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310）

 

310

 

“上了年纪的中国人都知道批《水浒》运动，并认为这是毛泽东发起的一场针对周恩来的政治批判运动。其实，这是老毛针对邓小平的一场政治讨伐。故意转移批判主角的官方和媒体误导，试图通过热爱总理的民众对老毛生发不满，掩盖了批《水浒》就是批邓小平的真相。”小孔明李四作出了自己的分析理解。

李四的独立判断有自己独特的理由。

在邓小平第二次复出后那段时间里，邓小平向毛泽东一次次转送了多少封“告状信”和材料，有些信和材料则是有意组织人写的。但邓小平的矛头却直指江青和文化革命。毛泽东已感觉到他的逼宫之举了。

但毛泽东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动声色地看起了《水浒》。他在研究宋江这个人。

1975年8月14日，毛泽东同陪读人员谈起了自己对中国古典小说《水浒》的看法，说：《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又说书中农民起义军领袖宋江屏晁盖于一百零八人之外，搞修正主义，让人招安了。

读过《水浒》这部书的人，都会发懵：宋江怎么搞起了哪门子“修正主义”？显然老毛又在借古说今！

能读懂老毛的人，可以说，姚文元算一个。

当天，姚文元得知消息后，立即致信毛泽东，提出将毛泽东的评论印发中央政治局在京成员和有关宣传、出版部门，以“组织或转载评论文章”。毛泽东在信上批示：“同意。”

但也有人说，姚文元接得如此之快，岂不事先安排好的？毛泽东还批示“同意”，更可见《评水浒》的“项庄舞剑”之意了。

小孔明李四解释说：

毛泽东说《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他强调了宋江屏晁盖于一百零八人之外，搞修正主义，让人招安了。这个现代宋江就是邓小平，他想抛弃的晁盖就是毛泽东，“让人招安”的这个“人”就是指周恩来。所谓搞“修正主义”就是用“抓经济”不否定“经阶级斗争为纲。”

被称为小孔明的李四是在胡说吗？

李四抖出了一条鲜为人知的历史：在解放初，邓小平在主政西南之际，就曾自诩宋江，他还戏封属下一百单八将，如李井泉为豹子头林冲，阎红彦为霹雳火秦明，胡耀邦为大刀关胜等等。

毛泽东听说过此事，此事也并非纯属编造。毛泽东知

道邓小平对宋江的敬仰。倘若属实，老毛拿《水浒》宋江说事，就更不足怪了。

之后，中共中央印发了毛泽东关于评《水浒》的谈话。本月下旬，江青召集于会泳等人开会说：主席对《水浒》

的批示有现实意义。评论《水浒》的要害是架空晁盖，现在党内有人架空毛主席。

江青点了题。所谓“现实主义”，所谓“架空毛主席”，显然是老毛的意思。

当时的周恩来已病入膏肓，病已危重到无法救治的地步。周恩来又怎能架空毛泽东。能够架空毛泽东的也只有复出后重掌党政军大权的邓小平。当时老毛的病情也十分严重，无法医治了。邓小平敢于挑战江青，也就是敢于挑战毛泽东和江青这对政治夫妻。

1975年8月21日，邓小平在住地会见胡乔木，接受他转交的萧劲光本月20日致邓小平的信。邓小平后将信送交毛泽东。信中揭发7月14日上海《解放日报》发表《刁小三的逻辑》、上海《学习与批判》第七期发表《八路军的“样子”》的文章攻击中央军委扩大会议。

显然，说明“海派”已开始行动了。

下午，出席国务院政治研究室讨论《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篇目的会议。

胡乔木的鼻子很灵的，尤其对老毛的言行。胡乔木问，前不久毛泽东评《水浒》的指示是针对什么、是不是特别有所指？

胡乔木曾协助邓小平提出“三项指示为纲”。但邓小平此时却装起了糊涂，又玩起韬晦术。他说：就是文艺评论，没有别的意思。是主席用三个月的时间听读《水浒》后的看法，要人整理出来的意见。绝不是指着当前党内斗争的实际。

1975年8月26日。邓小平约胡乔木谈修改《关于科技工作的几个问题（汇报提纲）》。

这个“提纲”是7月中旬胡耀邦到中科院工作后，主持起草的。

邓小平指出：这个文件很重要，要加强思想性，多说道理。但不要太尖锐，道理要站得住，攻不倒。你同耀邦他们一起议论一下，要亲自动手修改。科学院是个有争论的单位，所以每一句话都不能轻易去说，无论说什么都要好好考虑，要慎重。你转告耀邦、李昌，要他们少在群

众中说话，等提纲改好了，国务院通过了，毛主席批准了，让提纲自己说话，让群众在讨论提纲时自己说话。

毫无疑问，邓小平这个“钢铁公司”现在也出言“慎重”了。他还要胡耀邦他们少在群众中说话，可见他是有警觉的，心态在改变。他不得不再次玩起韬光养晦那一套权术。

1975年9月1日。邓小平阅杭州大学教授夏承焘来信，作出批示：“夏我不认识，反映的是一个方面的问题，印送政治局同志参阅。”夏承焘在信中反映：文化大革命以来，有不少知识分子，特别是相当数量的旧知识分子，由于历史或思想原因而受到冲击，建议把落实知识分子政策贯彻到基层。

李四又说道：值得注意的是，邓小平没有将此信转给老毛。

但在1975年9月5日，邓小平将另一封关于要求进一步落实文艺工作政策的来信批送中央政治局成员参阅。这封署名“天津市文艺界一个普通党员”的来信说：近几年来文艺界出现的一些事情很难使人理解，特别是落实政策问题，文化部过去十几个副部长，一个都不用，司局长也放在一边，还有大批老演员也闲着；有人一说就是“十七年”如何如何，好像文艺界17年就没有好人了。

