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蚕豆花开黑良心”

波特兰先生 撰文

春末夏初，种植在自家高楼屋顶花园里的蚕豆开花了，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蚕豆花其实很美，羽状复叶，茎方形，中心空，总状花序，花形若展翅的蝴蝶，白边中紫，走近了看，仿佛有几十只蝴蝶正在枝头上翩翩起舞。

蚕豆花期一般是3月~5月。蚕豆为长日照作物。喜温暖湿润气候和pH6.2～8的粘壤土，需水量较大。蚕豆株高30～180厘米。茎直立，四棱，中空，四角上的维管束较大。荚果，种子扁平，略呈矩圆形或近于球形。

蚕豆一般认为起源于西南亚和北非。中国的蚕豆，相传为西汉张骞自西域引入。8世纪左右从中国传入日本。自热带至北纬63°地区均有种植。中国以四川最多，次为云南、贵州、湖南、湖北、江苏、浙江、青海等省。蚕豆为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是粮食、蔬菜和饲料、绿肥兼用作物。

记得我还在小时候就听说过“蚕豆开花黑良心”。

民谣唱道：

蚕豆开花黑良心，

楝树开花苦透心，

唯有槐树开花呀，

黄透了相思的心。

童谣唱道：

桃红柳绿百草青，

油菜开花黄如金，

萝卜开花白如银，

蚕豆开花黑良心，

茄子开花满天星，

豌豆开花红喷喷。

为什么说“蚕豆开花黑良心”？蚕豆是在农历二月开花，蚕豆花的花瓣上有两种颜色，外围是淡紫色，花心是黑色。历来人们把这蚕豆黑色的花心比作那些干坏事人的心，狠毒不善良人的心，贪得无厌人的心，自私自利人的心。也用这谚语来指责那些不道德的行为，

比喻人的心底不好，品行变坏。其实，蚕豆不仅花心是黑的，长老了竟连枝叶、豆荚也都会变成黑的。

在中国有一则关于蚕豆花的民间故事：在很久以前，有个女妖怪专门做坏事，因嫉妒花仙子的美丽，女妖怪就偷偷吸掉花仙子身上的精华，想变成世界上最漂亮的花。后来，女妖怪受到了罗汉的惩罚，被变成了一朵黑心的花儿，这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蚕豆花。蚕豆因此又叫罗汉豆或佛豆。

　　罗汉豆在江南又叫作茴香豆。但是罗汉豆与茴香豆从范畴上来说还是有区别的，罗汉豆是一个大概念，是泛指，茴香豆则是用茴香、桂皮、盐水煮过了的，如果不加茴香，怎么会叫茴香豆呢？

罗汉豆可长到80至100公分。这时，罗汉豆已结果，豆荚就会沉甸甸地挂在枝上，饱满的说明壳内的豆子已经大了。

我在知青生活时代，常会与知青们在田埂上走着走着，人影就不见了。我们会躲到罗汉豆叶子下面去，仰躺在田埂上，闻着田野的芳香，伸手摘一支豆荚剥了，只要用手捏住豆荚的角，再用另一只手除拇指以外的四指托着豆荚，拇指就能顺着豆荚两瓣壳合拢的线条，向下用力一挖，豆荚壳就裂开了。接下来，再用拇指沿着豆荚的一角，轻轻朝下一捋，数颗罗汉豆就全部准确地滚入掌心。

我们会边吃边聊，也会谈起鲁迅在写《朝花夕拾·小引》时，提及屡屡想起儿时在故乡吃过的蔬果，蚕豆即其一，只是鲁迅管它叫罗汉豆。在《社戏》里，一帮孩子划船看戏回来，争着偷自家豆子煮着吃的也是它。想起当年河水里清澈的星光，干净的孩子，碧绿的罗汉豆，爱笑的鲁迅会微笑起来吧。也许这才是人世间最纯净美丽的记忆。

躺在蚕豆地里的闲聊，常会让我们忘记了时间。当我们起身离去时，躺过的田埂上，往往会撒下一地的罗汉豆荚壳。

当然，我们从不会认为偷吃田里的罗汉豆有什么错？因为“蚕豆开花黑良心”，我们如此对付“黑良心”，又有什么可指责的。

说起蚕豆，我还会忆起年轻时曾读过《红楼梦》，在书中第71回就写有“拣佛豆”的事, “拣佛豆”是什么？佛豆就是罗汉豆。拣佛豆，是为了延寿的目的而表现善念的一种佛事活动形式。

《红楼梦》中写道，贾母叫两个姑子替她拣佛豆，借以积寿，连日来还叫尤氏、凤姐、宝玉等帮着拣。做法是：“洗了手点上香，捧过一升豆子来，两个姑子先念了佛偈，然后一个一个地拣在一个簸箩内，每拣一个念一声佛。明日煮熟了，令人在十字街结寿缘。贾母歪着听两个姑子又说些佛家的因果善事。”

退休以后，闲来无事，在屋顶上自己动手种植了蚕豆，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蚕豆植株的特点。蚕豆的茎，原来是四方形的，中间又是空的。蚕豆叶子的样子很像饭勺头，靠进叶柄处微圆，而末端较尖。面向阳光一面的叶子呈绿色，背着阳光的叶子呈白色。一根茎上生三片叶子。蚕豆角很像蚕的形状，所以才叫蚕豆吧。

    我平时也很喜欢吃蚕豆，蚕豆味甘，微辛，性平，无毒。但据说有人食用蚕豆会生“蚕豆病”。这是由于这部分人是遗传性葡萄糖-6-磷酸脱氢酶（G6PD）缺乏症。全世界约有2亿人罹患此病。这可是我以前从没听说过的事。

事实上，我只听说蚕豆有调养脏腑之功效，主利胃肠排泄，调和五脏六腑。炒来吃，或作茶点，没有不适宜的。还听说蚕豆能主治酒醉不醒，用油盐将蚕豆苗炒熟，再加上水煮成汤，灌进醉酒之人的嘴里，效果良好。

时已四月初，屋顶上的蚕豆蝶形花开得正旺，但我却觉着不太像蝴蝶，而更像开屏的小孔雀。那颜色黑白分明，小孔雀开出的白色屏上，留有紫得发黑的条纹。

有时，人间的快乐真是很易得。每每在空中花园小歇，知识就是诗意。知道一朵花的名称，知道一种果蔬的起源，都会得到一份清纯的快乐。这也是我在屋顶种植蚕豆后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