着粮食、军装等大批物资,由迪化出发,前往星星峡寻找弹尽粮绝的西路军残部。
  当时在延安的中共中央在新疆没有代表机构,公开的秘密的都没有。所有关于接应西路军并转送苏联赠予的武器物资等均有共产国际安排,陈云则是共产国际代表的负责人。他的直接领导是王明而不是毛泽东。
  为了寻找西路军残部,责任落在新疆边防署边务处,这是一个在苏联建议和帮助下建立的具有高度机密性的侦察机构。处长由盛世才兼任。第一副处长武佐军,第二副处长陈培生。陈培生是由共产国际和苏共派出的联共党员。苏联派来一位少将顾问和三位上校情报官,还有一位德国籍无线电专家。
  边务处一直监控着红军西进的情况。边务处将搜集到的有关河西战事消息多次向盛世才报告,盛世才不动声色,保持沉默。西安事变不久,盛世才突然交给边务处一顶秘密任务:选派一名干部去甘肃找红军西进部队,找到后给红军带路进新疆。同时,边务处总电台则争取与西路军电台联系,以便向他们传达西进新疆的共产国际命令。
  盛世才为了加强与边务处的联系,在自己的卧室和边务处之间安装了直线电话。盛世才已知道西进红军被马家军围困,遇到巨大损失。盛世才还召集教导团部分军官开会,宣布教导团步兵一营改编为教导第四大队,去星星峡接应西路军左支队进疆。并组织部队击退拒绝红军西来的尧乐博斯骑兵。
  接待西路军进疆采取了极秘密的行动,也没有一个统一指挥的专门机构,全是盛世才亲自向有关部门分别交代。
  当李先念等西路军残余人员被找到时,他们对盛世才伸出救援之手感动得流下眼泪。西路军残部对盛世才的感激不言而喻。
  当时共产国际代表团团长是王明、副团长是康生。从苏联派往新疆去援接西路军左支队的共产国际代表是陈云、滕代远、冯铉、段子俊、李春田。
  19375月,西路军左支队残部400余人到达迪化后,经陈云提议,王明和盛世才协调后,同意将西路军左支队以督办公署“新兵营”的名义进行训练。西路军左支队摘下了红五星,穿上了盛世才部队的统一军服。
  苏联迪化领事馆具体负责解决“新兵营”的供给,包括伙食、服装、办公费、取暖费、人员每月的津贴等等,名义上是盛世才给的,实际上是苏联给的。由苏联提供枪支、弹药、坦克、火炮、装甲车等军事装备。两年后,其中30多人被选送苏联,继续学习军事技术。
  与“新兵营”直接联系的是共产国际和共产国际中国代表团。有关新疆和“新兵营”的情况汇报,由共产国际驻新疆代表陈云通过苏联迪化领事馆的电台,发电报经苏联政府和共产国际,再转延安的党中央请示。
  当时在延安的中共中央与“新兵营”没有任何政府机构、政治和军事组织的联系。
  193710月,中共领导人毛泽东的秘书周小舟奉中共中央之命,以八路军代表身份到新疆与盛世才商谈建立八路军办事处事宜。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在迪化正式成立,对外称“第三招待所”。周小舟、滕代远先后担任办事处主任。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的正式成立,标志着在延安的中共中央与盛世才统一战线的正式成立。
  一个月后的193711月下旬,王明和康生从苏联回国路过新疆,受到前所未有的欢迎。利用这次会面的机会,盛世才向他们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请延安派更多的干部到新疆来工作,二是他自己要加入中国共产党。对于第一个要求,王明立即答应;但是对第二个要求,却因为事关重大,王明无权决定。据说,当时王明和康生听了盛世才要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话以后,非常吃惊。大家觉得:“盛世才如能加入中国共产党,岂不意味着沃野千里、与苏联为邻的新疆,不费一枪一弹便成了共产党的天下?!”
