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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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生在妹妹南丽娃陪同下去看望了坐在轮椅上的75岁老潘头。老潘头是南阳生的外祖父何家福的生前朋友。老潘头受儿子潘天亮的影响，闲时关注起周恩来的为人和行事。周恩来生前在历史上的逆向行动，从延安整风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让他看到了一个罕见的政治现象，就是周恩来与刘少奇政治角色的转换。

老潘头对南阳生和南丽娃兄妹说：事实上，周恩来一生，陷于中共内斗，那是中外历史上最残酷最血腥最疯狂最惨烈的权力斗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从流寇相残到宫庭拔剑，斗争、自保，周恩来为此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形销骨立。

中共早期，周恩来地位高于毛泽东，周恩来担任中央要职，甚至于最高领导职务，老毛仅担任地方性职务，周恩来也一直受到斯大林和苏共的重用，相当一段时间，至少到遵义会议以前，周恩来是中共最高领导人。

老潘头说：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老毛与周恩来的权力斗争中，周恩来不及老毛勇，更不及老毛狠，所以败下阵来，最后甘当“老二”，忠心辅佐毛。在残酷内斗的年代里，周恩来几乎是中共高层唯一的“不倒翁”，关键在于，他深谙“老二哲学”：不出头，不抱怨，亦步亦趋，忍辱负重。

中共中央进入延安后，高层权斗逐渐发生的改变。延安整风中，周恩来是毛泽东要整的主要靶子之一，老毛当时的亲信刘少奇，则是整周恩来的急先锋。刘少奇在延安整风时期是毛泽东的新宠，他打击的是王明、周恩来。由刘少奇提议授予毛泽东“最后决定之权”的决定，把毛泽东推到党内不受制约的地位。毛泽东逐步走向专制主义，造成一系列恶果。周恩来被迫多次检讨，并承认自己只能当二把手。但延安整风的结果，连二把手的位置，也被刘少奇捞去了。

中共权力斗争，在文革中，达于登峰造极。

文革前夕，老毛一意孤行酿成全国大饥荒，造成许多农民被饿死的惨状，才唤醒了刘少奇的人性。刘少奇冒着风险，推行了以“三自一包”为中心的调整经济政策。通过一段时间的经济改革，把中国从大崩溃、大饥荒的危机中，暂时扭转过来。为此，刘少奇在党内建立巨大声望，而在党政系统中，从中央到地方，包括至关重要的新闻机构，刘少奇的人脉，占居要津。显然，刘少奇冲撞了毛泽东。那时，毛泽东矫情地拿着党章和宪法向刘少奇讨发言权的时候，毛、刘已经由同盟关系彻底分裂了。

微妙的是周恩来以和事佬的姿态插入纠纷，他搁置二人政争的是非问题，只是从“尊重主席”的角度劝说刘少奇作了检讨。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周恩来一再向毛泽东输诚，表示要站在毛泽东一边，申请加盟无产阶级司令部。

相比之下，毛泽东形同孤立。为此，毛泽东通过以周恩来、林彪的联盟，以非常的手段，扳倒刘少奇。并将刘的人马，从上到下悉数清洗，在周林扮演的帮凶角色中，相对而言，林彪被动参与，属于消极角色。周恩来主动追随，属于积极的角色。就这样，刘少奇和周恩来作了角色上的对换。刘少奇成为打击对象，周恩来成了毛泽东棒子队的成员。

如何处置倒台的刘少奇，周恩来曾在文件上批示，建议枪毙，毛泽东假意当白脸，批示有病治病，给九大留活靶子，刘少奇惨死，周恩来报了一剑之仇。

在中共高层，刘少奇、林彪等都曾当过“老二”，但都因显露锋芒，而半途夭折。纵观中共，刘、林等，只能算名义上的“老二”；真正的“老二”，从来就是周恩来。

老潘头对南阳生说：正因为周恩来不及老毛狠，在党内人士眼里，毛、周对比，周恩来还残留一丝人性，他在各派系落难时就象救命的一根稻草。有人说，文革中周恩来保护了许多老干部，或民主派人士。事实并非如此。老毛决意要打倒的人，都绝不在周恩来的保护之列。而老毛觉得稍可放一马的人，周恩来才会尽力去保护。

