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308）

 

308

 

中国的00后没有经历过毛时代，也没有经历过邓时代，青春年华时谈到这两个时代，很象50后谈及民国风，多了些好奇，也多了些怀旧。

小孔明李四虽然是00后，但谈起毛邓两个时代的历史故事，远超过很多50后、60后、70后、80后，经及90后。

李四说：

毛泽东是历史上最有抱负和权谋的人，他的抱负远超任何帝王，他曾号令新华社管住地球，他曾摧毁了整个旧世界，他发动的文化大革命，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搞文革2.0版的人，在文革中充其量是个无知的小学生。他的权谋就是以人民的名义进行阶级斗争，整肃睡在身边的毒蛇，先引蛇出洞，再打蛇之七寸，是击败任何对手的要术。对彭德怀如此，对刘少奇如此，对林彪如此，对邓小平也是如此。

邓小平与毛泽东是一棵藤上的两只瓜。不同处在于是大瓜与小瓜的区别。大瓜在上，小瓜在下，小瓜不敢与大瓜争夺阳光和空气，居下而不犯上。小瓜总是由瓜叶遮盖瓜体，藏而不露，韬晦隐匿其身。大瓜若将坠地，小瓜就会夺取养分，乘势膨涨壮大。

李四说：《邓小平年谱》记录的1975年间和1976年春季那些事，就涉及到邓小平与毛泽东的关系，很耐人寻味。因为记录了从批江青到批邓小平的嬗变。

    1975年5月3日深夜，邓小平前往毛泽东住处，出席毛泽东召集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

毛泽东说：我看批判经验主义的人，自己就是经验主义。你们只恨经验主义，不恨教条主义。不要搞“四人帮”，你们不要搞了，为什么照样搞呀？为什么不和二百多个中央委员搞团结，搞少数人不好，历来不好。这一次还是三条，要马列不要修正，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就是不要搞宗派主义。

老毛说的这三条看不出就是说江青他们。“要马列不要修正”，这是最主要的一条，可以肯定不是说江青的，那是说周恩来，也是警告邓小平。第二条，“要团结不要分裂”，可以理解成说江青，但也可以理解成说邓小平、叶剑英。第三条，“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似在说江青他们，但更像在点邓小平他们。这就是王洪文向老毛汇报邓、叶批江，点出“把形势说得一团漆黑”，“实际上是总理想说而不好说的话，由叶、邓说出来。”何况，从来还没听说过老毛批江青搞阴谋诡计呢！老毛批“四人帮”，也是老毛死后由官媒创作出来的创意作品。

毛泽东曾说：我看问题不大，不要小题大做，但有问题要讲明白。上半年解决不了，下半年解决；今年解决不了，明年解决；明年解决不了，后年解决。

这是老毛对邓小平到他那里告江青的回答和结论。人们看这段话，往往忽略了前两句：“我看问题不大，不要小题大做”，这是老毛所强调的，已带有指责的意味。不知邓小平是真听不出还是假听不出！接着老毛说“但有问题要讲明白”，强调的是“讲明白”。之后连续讲“上半年解决不了，”显然不是讲要“解决”江青或江青问题，而是接上句的“问题要讲明白”。而且说到“明年解决不了，后年解决”，说明在老毛看来，并不是要急于解决的问题，或者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这段话，后来被华国锋、被邓小平、被官史所歪曲是显而易见的。

李四列出了当时的一段时间表：

1975年5月4日晚，邓小平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核对毛泽东5月3日讲话内容，研究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贯彻毛泽东讲话精神和如何传达毛泽东4月23日批示问题。

1975年5月8日晚，出席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继续讨论。会议商定待邓小平访法回国后再召开中央政治局全体会议。

邓小平5月12日晨乘专机赴法访问，5月18日上午

返回北京。5月19日上午，邓小平出席中共中央军委第13次常委会议，听取国防科委和七机部的工作汇报。这是邓小平从法国回来的第二天，头一天上午回京，下午到医院看望了周恩来。

