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陽 著
Shenyang
中国民间的出殡仪式
1
民国时湖北闹瘟疫有何特点？远离武汉就安全，靠近就危险。
“瘟疫”作为一个专有名词，有其特殊的涵义。通俗来说，瘟疫是指“容易引起广泛流行的烈性传染病”。用更专业的中医医学术语来表述，就是“属温病学中具有强烈传染性、病情危重凶险并具有大流行特征的一类疾病”，也是“具有温热病性质的急性传染病”。
急性传染病是根据发病的缓急等情况对传染病进行的一种分类。而“传染病是由各种生物性致病原或称为病原体所引起的一组疾病。这些病原体极大部分为微生物，一部分为寄生虫。微生物有病毒、衣原体、立克次体、支原体、细菌、螺旋体、和真菌。寄生虫有原虫和蠕虫。”
由此可见，如大脖子病(甲亢)、血吸虫病等在两湖地区肆虐多年的地方病也属于传染病的范畴。
洋医生在给中国信徒注射西式疫苗
中国规定管理的急性传染病分为2类25种，甲类有鼠疫、霍乱及副霍乱和天花三种，乙类包括白喉、麻疹、猩红热、痢疾、伤寒及副伤寒、疟疾、斑疹伤寒、流行性感冒、病毒性肝炎等22种。
清末民初以来，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武汉的区位优势十分明显。
方便的交通使它成为了华中地区的交通枢纽。这种四通八达的开放状态，不仅有利于人群、商品的交流，也有利于传染病的频繁流行。
传染病病人、病原携带者、受感染的动物都能比较方便地以武汉为中心进行区域间的迁移。所以，武汉及其周围地区的疫灾发生次数要远远高于湖北其他地区。
而距离武汉较远的鄂北、鄂西南等地，发生疫灾的次数要大大少于前述地区。表明开埠以后的武汉作为华中地区的枢纽对周围地区的巨大影响，形成了一个圈层式的变化。而这种影响的圈层式变化也直接影响到疫灾在湖北省内肆虐的范围和程度。
江汉平原上的监利、公安、江陵等地也都发生过疫灾，其原因跟武汉附近的地区有所不同。其地理位置处于两湖交界处，水体众多，水路的交通更为发达。所以疫灾的发生可能与水体的致疫条件有更大的关联，传播也以水路为主，在两湖之边界肆虐。
湖南省的疫灾发生地集中在湘西和连接中心城市的交通在线。发生疫灾的永绥、芷江、靖州等地都处于湘西，处于湘西的疫灾发生地基本上都是少数民族地区，其传播的范围比较固定，应该跟当地少数民族的生活习俗有一定关系，疫灾的发生可能是当地自然条件变化导致的，而且传播源、传播途径大抵都为当地人，透过异地传入的可能性较小。
而常德、衡阳、岳阳等地都能够通过交通线跟长沙相联系。所以尽管有着空间上的距离，但并不妨碍这些地域以长沙为中心形成一个南北向的瘟疫传播炼式地带。这也体现了两湖地区疫灾发生、传播的另一个特点，即通过交通路线的连接、延伸进行扩散。
作为一名医学博士的莫理循，他对中国发生的流行疫病并不关注，也没有进行防疫知识的普及宣传。他所关注的只是快点离开这个瘟疫肆虐的地方。
2
为莫理循采购拉车役马的马骏一大早就去了马市，回来时却对莫理循报告了一个坏消息：马市出现了马疫，短期内买不到马了。
马骏为了安慰莫理循，便笑着对莫理循讲述了弼马温孙悟空的故事：
在中国有个神仙叫孙悟空，他曾在天上管理马匹。孙悟空在天庭公司御马监部门获得一个“弼马温”的职位，具体工作是在大罗天御马监养马，他掌管了“天马千匹”。
中国人不信上帝，却信有个玉皇大帝。玉皇大帝宣文选武选仙卿，看看哪里缺少官职。武曲星君就启奏道：“天宫里各宫各殿，各方各处，都不少官，只是御马监缺个正堂管事。”玉帝传旨道：“就让这孙悟空去做个‘弼马温’罢了。”
玉皇大帝又差木德星官送孙悟空去御马监到任。当时猴王孙悟空欢欢喜喜，与木德星官径去到任。事毕，木德回宫。
孙悟空在监里，会聚了监丞、监副、典簿、力士、大小官员人等，查明本监事务，止有天马千匹。
