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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5月29日星期六

蓝天飞鹰张华传 第14章 沈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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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國暉訪張華20170405 (18)

張華給何國暉講述其伯父何健生組織策劃820起義往事

 

1

 

何健生將自己與周致和到蘇聯駐上海的《時代》雜誌社找共產黨這事告訴了梁玉珍,梁玉珍說:“你們太天真幼稚了,這樣是找不到共產黨的。”

但是此時的何健生仍然思索著如何才能找到共產黨。

 

2

 

一天,何健生來到了吉士志家,吉士志愛人王浣君和兩個孩子都在家。何健生是航校上校參贊武官,曾任航空教導總隊教務主任兼任機場警衛營營長。吉士志看到自己的上司突然造訪,非常驚訝。

何健生說:“士志,我想和你合做一筆生意,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好。”他倆來到僻靜的小路上,邊走邊談。

吉士志原是國民黨航校十期飛行學生,是周致和同期的同學。又曾經有段時間是何健生的部下。吉士志被新四軍俘虜過,對共產黨比較了解。何健生來看望吉士志是希望能通過他去找共產黨。

 

3

 

吉士志,是昌邑東章村(現隸屬濰坊市峽山區岞山街道)人,吉翔()是字。吉士志幼年喪父,母親守寡多年。母親為了讓他受到好的教育,讓他在青島鐵路大學上學。

吉士志畢業後,想在青島求職。同村的吉星福看好了他,吉星福在村中很有名氣,家鄉人都叫他吉梅五。他當時在國民黨軍隊任高職,想讓吉士志和他的侄子吉士聰一塊當兵。但是吉士志更想在離家近些的青島,以便照顧母親。

可是吉士志幾次求職成功上班,沒幾天后就被莫名其妙的辭退。後來他才知道是吉星福從中“作梗”。無奈之中,也就遂了吉星福的心願,考到國民黨空軍航校學開飛機,畢業後當了名飛行教官。後被招募到中央航空學校。

吉士志在家鄉結過一次婚,家中還有老母和兒子吉廷儉。妻子在吉廷儉四歲時因病去世。吉士志後來的妻子是常州人,因此他把家也安在常州。

何健生虽然兼任机场警卫营营长,但并未正式上任,他对机场警卫营的情况一无所知。上校参赞何健生也时与吉士志接触,但并无深交,他对吉士志也了解甚少。

吉士志便对他讲述了鲜为人知的汪伪常州机场警卫营起义背后的故事。

吉士志告诉何健生:当时中央空军学校骤然增加了很多学生,仅有的三架教练机根本无法用以教学实践。校方只得让两个连的学生轮流训练,因为一天中的飞机起飞着陆次数太多了,造成机件磨损严重。再加上航空器材全是由日本海军武官府统一调拨的,随着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日军沿着印支半岛一路侵略扩张,军需物资已经供不应求,留给军队的越来越少。因此学校不时发生因为缺乏燃油、配件,导致训练中断的事情。不少学生对此非常失望,开始动摇,甚至退学。

吉士志还对何健生讲述了1942512日那天雨夜发生的事。机场警卫营由中条山战役中被俘获的两百多名国军官兵组成,当日在营长顾济民的带领下,集体携武器投奔到新四军去了。这次起义是新四军地下工作人员策划的,在他们的带领下,经过一夜急行军,抵达丹阳新四军游击区。

吉士志说,飞行一连学生查兆龙、毕夏、陈中浩,与警卫营排长顾忠良曾是同学,三人本拟随营起义,后因无人接应而作罢。

 

4

 

在吉士志的告知中,何健生得知:因起义一事,学校当局惊恐万状,一方面急令关闭机场,所有人员不得外出;一面散布“‘闹事’军人已经全部被前方大部队阻截”的假消息。学校向汪伪政府、伪军与日本宪兵队报告后,军警与日本宪兵进校搜查,带走并审讯了查兆龙,可是一无所获。

因为此事,常州中央航空学校校长刘中檀被免职,改由张惕勤接任校长。但张惕勤新任中央航校校长没几日就被调走了,从此下落不明。后来,校内盛传张惕勤是重庆与中共双料间谍,被秘密逮捕处决了。

汪政权空军从成立到结束,其人员始终摇摆不定,无法坚定效忠汪政府。因此,不少人都是往来于国府、汪政权和中共之间,屡有叛逃事件发生。

张惕勤失踪后,曾因机场警卫营起义事件而被免职的刘中檀又被重新委任校长一职。刘中檀回校重新掌权后,教练机数量略有扩大的伪“中央航空学校”易名为“中央空军教导队”,继续由刘中檀担任队长。由此上校参赞何健生与刘中檀校长多有工作接触。

