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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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伍与花润美来到了小旅馆，在会客厅见到了前来找他的南阳生、婉茹、成野男和孙爱军，他们谈起王伍父母的故事时，也谈到了林彪和九一三事件。这些年轻人都感到很惊讶和失落。

但林彪为什么要出逃？王伍继续与这些同龄年轻人叙述着这段历史。

1971年9月12日，那是林彪出走的前一天，林彪住在北戴河96号楼内，上下午他一直在审查干部名单，傍晚还参加了女儿林豆豆的婚礼。谁会相信林彪有任何要出逃的迹象？

第二天，也就是9月13日，已吃过安眠药的林彪，在儿子林立果、妻子叶群催促下，迷迷瞪瞪上了外面的小汽车，然后，登上了停在山海关机场的飞机。

山海关到飞机坠毁现场只要一个小时的航程，而不知为什么，三叉戟却在天空上兜了一个多小时的圈子，飞机燃料已经无法支撑他们到达目的地了。

林彪乘坐的飞机飞出中国国境后40分钟，即13日凌晨二时三十分左右，256号飞机却坠毁在蒙古温都尔汗，机上八男一女全部死亡。飞机摔得粉碎，一大片野草被烧焦，遍地是飞机的残骸，右机翼擦地留下了一道几米长的沟痕，一只飞机轮胎飞出数百米远。林彪等人的尸体被抛离飞机残骸十多米，横七竖八地躺在荒野里。林彪的左腿摔断了，叶群的右臂摔断了，林立果身体扭曲，痛苦万状，腰间却还留系着手枪，印有他姓名、年龄的工作证就在身旁。

9月16日，距256飞机失事大约80小时后，林彪、叶群、林立果等人的尸体被分别装入木棺，并排掩埋在离出事地点大约一公里以外的一个无名高地东坡。

后来对失事现场的调查也说明飞机是因为迫降失败，才造成机毁人亡的结局。

王伍说：我看过《晚年周恩来》一书，作者高文谦在书中对于周恩来与林彪生死之别的9月12日的午夜有着生动记述：对毛泽东让林彪充分暴露的意图，周恩来马上心领神会，于是打消了原想去北戴河找林彪面谈，作最后挽回的打算，转而又贯彻执行毛泽东的意图，抓住林彪北戴河私调专机一事穷追不舍，旁敲侧击。后来的事实证明，正是周恩来老谋深算逼死了林彪，是他下令封锁256号专机，给了林彪致命的一击，迫使他最后走上了绝路。

从得知林彪外逃到证实林彪被摔死的10多个小时里，中南海经历了建国以来最紧张的时刻。

15日下午，中国驻蒙古大使带领随员前往出事地点。经过两天的巡视和验尸，所得证据完全可以证明现场残骸就是林彪乘坐逃跑的飞机。当天夜里，这个比较准确的消息传到了北京，第一个松了口气的是周恩来。他穿着睡衣，由西大厅跑到毛泽东住的118房间，将这个意外的消息告诉了毛泽东。

周恩来从毛泽东那里回来，一进门，就兴奋地说：“拿茅台来，大家庆贺庆贺！”聚集在会议厅里的都是待命的高级将领。他们一听总理这话，唰地起身，高兴地取来杯子，和总理一同畅饮。

王伍痛心地说道：

1971年九一三事件之后，专案组在林彪住处查到一些肯定孔子、孟子的材料，并报给毛泽东。此后，毛泽东在若干场合提出了批孔的问题，以此论证林彪集团的实质是极右。而真正开展“批林批孔”运动，是从1974年1月开始的。1月12日，王洪文、江青联名写信给毛泽东，建议把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大批判组汇编的《林彪与孔孟之道》转发全国。1月18日，毛泽东批准以中央一号文件转发了这份材料，并加按语指出，这个材料对于继续深入批判林彪路线的极右实质，对于继续开展对尊孔反法思想的批判，对于加强思想和政治路线方面的教育，会有很大帮助。

中央一号文件下发后，江青借题发挥，另提一套，以个人名义给许多单位送去“批林批孔”材料，大谈所谓“反复辟”问题，鼓吹“修正主义仍然是当前的主要危险”，她还于11月24日、25日先后在中央军委机关和驻军部队、中央和国家直属机关“批林批孔”动员大会上讲话。在江青等人的操纵下，“批林批孔”进一步发展为“评法批儒”活动，并借机发难，对周恩来在1972年前后恢复“文化大革命”以前某些正确的政策措施、安排一批老干部重新工作、整顿和发展经济等做法，进行影射攻击。

这场运动在全国政治上、思想上、理论上造成严重混乱。刚刚趋向稳定的政治形势又遭到破坏，许多地区和部门出现新的动乱，生产大幅度下降，全国经济严重滑坡。

毛泽东先是支持“批林批孔”运动，当他发现江青等人借机搞乱全国的图谋后，便果断加以制止，并对他们作了严厉批评。1975年初，报刊上虽然还提继续“批林批孔”运动，但已不摆在突出的位置上。

王伍又说道：三胖的爷爷张关通在清除林彪死党时，被捕后死在狱中。三胖的母亲傅竹韵是水利专家，但在反右运动中就以“反动学术权威”的罪名被打成右派，后下放到她的老家岭南镇。三胖的父亲张振华则被开除党籍，强迫退伍，仍留在通化自谋生路。改革开放时，张振华创建了一个商务公司，自任总经理。但麻烦又打到了他的头上。

