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寻找关于“信仰”的理解
1
清晨，我象往常一样来到自家高楼的屋顶花园。我活动着身子，只是简单地舒展几下胳膊，蹬几下腿，我的休息时间还是化在阅读上。我坐在耕读园的长靠椅上，条桌上放着几本刚从书房里翻出来的书籍，那是关于宗教和信仰的图书。
美好的清晨，初生的太阳照在脸上，露珠在花坛里的绿叶上闪闪发光，清凉的微风在身边抚过。玉米又拨高了，渐已成熟的辣椒、茄子和蕃茄悬挂在各自的枝头上，向日葵也开始吐蕾了。
我们没有浪费这金色的早晨，金子似的时间。一股新鲜而又芳香的空气随着晨风扑面而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是雨后的味道，这就是生命的味道。
我开始阅读，今天阅读的主题便是寻找关于“信仰”的理解。
信仰是什么？人活着需要信仰吗？为什么呢？
最近，我看了很多关于信仰问题的文章。信仰究竟是让人更顽强还是更被动？
我看到了一封署名瓦塞克写给奥尔嘉的新年贺词信。信中开首的那些话就吸引了我：
我给你写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请你坚持信仰，不要失去希望。正如我曾经答应过的，我愿意简短地回到这个主题上来。
首先，当我说到信仰和希望的时候，我想的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乐观主义，因此而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我不拥有这样的信念，并认为这是一种危险的幻觉——当人们普遍这样表达时。我不知道“每一件事”将结果如何，因此我就不能不承认这种可能性：每件事——至少大多数事情——或许会变得更坏。然而信仰，并不依赖于预测可能性的结果。人们可以想象一个没有信仰的人相信一切事情会变得很好，而一个有信仰的人却认为一切将变坏。在这里，我所理解的乐观主义不是简单的积极向上和生气勃勃，而意味着它的对立面：我曾经遇见过许多热情澎湃的人，当他们觉得事情即将有起色时，他们尽头十足，而一旦遇上了反对的意见——通常还在刚开始——就突然变得十分怀疑起来。他们的怀疑主义如同他们先前的兴高采烈一样情绪化、肤浅和主观任意，仅仅是一枚钱币的两面。简言之，需要幻想才能活下去，这并不是力量的体现，而是虚弱的表现，人们期待的只能是实际生活的结果。
清晨是经历了一夜沉睡后苏醒的婴儿，处处都显现着朝气和蓬勃，那花儿，那草儿，是那么的翠绿，让我倍感舒服，我喜欢美丽的清晨，它给我一个美好的开始。在这美好的清晨，我又被瓦塞克这富有哲理的解说打动了：请你坚持信仰，不要失去希望。
2
我继续读着瓦塞克写的这封信：
真正的信仰是某种远为深刻和神秘的东西，它肯定不依赖于一个特定时刻的现实。也正是从这个立场看来，只有对信仰有着深刻理解的人才会看到现实的真相（毋宁说，朝向现实及其现象敞开），而不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扭曲它们，因为他如此去做没有个人的、情绪化的理由。显然，说这样一个人没有信仰是不确实的：他没有任何必要努力去寻找现实的底部——因为这种尝试，也许比其他人——更需要信仰，如果没有信仰更加不可思议。而没有信仰的人只是尽可能减少痛苦和舒适地活着，对其余一切事情都麻木不仁。他所宣称的现实通常以这样那样的方式服务于他自己的生活“概念”——换句话说，仅仅适合于他本人。他不会不带偏见地朝向现实所有的维度敞开。
但是，这种真正的信仰到底是什么？它从什么地方来，什么是它所要坚持的和所导向的？当然，我没有一个详尽无遗的答案，因此仅仅试图指出两个显而易见的事情。这里指的信仰通常采取具体的形式，即“信仰某个东西”，但是“某个东西”又不是一个确凿的事实，即不是某些偶像的形式。相反，是对那种不是动摇信仰便是要求偶像的迅速更替的做法的挑战。真正的信仰是原发性的、根本性的和抽象的，它领先于它的对象，如果有的话。换言之，信仰赋予它的对像以生命而不是相反。（自然也存在相反的、互相作用的倾向，但这总是其次的，是主导因素所引起的一种反应。）这是真正的信仰与乐观主义的热情之间的区别之一：它并不从特定的现实或假定中汲取力量，如果依赖于此，在失掉了这种依赖之后便如同刺破了的气球一样垂头丧气。
没有信仰的人只是尽可能减少痛苦和舒适地活着，对其余一切事情都麻木不仁。他所宣称的现实通常以这样那样的方式服务于他自己的生活“概念”
瓦塞克的话没有错。没有信仰的人，只是为活着而活着，现实中有太多的这类人，对世界对社会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这些人总是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对外界事物反应迟钝或漠不关心。“皮死麻木不仁，肉死针刺不痛。”这些人出现了“麻木不仁”的病症。
令我惭愧的是，我不是也有这种病症吗？
人活的简单些，遇事也就不再复杂了。少了那些扰心的杂念和私欲，也就没有了桩桩顾虑和种种考虑，没有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卸除掉思想的负担，人就会如释重负，心灵便会长出翅膀，飞翔也就变的自由自在和无牵无挂。这是我目前的生活状态。
往好处说，简单做人，才能用心做事。简单是一种美，一种境界。置身其中，便会忘却工作的疲惫，生活的烦恼，人生的忧愁。做人，只要根植于简单这块土壤，绽放出的人生之花，必定是芬芳而持久。
既然简单为上，那么信仰也就简单化了，活在当下，活一天便是一天。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这个人还不属于那些只问柴米油盐酱醋的人。我总觉得人活一世总得有信仰支撑，那么真正的信仰又是什么？