周恩来在文革中就掌控14个专案组，其内幕令人惊悚。当时，决定成立什么专案组、由谁来分管、选派专案组工作人员等，都是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由周恩来亲自提出，经大家讨论同意，再由周恩来签名报毛泽东、林彪批准。其中，中央军委专案组下设三个办公室。第一办公室下有刘少奇、王光美、“薄一波等六十一个叛徒”、陶铸、陆定一、张闻天、彭真等人的七个专案组；第二办公室下有彭德怀、贺龙、罗瑞卿三个专案组；第三办公室办下有“五一六”、抓叛徒、叶向真等人的几个专案组。实际掌握中央专案组工作的是周恩来、江青、陈伯达、康生，主管刘少奇专案的也是他们。

专案组的具体工作人员和负责人，是由军委办事组根据中央文革碰头会的决定从部队抽调的一批军、师级干部。每个专案组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在北京集合后，由周恩来带领中央文革碰头会成员召集他们开会，布置工作。周恩来每半个月就主持召开一次四、五百人的专案组全体工作人员会议。到1971年9月吴法宪被捕时为止，整个专案组的进展都不大。这时上面就来压，批评工作人员“右倾”，要求他们严格审查、快作结论。

老潘头在谈到刘少奇被定案的情况时对南阳生说： 1968年10月，中共八届十二中全会前夕，汪东兴突然拿了一份材料到中央文革碰头会上，说是专案组的工作人员从武汉一个外国领馆搞来的。然后凭着这份材料，就给刘少奇安上了“叛徒、内奸、工贼”等一大堆帽子。最后，由专案组的工作人员写了一个报告，经中央文革碰头会讨论通过，并由周恩来签署，上报毛泽东、林彪批准。后来，据此“证据”在八届十二中全会上给刘少奇定了案，开除了刘少奇的党籍。

老潘头又说道：已解密的档案资料显示，在“文革”期间，周恩来为自保不断出卖自己的“同志”。刘少奇、贺龙、彭德怀、陶铸被迫害致死，彭、罗、陆、杨冤案等，周恩来都直接插手。周恩来曾以伪善的面目欺骗了无数中国人，近年来，其魔鬼真面目才不断被揭露出来。

周恩来“文革”中曾给中共国家主席刘少奇戴“五顶帽子”，在报告里亲笔写了“刘贼”。周恩来在刘少奇的“罪证材料”上批示：“刘贼是大叛徒、大工贼、大内奸、大特务、大汉奸，真是五毒俱全、十恶不赦的反革命分子！”“此人该杀！”

周恩来年轻时，可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当理想无法实现时，他便转换成一个现实主义者。当他意识到，必须在惨烈的权力斗争中存活时，就完全置理想于不顾。

周恩来之狠毒，自有记录：1931年，中共高级领导人顾顺章被捕后叛变，主管中共特科的周恩来，亲自带队，将顾的妻子、孩子等等共8人，用绳子一一勒死。被杀的人中，包括顾顺章5岁的幼子，还包括周的救命恩人斯励。

在那之前，蒋介石清党时，周恩来被国民党师长斯烈扣留，其弟斯励，则是黄埔军校周恩来的学生，当即救周恩来逃出性命。4年后，当周恩来亲自指挥杀害顾全家时，为不留痕迹和后患，也没有放过正在顾家的客人，包括当时正在顾家打麻将的斯励。

在查证“四人帮”的罪行中，发现那些文革中惨遭迫害的冤案，在逮捕令上几乎都是周恩来的签名。

当周恩来养女孙维世，向周哭诉惨遭毛泽东淫污情节时，周恩来竟要求孙不要声张，顾全大局。文革中，孙维世遭毛泽东和江青构陷下狱，周恩来又亲自在孙维世的逮捕书上签字。共产党主张要党性不要人性，周恩来却六亲不认。周恩来为了自保，甚至还亲自批示逮捕自己的亲弟弟周同宇，连跟随自己几十年的贴身警卫都出卖。他的卫士长成元功，曾被江青认为挡了她的驾，阻止她与周恩来见面，这纯粹是江青无中生有的猜疑。然而周恩来没有为自己的忠诚卫士长做任何辩解。成元功被逐出中南海警卫处送去劳动改造八年。 与其说是周恩来屈服于江青的雌威，不如说屈服于赋予江青雌威的毛泽东的淫威。