 

5

 

当时的常州中央航空学校,除了一些将官外,加上各级副官、政训、机务人员以及机场警卫营,彼时共有人员约三百名。吉士志、赵鹏、陈栋楠、鄢友仁等人担任飞行与机械教官。

吉士志是山东青岛人,他与周致和在国民党航校时是同班同学。他在航校学初级教练机时成绩很好,但学中技时因和教官闹矛盾被淘汰了。

吉士志对何健生说,他是因不愿受气得才跑到汪伪空军来的。

“你是被新四军俘虏后放回来的,是否对共产党比较了解?”何健生说。

“嗯。”吉士志答。吉士志曾被委任为汪伪政府安徽省灵璧县保安队长。一天深夜被新四军俘虏了。

“士志,你我是患难之交的朋友。日本人不能久占中国。你我总得谋条政治出路嘛!既然国民党那里对你我来说是死门,为何不去找共产党?”

“我也想过这事。”吉士志赞同。

“共产党那边到底怎样?你实话实说吧!”

“共产党很讲信用。他们款待俘虏说到做到。我被俘后想完啦!我这个汉奸有十颗脑袋也难保!但他们没虐待我。我坚决要求回来,他们答应了,我却不敢相信。我担心他们说放我是假,半路上杀掉我是真。可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在那边没有工资”吉士志接着说:“官兵平等。生活上是艰苦的,精神上是愉快的,老百姓是真心拥护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将来的天下是共产党的,你去找新四军正规军怎么样?”何健生试问他。

“可以。”吉士志答应了。

何健生知他被新四军放回后没回汪伪空军,自谋出路,生活困难,就给他二百元钱作路费。吉士志用这钱买了杂货偷偷去灵璧县,但找了两个月,没有找到新四军。

令何健生绝对没想到的是:传言吉士志其实也是这次机场警卫营起义的策划者之一。但吉士志对自己的参与闭口不谈。甚至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也未曾提及过此事。

 

6

 

二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吉士志没有找到新四军。周致和、谭炜、许任远也没有联系到共产党。何健生、周致和忧心仲仲。

迷茫中的何健生喜欢摄影,平时常带着自己心爱的莱卡相机拍摄些人像和风景照片。也许,人们以为这是他的业余爱好,他喜欢生活在黑白灰的图像世界里。

其实,何健生是在用镜头观察和审视这个社会。他常深入到附近的百姓生活圈,他拍摄了大量的市民照片,他的镜头聚焦在最低层的平民生活。

何健生也拍摄风景照片,有山有水,更有山水背后的特殊影像,那就是当时常州中央空军学校和空军教导大队的设施、驻防、机型,以及空军学员的日常训练情况。

何健生很明白:日军之所以在太平洋战争如火如荼之际,还愿意培植汪伪空军,除了以华制华的政治考量之外,用汪精卫的话来说就是要汪政权“有力量分担保卫东亚的责任”。

他知道,日军所给的均属于教练机,并无作战功能,充其量只能用于战场侦察或反游击等低强度任务。日本人提供资源之外,还派遣了指导官严密控制,空军教导总队名为空军部队,其实并无自主权,只是侵华日军的航空分队。

何健生拍摄了大量的风光和人物照片,其实这些照片后来都成了记录汪伪常州空军的情资研究资料。这些图片资料后来不仅发挥了其特殊的作用,也为后人研究汪伪空军的历史留下了参考。由何健生后人至今保留的何健生摄影作品,多达二千余幅,实为罕见与珍贵。

 

7

 

有一天,何健生正在郊外拍摄照片,飞行教官吉士志突然急匆匆地赶来找他。事隔近三个月后,何健生又见到了吉士志。

吉士志对他说:“刘中檀队长正在到处找你。”

原来,汪政权军委会再度改组时,将航空署缩编成空军司改隶总务所。在参谋本部设置了空军参谋次长,姚锡九改任负责空军事务的参谋次长,陈友胜为空军司长。期间,“中央空军教导队”发生了3名飞行教官叛逃,以及3名机务人员驾驶95式教练机意图向国府投诚,却因为撞山意外殉职的事件。空军司长陈友胜参加完汪伪政府首次对空军烈士的春季祭扫后亦被免职。由韩文炳任空军司长兼“中央空军教导队”队长。原队长刘中檀则被调赴灵璧县当县长。