随后，邓小平放话说：我们不但要提社会主义，还要提爱国主义，你没有社会主义觉悟，至少要有点爱国主义。有些人连爱国主义都没有了，还搞什么社会主义？

邓小平这是批评只抓革命，不抓生产的人，是对江青批经验主义的回应。他说：你们回去传达时，就说这个话是我讲的。不外乎被打倒，要打倒就打倒我。邓小平明显地带着情绪，不只是冲着江青他们说的，因为能够打倒他的只有老毛。

1975年5月21日上午，邓小平主持国务院办公会议，讨论全国钢铁工业座谈会文件。他在会上指出：搞社会主义建设，不能不搞生产，不能不搞科学技术。我们强调劳动生产率，强调科学技术，不能算作“唯生产力论”。如果不讲这些，还能谈得上社会主义总路线吗？邓小平抬出总路线来压批唯生产力论者，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1975年5月27日，邓小平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落实毛泽东5月3日讲话精神，对江青等进行批评。指出：主席这篇讲话，对于我们党非常重要，因为主席是对政治局讲的。主席提出要政治局安定团结、“三要三不要”，联系批评宗派主义。这是很重要的原则问题，需要好好讨论。在谈到4月27日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对江青等的批评时指出：有人说，这次会上的讲话过了头，还有人讲是突然袭击、围攻。其实，40％也没有讲到，有没有40％也难讲。

邓小平此话言过其实矣，是在拿大帽子压江青他们。不知为什么习惯于韬光养晦的邓小平居然忍不下这口气了。

因为老毛5月3日讲话时就说，“我看问题不大，不要小题大做”，邓小平没有接受老毛的警告，现在正在“小题大做”了。因而谈不上“突然袭击”、“过头”的问题。无非是讲了历史上路线斗争，这没有什么过。这里有三件事，需要讲清楚：一是前年11月会议上提出“第11次路线斗争”；二是批林批孔中又批“走后门”；三是学理论又提出批经验主义。倒是要问一问，这是为什么？不讲明白，没有好处。   

邓小平的口气够厉害的！一副整肃、质问的口气！会上，吴德、李先念、陈锡联等也相继发言，批评“四人帮”的宗派活动。好家伙，吴德、陈锡联也转向了，邓小平走在江青的前面了。

1975年5月29日晚，邓小平出席中共中央召开的钢铁工业座谈会。在讲话中首次提出“三项指示为纲”的思想。一条是关于理论问题的，要反修防修，再一条是关于安定团结的，还有一条是要把国民经济搞上去。这三条重要指示，就是我们今后一个时期各项工作的纲。今年3月我在全国工业书记会议上的讲话，就有人说是“复辟纲领”。

毛泽东何时提出“三项指示”？邓小平怎么凑出这三项来？

1975年5月下旬，邓小平阅周恩来致全体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信。周恩来在信中写道：“小平同志也说，他向主席请教的是指的春桥同志在总政3月1日召开各大单位主任座谈会上的讲话”。其实邓小平在这段话旁批注道：“当时还提到江青同志在政治局会议正式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周恩来故意略去江青，邓小平还要把她点出，毛泽东阅后会作何感想？

1975年6月3日，叶剑英就邓小平5月27日讲话中提出的“三件事”，作长篇发言，继续批评、质问江青等。在政治局成员集中批评“四人帮”的形势下，王洪文、江青在会上被迫作了一些检讨。邓小平表示：讲多少算多少，要将政治局会议情况给主席作报告。

邓小平藉势老毛4月23日批示和5月3日讲话，连续发动对江青等人的批评斗争，特别是他的发言，让人看到他“破釜沈舟”的气慨。邓小平不可能想不到，他这样做实际上是在触犯老毛。联系老毛最终作出反击后，邓小平出现的“熊”样，如何解释他眼下的此行此举呢？小瓜想取代大瓜，独占藤蔓吗？

1975年6月初。江青到邓小平家中谈话。邓小平后来说：江青找我，毛主席叫她来，她不敢不来。谈得不好，她吹她的一套，水平不高。

谁知道老毛怎么会叫江青去找邓小平？如果是老毛的主张，那么为什么“谈得不好，她吹她的一套”？说明江青不是来认错的，她还坚持她的一套。

1975年6月7日下午，邓小平在陪同毛泽东会见马科斯后，向毛泽东汇报中央政治局批评江青等人的情况，并反映他们到最后仍否认有“四人帮”。毛泽东肯定这次政治局会议有成绩，把问题摆开了。