周恩来战战兢兢侍奉毛泽东，小心翼翼讨好江青，已经到自贱自轻的地步。中国有个俗话说：“打狗要看主人面”，周恩来做得更进一步，“敬狗全看主人面”。

周恩来曾向邱会作传授做官经，这也是周恩来潜心研修多年的“黑厚学”，他说：“中央政治，就是处理好主席、林副主席、江青的关系。” 为了迎合毛泽东，周恩来可以牺牲任何人。让无辜之人，罹无妄之灾。 

老潘头对南阳生和南丽娃兄妹说：

周恩来外形健美，以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着称，曾并列民国四大美男之一，待人细致入微，处事举轻若重，长年肩负中共党国重任。周恩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无人能出其右，在党内得人望，在敌营也得好感。

在中共这边，后期流传四人帮敌视周恩来，其实不然，即使四人帮也极敬重周恩来，只因毛泽东的嫉恨和指使，四人帮有时不得已，充当批周先锋，而这种角色，邓小平也充当过。文革后期邓小平复出，就是受老毛启用，以邓制周。

几乎从中共创党之时期，周恩来就位居中共高层，终其一生而不倒，置身在这部世界上最残酷的绞肉机，并陪伴动辄龙颜大怒，大开杀戒的毛泽东，周恩来以千变万化长期存活，居高不倒。因为周恩来总会看准老毛的眼色行事，决不会莽撞行事。

毛泽东亲立林彪为接班人，周恩来立即表示赞成，并全力支持，既然林彪上升为中共的第二号人物，周恩来立即调整自己的角色和态度，甘居第三位，不顾黄埔军校时期，周林的师生关系，也不顾长期以来，周恩来是林彪的顶头上司，周恩来见林彪，从此必恭必敬，口称林副主席，口称会报，心甘情愿，竟没有丝毫不安，或不适的感觉。

林彪死后，毛泽东和江青，派人去抄家，发现周恩来和林彪之间的书信来往，多达200多封，其中周对林彪表达了效忠之词，达到肉麻的程度。江青故意告知周恩来，并问如何处理？周恩来毕竟老练。不动声色说，您们看着办吧！为了向周恩来示好，巩固江周同盟关系，江青下令，把那些信，全部烧毁。周恩来感激江，投桃报李，更对江青大量支持。

毛林关系出现紧张的时期，周恩来也曾设法调解和弥补。但眼看毛、林对立，无可挽回，周恩来立即选边站，断然站在老毛一边。林彪的出走与摔死是毛、周联手制造的结果，1971年9月，毛、林关系破裂后，老毛借故南巡，一路走一路骂，沿途制造倒林舆论，周恩来则坐镇北京，密切监控林彪的动向。林彪一家乘三叉戟上天后，周恩来立即下令，关闭全国的机场。林彪无处落脚，只得朝北飞，最后坠落蒙古草原，机毁人亡。

闻林彪死讯，周恩来罕见的嚎啕大哭，纪登魁惊异不解，周恩来只连声说，你不懂，你不懂！原来兔死狐悲，周恩来深知林彪已亡，从此以后，斗争性十足的毛泽东迟早会把矛头指向他。周恩来将成为老毛晚年最后一个靶子。

果然，林彪倒台以后，看上去毛泽东在党内已无对手，然而，周恩来的威信如日中天，却让老毛寝食不安，尽管周彪对老毛忠心耿耿，在建政后，历次的权力斗争中，周恩来毫不犹虑的站在老毛一边。