那时中典簿管征备草料；力士官管刷洗马匹、扎草、饮水、煮料；监丞、监副辅佐催办；孙悟空昼夜不睡，滋养马匹。日间舞弄犹可，夜间看管殷勤：但是马睡的，赶起来吃草；走的，捉将来靠槽。那些天马见了他，泯耳攒蹄，都养得肉肥膘满。
一朝闲暇，众监官都安排酒席，一则与孙悟空接风，一则与他贺喜。正在欢饮之间，孙悟空忽停杯问道：“我这‘弼马温'是个甚么官衔？”
众曰：“官名就是此了。”
又问：“此官是个几品？”
众道：“没有品从。”
孙悟空道：“没品，想是大之极也。”
众道：“不大，不大，只唤做‘未入流'。”
孙悟空道：“什么叫做‘未入流’？”
众道：“末等。这样官儿，最低最小，只可为玉皇老子看马。似堂尊到任之后，这等殷勤，喂得马肥，只落得道声‘好’字；如稍有些尫羸，还要见责；再十分伤损，还要罚赎问罪。”
孙悟空闻此，不觉心头火起，咬牙大怒道：“这般藐视老孙！老孙在那花果山，称王称祖，怎么哄我来替他养马？养马者，乃后生小辈，下贱之役，岂是待我的？不做他，不做他，我将去也！”
忽喇的一声，孙悟空把公案推倒，取出耳中宝贝，幌一幌，就变成了碗来粗细的金箍棒，他一路解数，直打出御马监，径至南天门。
众天丁知他受了仙箓，乃是个弼马温，不敢阻当，让他打出天门去了。
莫理循听了孙悟空的故事极感兴趣，便问道：“可有写孙悟空的书？”
马骏说：“有，我去帮你弄本《西游记》来，你一定喜欢。”
马骏又说：“你喜欢藏书，还有一本书，你应该阅读收藏。你是个医生，应该了解中国古代医学。李时珍写的《本草纲目》是最出名的中国医学书。我也想法子给你弄来。”
说到这里，马骏突然笑了：“我小时候放养过猪，后来在军中的马队里当过兽医。听说，马厩畜母猴辟马瘟疫，逐月有天癸流草上，马食之永无疾病矣。意思是在马厩里要养母猴子，当母猴的月经血滴在草料上，让马吃进肚里，可以避免瘟疫。是否这个法子有效，不得而知。但这是李时珍写在《本草纲目》里的方子。”
莫理循大笑。他对李时珍的药方子毫不感兴趣，在他一生的作品中，也没有任何肯定中医或中药的记载。这位西洋医学博士显然从骨子里就看不起伟大的中国传统医术。
明代中后叶后，西方传教士陆续来华，基督教信仰开始在中国传播。有极小一部分中国人开始接受基督教信仰，其中既有上层士大夫，也有下层民众。
到了清代，由于康熙皇帝对西方学问抱有浓厚兴趣，因此康雍之际的传教士在中国的活动十分频繁。康熙皇帝对于基督教也抱有理解，即使后来与罗马教廷之间发生了激烈的“礼仪之争”，也没有禁止基督教在中国传播。
莫理循感兴趣的是：大部分中国人为什么不仅不喜欢基督教，也不信上帝的存在，他没能找到的答案。但从中国老百姓讲述的神话故事中，他找到了答案的线索，中国人只相信天上最高的统治者是玉皇老子，但这个玉皇老子并不能服众，人人都可以咒骂这天上的君主。也没有人会相信玉皇老子是百姓的救世主。
莫理循离开上海，抵达武汉的第一天，就学到了许多西方人并不知道的中国知识和中国文化，这些知识是直接来自民间的底层百姓。他决定收集有关中国的各种书籍和历史、政治、文化、宗教资料。他并非迷恋上了中国历史和文化，他只是想通过这些资料猎取更多的中国信息，他有自己的长期打算。
3
马骏没能完成购马的任务，便与莫理循一起回到了望江茶馆。
大胡子闻说马市出现马瘟疫后，就与武汉嫂子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武汉嫂子对大胡子说：现在的武汉已不是中国人的武汉，洋人已控制了这里的一切，只有找洋人商量。那些地方官吏其实都是洋人的走狗，我认识海关的监督，他喜欢嫖妓，常托人找我这个茶馆老板娘帮助他特色对象，侍候那些洋老爷。
武汉嫂子对莫理循说：“你不用着急，我到海关去一下，准能帮你搞到护照。但你必须要有一个用汉语书写的中国名字。”
这时望江茶馆里正有几个长者在饮茶。武汉嫂子就走上前热情地打了招呼，希望他们能帮助莫理循写个中文名字。