早在5月3日，老毛在政治局会议上就是说：“我看问题不大，不要小题大做。但有问题要讲明白”。现在说“把问题摆开了”，还是同样的意思；不能理解成是肯定邓小平等对江青的批评斗争。

毛泽东还提出政治局风向快要转了，希望邓小平把工作干起来。

“风向快要转了”，指什么？要邓小平把工作干起来，指什么工作？常人也许都看不明白老毛说得是啥意思。

邓小平向毛泽东表示：在这方面，我还有决心就是了。但邓小平的话何以说得这么没劲，可见邓小平已听出了老毛的话音了。

此前，江青曾向毛泽东反映中央政治局开会对她进行“围攻”。

那天晚上，邓小平和王海容、唐闻生前往305医院同周恩来长谈。周恩来、邓小平要王海容、唐闻生将中央政治局开会批评“四人帮”的情况报告毛泽东。

周恩来写信，邓小平见老毛，不是已经将批评会的情况都向老毛报告过了吗？为什么还要托王海容、唐闻生向老毛报告呢？似可说明周、邓的报告，没有从老毛那里讨到明确的回应。

但是邓小平并没有就此罢休。

1975年6月12日下午，邓小平在上海同马天水谈话。

邓小平说：主席最近对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有新的指示，听到了吧？你们这里批经验主义很凶哟。你想想，经验主义在中央的代表人物是谁？省市代表人物是谁？发展下去就要找代表人物哟。春桥同志在政工会议上的讲话看过吗？里面有批经验主义的啊！我告诉你，是因为你在上海主持工作，对这种大事要注意啊。

邓小平颇有逼供的意味，又近乎诱供：老干部刚开始敢抓一点工作，这样一批，谁还敢抓呀？中国这么多人口，国民经济搞不上去怎么行？我们一定要搞上去。批“唯生产力论”，谁还敢抓生产？现在把什么都说成是资产阶级法权。多劳多得是应该的嘛，也叫资产阶级法权吗？搞生产究竟应当用什么东西作为动力？

其实，联系现实批资产阶级法权正是老毛的意思、老毛的思想。

邓小平同马天水谈话后，马天水即把情况告诉王洪文、姚文元。以后，马天水又应王洪文要求，将邓小平同他的谈话整理成文字材料上报王洪文。

显然，邓小平的威逼利诱、苦口婆心竟没有打动马天水这个“老干部”，他不仅把谈话的内容告知王、姚，而且还给王洪文写了白纸黑字的材料，决心把“宝”压在“四人帮”一边。这也说明，马天水多少是得知了最高统帅老毛的“战略布署”，而王洪文的动作，也证明了老毛的做法。

    在邓小平的压力下，江青就毛泽东1974年以来多次批评写出了检讨。1975年6月30日，周恩来将江青写的检讨批给在京中央政治局委员，表示欢迎这一检讨，并建议将检讨送毛泽东批阅。周恩来是个最识时务者。

1975年6月底或7月初，邓小平和叶剑英等传阅周恩来批转的江青的检讨。阅后批注“同意总理的建议”。老谋深算的毛泽东不动声色地圈阅了此件。却没有批语。

1975年7月1日，居然在凌晨2时，叶剑英就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主持人选，致信毛泽东：“我因年老多病，精力不胜，提议请小平同志主持，以利党的工作。”

毛泽东随即批示：“同意。”

当时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主持人是王洪文，王洪文前往浙江、上海帮助工作之际，向毛泽东提议，在他离京期间，政治局会议由叶剑英或邓小平主持。其实，叶剑英就是个老滑头。他反复思考并琢磨期间是否有什么奥妙。于是在凌晨2时作出了这个甩锅避祸的决定。

李四对诸友说道：

善于韬光养晦，并积蓄较大政治力量的邓小平，居然公开地叫板他的政治对手，以至于对准了老毛的思想进行挑战，与叶剑英相比，他就显得太稚嫩了些。

老毛惯用的“引蛇出洞”手段，对付邓小平这样的人是十拿九稳的事。老毛与邓小平的关系也绝非恩恩怨怨那么简单。

事实上，老毛已对邓小平下套了。善于韬光养晦的邓步平有能力接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