刘中檀被调赴灵璧县前,曾想与何健生辞别,但由于找不到他,也就委托吉士志代为告辞。

灵璧县,安徽省宿州市辖县,位于安徽省东北部,东临泗县,西连宿州市埇桥区,南接蚌埠市固镇、五河两县,北与江苏省徐州市铜山区、睢宁接壤。

灵璧,是一座古老的县城。以县治所在地灵城为界,其南称灵南,其北称灵北,所以灵南、灵北只是一个概念而已。早在260年前,灵璧知县贡震在《灵璧县志》中就有此说法。可见,这种灵南、灵北的历史渊源的久远。

从古汴堤向北,逶迤着一座座有名字或无名字的山峰。有名字的:凤凰山,似凤凰展翅,龙车山,宛龙行空谷,九顶山,像宝鼎矗立,磬云山,如墨玉炫光……它们姿态纷呈,仪容万方。而没名字的山峦,则更是大小遍布阔野,有的天地间蜿蜒,有的平原上拔立,有的河畔边逗留。其实,一座山有没有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山峦以其生命厚重的姿态,千百年来默默伫立灵北大地,注视吾乡吾土,乃至天下生灵之兴灭、之起伏、之跌宕,成为生命的印证,而充满温润与灵性。

越过灵北的群蜂,横亘眼际的是长龙般自西而东绵延的黄河故道。站在黄土高坝上,回首灵北,群峰掩映中是一条条白茫茫的大河,那是运料河,新阳河,拖尾河,濉河,唐河,潼河,还有新汴河……河水汤汤。

濉河,楚汉之际曰睢河。司马迁笔下项羽大破汉军,“多杀士卒,睢水为之不流”,何其惨也!

潼河,因潼郡而名扬河淮,而每逢炎夏,河水暴涨,一片泽国,何其悲也!

灵北大部,雨季浊水横流,人畜沉浮,雨季过去,湖沼成片,一望无际,何其伤也!

曾几何时,宋金对峙,杜充决黄河而御金兵,灵北黄浪滔滔;民国时期决黄河抗击日军,惨烈重现。

在明代万历年间,清代中后期,黄河多次决口,最终酿成灵北沼泽湖泊满目。

北生灵涂炭,生命在悲苦交织中越发顽强,却也留下了不少古迹。虞姬墓、垓下古战场,还有今日的灵璧奇石公园、灵璧磐云山国家地质公园。

更值得关注的是,灵璧先后被日伪占领,但也留下了新四军、八路军的战斗足迹。

吉士志對何健生說:自己找了三個多月,由於新四軍游擊部隊已轉移,無法找到共產黨。

劉中檀被調赴靈璧縣當縣長去了。由韓文炳任空軍司長兼“中央空軍教導隊”隊長。此時的校方又中斷訓練,進行一番停飛整頓。目睹此幕的偽航校無論教官還是飛行員們都已心灰意懶,覺得前途茫然。

吉士志與何健生匆匆一見後,就與飛行教官李成齋等人,隨後也不辭而別,離開了“中央空軍教導隊”。原來,吉士志去了靈璧縣,找到了新任縣長劉中檀,當了靈璧縣保安中隊的中隊長。

 

8

 

汪精衛雖頗為醉心壯大空軍,但事情發展卻與其心願背道而馳。汪偽空軍每況愈下,不要說擴充反而越縮越小,由此可看出汪偽政權空軍脆弱的本質。汪政權空軍一再縮編此一結局,顯示了汪政權企圖建立空軍的夢想全然破滅,汪偽空軍已搖搖欲墜。

吉士志離開了“中央空軍教導隊”,何健生寄希望於他尋找共產黨的夢碎了。

曾星凱和湯厚鏈曾來找何健生,動員他返回國民黨空軍。曾星凱明確地說,汪偽政權依靠日本人的支持,其實已經日落西山了。中國的未來只能寄予於國民黨,寄予於美國的幫助。

何健生並不相信國民黨能夠救中國,因此婉拒了曾星凱和湯厚鏈動員他返回國民黨空軍。但令他沒料到的是湯厚鏈、梁文華等人並沒有重返國民黨空軍,而是投奔了共產黨。儘管是傳聞,但機場警衛營200多士兵起義確確實實是投奔了新四軍。

何健生雖然屈居汪偽空軍,但他決不願意做亡國奴。他一直在想,為什麼原國民黨的官兵,選擇了投奔共產黨?國民黨的抗戰又能持多久?有人以為能,也有人以為不能。他對國民黨也早已失去了信心。

與此同時,汪偽空軍教導隊已經決定從常州搬到揚州,並在揚州成立航空處。

何健生嘆了口氣對妻子說:“淑儀,航校明天就要搬到揚州了,那裡離楊家廟更近些。聽說那裡有新四軍,我們到了楊州後,再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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