值得注意的是，邓小平也没有将此信转给老毛。

邓小平还指出：现在教育方面的问题积了一大堆。国务院将讨论这方面的问题。

邓小平在这里说的话，无非是要给身边的秀才们壮壮胆，秀才中的大多数，比邓小平还胆小。

当时教育方面当然问题严重，须知，教育是老毛亲自抓的，而不通过江青去抓的。迟群、谢静宜都是老毛亲自派的。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老毛就是从教育问题上开始发起了批邓运动。

1975年9月13日，邓小平会见送来江青在大寨讲话材料的胡乔木、吴冷西。在他们谈到江青讲话中称“宋江架空晁盖”是影射邓小平“架空毛主席”时，邓小平说：真的指我，那要把讲话材料送主席看。不过不能由我送，要通过别的途径。

李四说道：从胡乔木、吴冷西与邓小平的谈话中，可以清晰地得出一个结论，胡乔木、吴冷西与邓小平都知道毛泽东批“宋江架空晁盖”就是是影射批邓小平“架空毛主席”。

难道邓小平这才恍然大悟？没有老毛的意思，江青岂能乱说？而且江青是在邓小平要参加的15日召开的全国学大寨会议的前三天说的这些话。

显然邓小平已乱了方寸。但他又说：不要紧，让她说。现在叫喊反复辟的人，自己就是搞复辟的。

邓小平说的是自我镇定、自我安慰的话，但他说得理不直气不壮。

1975年9月15日，邓小平在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上讲话：这次会议涉及的问题，虽然不像1962年的七千人大会那样全面，但就实现25年的目标来说，这次会议的重要性仅次于那次会议，或相当于那次会议。现在全国存在各方面要整顿的问题。毛主席讲过，军队要整顿，地方要整顿。地方整顿又有好多方面，工业要整顿，农业要整顿，商业也要整顿，文化教育也要整顿，科学技术队伍也要整顿。文艺，毛主席叫调整，实际上调整也就是整顿。

但邓小平的讲话，多次被江青的插话打断。

邓小平的讲话中提到的“实现25年的目标”，是指用25年时间实现四个现代化目标。一个值得引起关注的问题是，邓小平把这次会议与七千人大会相比？似用隐喻的方式，强调这次会议要党内“让人说话”、“出气”的做法，来调整和改变文革发动九年的伤病局面。而当年的七千人大会正是邓小平负责筹备和组织的。七千人大会曾对毛泽东发难，老毛会忘记吗？

1975年9月16日晨，邓小平由山西回到北京。审改外交部、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关于同越南党政代表团会谈方案的请示》报告。随后将文件报毛泽东审阅，并在给毛泽东的报告中写道：“此事在政治局会议上谈过一次”。“这个问题较大，我想当面得到主席的指示”。“我还有几个重大的人事变动问题，也急需向主席当面请示”。

邓小平巴望见老毛的心情由此可见。

17日，审改外交部、中联部《关于越南党政代表团访华接待计划的请示》报告，邓小平作出批示：“拟同意，略有改动。”随即报毛泽东等审阅。

在《接待计划的请示》中提出，拟请江青等出席欢迎宴会和专场文艺晚会。

这是例行公事还是向江青放秋波，或试探毛的反应？邓小平又玩起韬晦术。

之后，毛泽东对两件请示批示：“已办，退小平。”“另，江青不要参加对越活动。”

19日，邓小平将毛泽东的批示和《会谈方案的请示》、《接待计划的请示》转张春桥、姚文元、李先念、陈锡联、纪登奎、汪东兴、吴德，并告传阅后送江青阅。

对老毛的批示，邓小平岂不患了迷糊？

1975年9月19日下午，邓小平会见前来请示工作的胡乔木。在听说国务院政治研究室准备写一篇关于全面宣传毛泽东三项指示的文章时，邓小平指出：文章很重要，要抓紧写出来。如果写得好，我可以约几个副总理研究一下，再送主席审阅。主席同意了，就交政治局议，政治局批准了，就可以作为《人民日报》社论发表。

此时，邓小平还在祈望通过“三项指示”的文章实现转机。

1975年9月20日下午，邓小平和张春桥、李先念、汪东兴、邓颖超等在医院守候施行大手术治疗的周恩来。

周恩来在进入手术室前问“小平同志来了没有？”邓小平即上前俯身问候。周恩来握住邓小平的手，用力地说：你这一年干得很好，比我强得多！

周恩来的这句话也许还更加重了老毛对邓小平的疑忌。

1975年9月21日上午，邓小平陪同毛泽东会见希思。会谈结束后，邓小平向毛泽东汇报了江青在农业学大寨会议期间的一些情况。邓小平显然又在试探老毛的反应。

1975年9月24日邓小平陪同毛泽东会见黎笋后，汇报江青在农业学大寨会议期间关于评论《水浒》的讲话情况。

邓小平和胡乔木等人谈话，曾认为自己向老毛反映江青问题效果不好，想以韬晦沉默待之，看来，他还是沉默不住了。

在邓小平汇报后，毛泽东气愤地说：放屁！文不对题。那是学农业，她搞批《水浒》。

此前，毛泽东在华国锋请示说江青要求在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上放她的讲话录音时，毛泽东指示：稿子不要发，录音不要放，讲话不要印。

李四笑着说：

这就是老毛！他真会装蒜！他真是权术高手，让你感觉得到，又说不出来，令人到死之前，还不愿意放弃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