老者们相互推托了一下，推荐了其中一个白须长者沈梦溪为莫理循书写中国姓名。沈梦溪为当地名流，设有三易堂和药局，以行医为业。
这些长者原来都是沈氏后裔。
商朝灭了夏后，亲商的嬴姓沈人复国，姒姓沈人南逃渡过黄河进入河南新城县北的邥垂，后继续南迁至河南固始之寝丘立国。周朝初年，蒋国灭了河南固始的姒姓沈国，沈人南逃到楚地的沈鹿，今湖北钟祥东的大洪山之麓，成为楚国一邑。姒姓沈氏已有4000年的历史。沈梦溪等沈氏后裔基本上属于姒姓沈氏一族。
此时，沈梦溪对武汉嫂子说：“取笔墨纸张来。”
四姑立即取来了笔墨砚台和白纸。
老者沈梦溪招呼莫理循过来。莫理循坐在了长者沈梦溪身边。
沈梦溪在白纸上书写了公正的楷书“莫理循”三个字，并对大家解释说：“莫姓得姓的始祖为上古圣君颛顼，在楚国有一种世袭的官职叫莫敖，古诗人屈原的家族便世居此官职。故莫氏也有一部分是屈氏的分支改姓。理，是从山上挖来的璞石加工后的美玉，使石成器，有形有款。循，古同“巡”意，意为巡行。庄子有循道之说。循天，为与道游者也。循表为夜涉。循轨，则指依轨道而行。循环，循规蹈矩也。”
听了沈梦溪之取名释义，众长者皆叫好。
唯有这洋人莫理循不甚理解。但看到众人击掌之喜悦，他自然笑而应诺。
沈梦溪教莫理循学写自己的汉字名姓，不会说中国话的莫理循又遇到了大麻烦，他如何能书写这汉字呢？
莫理循在沈梦溪书写的样本左上角学书“莫”字，却难以成字。
沈梦溪不慌不忙，在他书写的“莫理循”样本上，用阿拉伯数字标上笔画的顺序。
莫理循用毛笔临摹，终于能写出“理循”二字。
莫理循学写的汉字签名（左为长者所书样贴）
武汉嫂子带着四姑去海关了，这需要一点时间。在这空余的时间里，沈梦溪便与莫理循边喝茶边侃起了大山。
莫理循问沈梦溪：“中国人信上帝吗？”他已经多次问了这个问题。
沈梦溪说：“中国神话传说和民间传说中，没有上帝，但有很多神，中国人认为这个世界是中国的神创造的。”
沈梦溪开始讲述中国的创世神话。
4
传说太古时候，天地不分，整个宇宙像个大鸡蛋，里面混沌一团，漆黑一片，分不清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但鸡蛋中孕育着一个伟大的英雄，这就是开天辟地的盘古。
盘古在鸡蛋中足足孕育了一万八千年，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了。他睁开眼睛，只觉得黑糊糊的一片，浑身酷热难当，简直透不过气来。他想站起来，但鸡蛋壳紧紧地包着他的身体，连舒展一下手脚也办不到。盘古发起怒来，抓起一把与生俱来的大斧，用力一挥，只听得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大鸡蛋骤然破裂，其中轻而清的东西向上不断飘升，变成了天，另一些重而浊的东西，渐渐下沉，变成了大地。
盘古开辟了天地，高兴极了，但他害怕天地重新合拢在一块，就用头顶着天，用脚踏住地，显起神通，一日九变。他每天增高一丈，天也随之升高一丈，地也随之增厚一丈。这样过了一万八千年。
盘古这时已经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身子足足有九万里长。就这样不知道又经历了多少万年，终于天稳地固，不会重新复合了，这时盘古才放下心来。
但这位开天辟地的英雄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他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了。