3
简单做人，说来容易，做来却难。其中的深刻和艰难，需要的是思想的精深和灵魂的感悟，需要的是摒弃一切奢求、贪欲和妄想，卸掉一切外衣、面具和伪装。好比一棵树，不去掉无用的枝条，参天的追求永远是空想。
也许崇尚返朴归真，让心灵变的纯朴、自然、厚道，才是简单做人的本真。用一个简单的微笑，一声暖人的问候，一朵传情的玫瑰，一次深情的拥抱，一次默契的配合……，来表达情怀，沟通心灵，诉说衷肠，表述相知，才是人生的自然。
其实，人过七十，历经风雨，我还不懂得这些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吗？
事实上，残酷的现实生活永远不会是那么简单。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简单做人，其实是一件很开心很自然的事情。于生活，于人生，便会少却种种的纷扰和纠缠，随之得到的就是种种的轻松和愉快。换句话说：快乐一分钟，幸福六十秒。
但是我的想法却总遇到社会的秒杀，人不能脱离社会而生，社会的不公不义，总会触痛有良知的人。人的思想会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信仰同样如此。
瓦塞克的信中如此说：
真正的信仰不是由某个惑人的对象引起的迷狂状态，而是一种复杂的“精神状态”，一种深刻的“存在的维度”，一种你要么有、要么没有的内在引导— —如果有的话，可以将你的整体存在提升到更高的存在的高度。
与此同时，人们如何看待自己的信仰，在何种程度上是否意识到它的存在，这都不重要；唯一要紧的是它所承担的意义的深刻性，你如何渴望它，它如何蛰伏于你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和你全部行为的深处。
我所说的包括个人存在的意义和“意义整体”（它作为个人存在的意义的唯一和终极的源泉），这种东西超越了时间、空间和人类的功利主义（或相对主义）的计算。（因为只有依据永恒的、绝对的“存在的记忆”，人们所做的好事才能得到真正的解释。）并且，正像这种意义超越了与此相对的现实世界，对这种意义的信仰也就超越了所有相对的功利主义，从而可以完全独立于事情结果如何的考虑：从信仰的立场看来，每件事情——甚至是结局不好的事情——都有其自身得到认可的晦暗的意义。没有这种有关意义的假定和对于它的追求，无聊的经验——意义的缺失——将是不可想象的。
这就是称之为荒诞艺术比任何其他东西都包含了信仰在内，它是一声绝望的喊叫；当艺术失掉了与信仰的联系时就变成了商业艺术。
瓦塞克说得很有道理：在任何信仰的情况下，由于它是对意义的承担，总会遇到虚无的经验这个自然的对立面；它们互相联系，事实上，人类生活就是我们的灵魂在这两种力量之间摇摆的一场持续的斗争。如果虚无赢了，冲突的张力消失，人们屈服于麻木不仁，信仰和意义便作为一种背景而存在，借助于此，人们意识到他的失败。
4
虽然信仰采取人的心情、状态、爱或其他心理特性等不同的形式，但它显然比这些要走得更远把人带到诸如责任感面前——这两种东西总是联系在一起，带到某种即超出事物的存在之外又处于事物之中的东西面前：它是它们的“绝对的地平线”。作为原创者、意义的承担者和给予者原创者，这个地平线，远远不是一种冷冰冰的、抽象的天文学和形而上的份额，而是提升人、人性和历史的最重要的力量的源泉。
瓦塞克说也许可以这样表述：
如果人是存在的普遍奇迹中一个集中和反复的体现，那么所有可见的表达其源头在于，将人和存在的奇迹最初和和唯一地拴在一起的东西，即人信仰这种奇迹的意义。可以肯定，这是一种“全权委托的信仰”，是在意义的活生生的经验和它的未知性之间无休止的张力，这种张力赋予人的全部行为之所以为人的行为真正内涵。
5
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叶子滑下来，欢快地跳跃着。屋顶花园里草木在雨露的洗刷下显得更加绿了。
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我放下了书本，还有瓦塞克写给奥尔嘉的那封信。
我起身从耕读园漫步到玫瑰苑，玫瑰花瓣上面还遗留着昨晚未干的雨滴。
读了瓦塞克写的信，我不仅陶醉在自家花园清晨的美丽景色中，更让我心动的是，仿佛这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清亮了。
有时，我感到自己的生活圈子在某种程度上“变窄”了。不仅是因为我从都市搬迁到郊外的缘故，而是志同道合者越来越少，昔日的朋友世俗化的多了起来，我和他们少了共同的信仰。大多数人没有自己的价值观体系，信仰正在被丢失。
我的孤独感解套了，我该说的是我的朋友圈子不是变小了，而是这个圈子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因为我有了判断这些事情的更精确的尺度。这个尺度就是我的信仰。
人活一生，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找回属于自己的信仰，失去信仰的人，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有信仰的人才会走到一起，为共同的信仰去做最值得去做的事，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信仰都是力挺生命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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