彼时，老毛身体每况愈下，党国大事都由周操办，周恩来在党内外凝聚了巨大人气，威望崇隆，晚年愈盛，功高震主，终为老毛所忌。

毛泽东突然启用已经被打倒的邓小平，用作对抗周恩来的棋子，邓小平从前就是老毛的亲信，因中途追随刘少奇，老毛怒而打倒，但手下留情，未将邓小平整死。邓小平意外被征召，重获重用，对老毛感恩戴德。很快摆出一副要取周而替之的架势。

邓小平对抗周，干的卖力，多次在批周会议上，对周恩来下重手，除政治手段之外，老毛也开始算计周恩来的身体，拿周恩来的病况做文章。

1972年5月，医生在对周恩来做例行小便检查时，发现异常，经专家会诊，确诊是膀胱癌，鉴于该症治疗时期非常重要，早发现早治疗，成功率很高，医疗组立即向上报告，并建议立即做手术。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文革后，毛泽东大权独揽，政治局以上领导人做手术，需经老毛批准。换言之，老毛掌握了包括政治局成员的生杀大权。

汪东兴向医疗组传达了老毛的四条指示，不要告诉总理和邓大姐，不要检查，不做手术，注意加强营养和护理。医疗组得到这一奇怪的指示，惊讶不已。汪东兴让他们稳住，并说，这件事要听主席的，要跟主席的思路，主席正在考虑全局的问题。

而老毛的所谓全局问题，无非就是让周恩来、朱德这两个超级元老死在他的前头，为江青和毛远新接班铺路。

于是周恩来的病情被人为的拖了下来，1973年2月某日，周恩来上厕所突然排出大量血尿，染红了整个马桶，事情无法再瞒下去，医疗组再次向上报急，却遭到汪东兴的训斥，七老八十了，做什么检查！不要慌嘛，坚持要听主席的。

最后叶剑英利用陪老毛见外宾的机会，拿着周恩来的血尿瓶子问老毛，老毛才勉强同意为周恩来做检查，但老毛仍然强调，只做检查不许做手术。

同年3月，周恩来第一次入院检查，医疗组暗中违抗毛泽东之命，在给周恩来做膀胱镜检查时，悄悄烧掉癌变部位，虽如此，却已经错失最有利的治疗时机，在后来2年多间，癌症反复发作，周恩来受尽了苦，遭尽了罪。

也是1973年，老毛暗示亲信王海容批林批孔，还要批周公。这一年的11月，老毛授意由邓小平、纪登魁、江青和李先念等人组成所谓“中央帮助总理认识错误小组”，在内部批周恩来，周恩来被迫连续检讨，身心健康遭到极大的摧残。周恩来禁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终于不支而倒下。

此时，老毛知周恩来已无能为力，才恩准为周恩来动手术，令人惊奇的是，手术不动则已，一动就是连续13次，高龄而体弱的周恩来，如何承受的起，急遽削瘦，最轻时只有61斤，已剩一副骨架。

周恩来深明老毛的用心，于是在最后一次进入手术室时，突然失态，大声对医护人员说，你们要记住我不是叛徒，不是反革命，我是忠于无产阶级事业的，我是忠于人民的，你们谁也别想打倒我。周恩来语气激动，浑身颤抖，说完叫医护人员拿过纸和笔来，周已无力书写，仅仅是为自己的话签了一个名。由于剧烈颤抖，手抓不稳笔，所签“周恩来”三字歪歪扭扭，几不成形。

周恩来的这番话，是针对老毛及其亲信再次炒作“伍豪事件”，也正是在这番最后话中，周恩来第一次没有提到“忠于毛主席”。1976年1月8日晨，周恩来走完复杂而沉重的一生，凄凉辞世。

毛泽东闻讯后，一言不发，各方询问，如何为周恩来办理丧事，老毛一律不作答。

下午老毛所居游泳池边，突然响起霹雳啪啦的鞭炮声，警卫人员愤愤不平，总理刚去世，谁在放鞭炮？放鞭炮者，毛泽东贴身秘书兼“宠妃”张玉凤。

面对质问，张玉凤理直气壮地回答：是毛主席叫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