盘古临死时，全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左眼变成了鲜红的太阳，右眼变成了银色的月亮，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变成了风和云，最后发出的声音变成了雷鸣，他的头发和胡须变成了闪烁的星辰，头和手足变成了大地的四极和高山，血液变成了江河湖泊，筋脉化成了道路，肌肉化成了肥沃的土地，皮肤和汗毛化作花草树木，牙齿骨头化作金银铜铁、玉石宝藏，他的汗变成了雨水和甘露。
因为盘古开辟了天地，从此开始有了这个世界。
中国人由此也都希望自己能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
5
“那么中国人认为人类是从哪里来的？”莫理循又问。
沈梦溪说：“中国人都相信‘女娲造人’。”
女娲是人首蛇身的女神，某一天她经过黄河河畔，想起盘古开天辟地，创造了山川湖海、飞禽走兽，改变原本一遍寂静的世界。但是，女娲总觉得这世界还是缺了点什么，但又一时想不起是些什么。当她低头沉思，看到黄河河水里自己的倒影时，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世界上还缺少了像自己这样的“人”。于是，女娲就参照自己的外貌用黄河的泥土捏制了泥人，再施加法力，泥人便变成了人类。盘古开辟了死寂的世界增添了生气这时。
盘古开天辟地和女娲造人之后，出了个火神祝融，他也是中国上古三皇五帝之一。在火神祝融的指导下，燧人氏发明了钻木取火的方法。让人们享受到光明，让人们无须生活在黑暗中，他的事迹是对人类最初征服火的一曲颂歌。人征服了火，火磨炼了人，人成了星际间的万物之灵。
但当时的水神共工却一向与火神祝融不合，他率领虾兵蟹将，向火神发动进攻。
火神祝融驾着遍身冒着烈焰的火龙出来迎战。水神共工命令相柳和浮游将三江五海的水汲上来，往祝融他们那里倾去。刹时间长空中浊浪飞泻，黑涛翻腾，白云被淹没，神火又被浇熄了。可是大水一退，神火又烧了起来，加上祝融请来风神帮忙，风助火威，火乘风势，炽炽烈烈地直扑共工。共工他们想留住大水来御火，可是水泻千里，哪里留得住。
火焰又长舌般地卷来，共工他们被烧得焦头烂额，东倒西歪。共工率领水军且战且退，祝融直逼水宫，水神共工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迎战。代表光明的火神祝融获得了全胜。浮游活活气死，相柳逃之夭夭，共工心力交瘁，狼狈地向天边逃去。共工一直逃到不周山，
回头一看，追兵已近。共工又羞又愤，就一头向山腰撞去，“哗啦啦”一声巨响，不周山竟给共工撞折了。不周山一倒，大灾难降临了。原来不周山是根撑天的大柱，柱子一断，半边天空就坍塌下来，露出石骨嶙峋的大窟窿，顿时天河倾泻，洪水泛滥。著名的“水火不相容”典故即源于这场大战。
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打起仗来。共工把撑天的柱子不周山撞倒了，天塌下半边来，砸了很多窟窿，把地也砸裂了，地上的洪水及天河的水不停的漏下来，造成大地上水患。天破之后，不断的有陨石和天火从破开的天洞中落下，大地上的人类不是被陨石砸死就是被大火烧，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危机。
女娲看到人类左躲西藏，无处容身的惨象，心中十分痛惜。她便遍历乾坤，为了解救生灵，决定采石补天，用五色石把天补起来，再用东海神龟的四只脚顶住苍天。女娲找来五色石块炼出五彩晶石，把已碎的象渔网似的天一点点的补了起来，眼看着补天的大功就要告成，但想不到五色晶石用完时，却发现五色石不够用，破碎的苍天还没补好。天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窟窿存在着，只要还有破洞，天就随时会继续崩裂，那样的话，过去的工作就白做了，而万物亦从此永远的生活在这已如同炼狱的大地之上，女娲痛苦的思考了很久之后，只好牺牲自己的生命，所有的泥娃娃们都哭红了眼睛。