原来，在平反冤假错案时，凡涉及到林彪集团案的却无一人会得到名正言顺的平反，张振华非常不满，牢骚不断。结果引祸上身。

张振华曾对自己的朋友说：陈云比康生坏100倍，因为康生只是毛泽东的打手，害的都是官场中人；陈云的所有毒计都是直接害平民。东北长春围城后，中共令农民万劫不复的农村粮食“统购统销”政策也出自陈云之脑。不论驾驭大局能力，只比心毒，陈云远超毛泽东。

南阳生、婉茹、成野男和孙爱军这帮年轻人很好奇，王伍为什么要大骂陈云？

王伍作了解答：那是1988年，总政要撰写解放战争的历史长卷，其中辽沈战役这段的撰写任务就落在军旅作家张正隆头上，他采访了许多参加过辽沈战役的老军人，写了一部反映1945抗战一结束，我党马上派了大批部队和干部进入东北一直到辽沈战役结束这段历史。他写的纪实文学《雪白血红》，歌颂了我军在林彪总指挥下，从弱到强、不怕牺牲，最后取得辽沈战役胜利的历史功绩。但这本书也揭露了我们的一些阴暗面，其中对于围困长春，不让老百姓出城逃命，结果大批老百姓活活饿死的事实也写了一些下来。

王伍说，其中有两段内容触目惊心:

大批出城逃难的饥寒交迫的老百姓在漫天大雪的寒冬里，成群跪在担任封锁任务的我军战士面前，乞求放他们老百姓一条活路，让老百姓走出封锁线，这样长春市里的老百姓就可以到农村或其它地方去，就不会活活饿死。具体担任封锁任务的我军下级士兵也是人，是有人性的，但军令如山，没有人敢违反，不少士兵也对着跪着的老百姓跪下了!但没有人敢放行，有极个别士兵天良未泯，冒着风险放行了一下，结果是军法从事，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的。这样的后果是几十万老百姓被活活饿死!

长春国军投降后，我军进城，听到老百姓的东一家西一家里面传出了嘭嘭嘭的曝裂声，进去一看惨不忍睹:原来是饿死的老百姓的肚子里面细菌发酵，产生了大量气体，把肚子胀破曝裂发出的声音。这情景绝对可以说是人间地狱!

《雪白血红》这本书出版后，反响极大。这本书传到有些老干部那里就暴跳如雷了，如杨尚昆看了这本书发怒了，吼叫道:这样的书怎么能出版!他一拳砸在茶几上，竟然把茶几上的杯子也震到地上了。

后来上面追查下来，作者张正隆被抓走了，他采访老军人得到的所有素材都被搜走了。但后来他又被释放了，一是上面也有人保他，二是他写的全部是有根有据的事实，素材来源全部是有名有姓的亲自参加过辽沈战役的老干部老军人。当局一去找这些老干部老军人核实，实在找不出碴子，也只好就这样了。

但这本书就被彻底封死了，成为禁书。后来，张正隆对他人说:他写这本书时是手下留情的，很多更厉害的素材根本不敢写进去。

原来，还有一个补充说明:

把几十万老百姓围困在城里不让他们逃难，饿死了几十万老百姓，最后逼得国军投降的这个毒计不是林彪提出来的，而是陈云、伍修权等这些畜牲提出来的。

这个毒计请示老毛，老毛欣然同意，于是东北我军对长春就围而不攻，长春市老百姓就遭灭顶之灾了。

林彪还是一个有人性的人!围困了一段时间，老百姓已经有不少人饿死了，他看不下去，就打电报给老毛，意思是说我军的宣传口号是为人民打天下，但现在这样做和宣传口号矛盾，最下面执行封锁任务的干部战士想不通，思想工作难做，现在已经饿死了不少老百姓了，希望能把老百姓放出去逃命。根据以往规矩，林彪打电报给老毛请示，如果老毛同意，就一定会回电，如果不回电就是老毛不同意，结果老毛就是不回电，林彪也没有办法。

王伍说，三胖的父亲确实说过：最后这个罪恶毒计造成了长春市几十万老百姓活活饿死!战前长春市有50万老百姓，战后活下来的只有2万多!比日寇在南京的大屠杀死的人还多!说那些话的人应该是《雪白血红》这本书的作者，结果是他没事了，我的父亲却被捉了，罪名是造谣攻击人民军队，还有攻击毛泽东、陈云等。三胖的父亲与他的爷爷一样，也死在狱中。

王伍叹息道：三胖父亲死后，他们兄妹三个都来到了这个小镇。他的母亲在反右时就早脱离了共产党，她改信基督教，在几个教友的帮助下，她退休后居住在美国，后来，三胖的哥哥移民到美国波特兰，与他母亲住在一起。他的姐姐移民到加拿大埃德蒙兹。埃德蒙兹与美国华盛顿州的港口城市西雅图接壤，西雅图与波特兰仅隔了一条哥伦比亚河。

成野男问道：“三胖为什么不出国呢？”

王伍说：“当然想哇，但那时正遇到疫情灾难，出不了国。”

王伍的女友花润美笑着说：“王伍说的并不全对，真正的原因，是三胖谈恋爱了，他花痴似地爱上了一姑娘，是那女孩拖了他的后腿，死活不让他抛下自己去美利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