  盛世才的要求引起了毛泽东的极大兴趣和重视。毛泽东把他的弟弟毛泽民等数十名亲信派往新疆,并被盛世才委以重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同意了盛世才的入党要求。
  因此,19383月任弼时到莫斯科汇报工作路过新疆时,曾经对盛世才说,中共中央政治局同意他入党,但这件事必须先请示斯大林和共产国际。
  这时,盛世才与苏联的关系更加密切。1938年初,苏联未经我国中央政府同意,就派一个骑兵团和一个空军支队进驻哈密。为了掩人耳目,该团采用新疆地方军队的番号,对外称归化军骑兵第八团,简称“红八团”。这个团的实际人数有一个旅之多,是一支配备飞机、坦克的机械化部队。它不仅严重地侵犯了我国主权,还扼守着我国内地通往新疆的咽喉要道。
  193889月间,盛世才携全家以妻子“看病”为名秘密前往莫斯科。盛世才见到了斯大林,斯大林吸收他加入苏联共产党。党证号码是1859118
随后,盛世才还与苏联签订了不平等的《新苏租借条约》(亦称《锡矿协定》)。条约签订后,苏联在新疆获得了驻兵、采矿、征用土地、出入境运输、利用一切自然资源、装设电话和无线电台等特权。为此,美国历史学家艾伦·惠廷认为:这个“协定给予莫斯科在新疆享有非常广泛的特权,以致使新疆成为一个既不受乌鲁木齐控制也不受中央政府控制的国中之国”。
  盛世才为了加强自己的军事力量,确保苏联人控制的由骑兵团和一个空军支队组成的“红八团”后备人才,在其控制的军校进行了扩招。
  盛世才同意了陈云带来的共产国际指示,尽快从新兵营中选拔一批优秀人才到新疆航空学校和兽医学校学习专门技术。陈云也答应了盛世才提出的两个交换条件:一是要求苏联再提供援助——增加飞机;二是共产党学员毕业后,要留在他的航空队,帮助他建立航空队的军威。
  陈云答应联系解决第一件事,并承诺了第二件;双方就此达成协议。
当时“盛世才航空队”设有飞行班和机械班。主要教官都由苏联人担任。即将招收第三期飞行班和第二期机械班学员。
  193711月陈云调回到延安,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在此段时间前后,陈云先后挑选了3批学员,陆续进入“盛世才航空队”。第一批,先从新兵营招收20人,随后又补招5人;另外,还从延安特意挑选了19人赶赴新疆参加学习;总共44人。这批在盛世才以“新疆边防督办公署航空学校”改建的“盛世才航空队”学习的共产党学员们,实际就是后来回到延安被人们亲切地称呼为“新疆航空队”的学员。
  进入盛世才航空队学习的44名共产党学员,每个人均采用“化名”,分别在两个班学习:飞行班除了这25名共产党学员之外,还有1名“盛世才航空队”队长的儿子;机械班除18名共产党学员,还另有16名地方学员。
  44名共产党学员,不是一个“行政组织”,没有一个“共同的队长”:仅仅是,机械班和飞行班各有班长——如同一般的学校,各班均有其班长。“新疆航空队”建有一个不能公开的“秘密党支部”。这个“秘密党支部”必须遵守共产国际和苏联确定的在新疆学习规定:不公开党员身份,不发展党的组织,不宣传共产主义的原则。
  1938214日,二期机械班开课;33日,第三期飞行班和第二期机械班举行开学典礼。
  19389月初,常乾坤在任弼时安排下,甚至没有等到茹考夫斯基航空工程学院的毕业典礼,就匆匆从莫斯科回国到达新疆迪化。常乾坤希望能到“新疆航空队”当教官,想利用自己所学报效祖国。但是他的愿望落空了,与他一样受到冷遇的还有王弼、吴元任、林征等航空骄子。
  19389月,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扩大会议上,王稼祥传达了共产国际总书记季米特洛夫的口信,其中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承认毛泽东是中共领袖。并且批评王明不要争“领袖地位”。毛泽东战胜了与王明。那时,任弼时坚定地站在毛泽东一边,而王明是盛世才的挚友。盛世才怎么会重用毛泽东和任弼时派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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