经过几次努力，女娲用自己的身体，填补好了天上最后的大洞……终于补好了天，天地间恢复了宁静，还出现了五彩的云霞和彩虹。一切生物又都生机勃勃地活在大地上。
相传，雷泽神刚烈威猛，专司的工作是行雷布雨，人首龙身，神通广大，居于昆仑山东南吴国西陲大泽之内，只要以手拍腹，便会发出惊天动地的雷声，经久不绝，震耳欲聋。
雷泽神得知女娲造人，并按女娲自己的模样造了圣女华胥，便怀抱好奇之心，苦心打探华胥一族所在，终于在昆仑东南相见。
为试探心意，在华胥圣女行进的前方，用脚踏出了巨大的脚印，最终华胥走进雷泽神的脚印，有情人终成眷属，生下了伏羲。
伏羲长大后十分茫然，不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能干什么？在闲暇之余，伏羲时常盘坐卦台山巅，苦思宇宙的奥秘。仰观日月星辰的变化，俯察山川风物的法则，不断地反省自己，追年逐月，风雨无阻。
也许是他的精诚感动了天地，有一天，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派美妙的幻境，一声炸响之后，渭河对岸的龙马山豁然中开，但见龙马振翼飞出，悠悠然顺河而下，直落河心分心石上，通体卦分明，闪闪发光。这时分心石亦幻化成为立体太极，阴阳缠绕，光辉四射。
此情此景骤然震撼了伏羲的心胸，太极神图深切映入他的意识之中，他顿时目光如炬，彻底洞穿了天人合一的密码：原来天地竟是如此的简单明了，只有阴阳而已。
为了让人们世世代代享受大自然的恩泽，他便将神圣的思想化作最为简单的符号，以“一”表示阳，以“--”表示阴，按四面八方排列而成了八卦。
伏羲一画开天，让更多的中国人相信这世界万物都由阴阳组成。
沈梦溪对莫理循说：“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但中国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关于女娲造人的传说至少也流传了二千多年？那时耶稣还没有出生呢。”
沈梦溪喝了一口茶后又说道：“洋教士们来到中国后，宣传洋教，中国人并不信这一套，洪秀全、杨秀清于是将西洋的上帝与中国的神教结合起来，创造了一个拜上帝教，这个具有中国特色的拜上帝教动员了数百万的教徒，发动了农民起义，建立了太平天国。但最终是太平天国灭亡了，上帝也随着拜上帝教一块消失了。”
沈梦溪叹了口气：“从此，更多的中国人不信上帝，还憎恶那些宣传洋教的传教士。莫理循先生，你到中国各地旅游，别到处说自己是传教士，这会给你来麻烦。”
6
武汉嫂子和四姑还没有回到茶馆，于是沈梦溪又说起了中国神话故事。
沈梦溪说：“中国人不信上帝和耶稣，但中国人也有自己的主神，那就是西王母和东王公。”
中国有部《山海经》，书中说“西王母居住在玉山之山，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载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意思是说西王母大致像个人，形状威猛，掌管灾厉，也就是瘟疫，还掌管刑罚。
西王母是西华妙气化生而成。西王母与东王公分掌天下三界十方之男女仙籍，配位西方，其神格仅次于三清，十分崇高。
西王母是道教崇高的女神，先居西方，德配坤元，主掌阴灵真气，是洞阴至尊。
传说中的西王母是温和慈祥的女神。相传她住在昆仑仙岛，她的瑶池蟠桃园里种有蟠桃，食之可长生不老。
东王公与西王母共为道教尊神的东王公，又称“木公”“东华帝君”。究其源，可追溯到战国时期，当时楚地信仰“东皇太一”神，又称“东君”，即为神化了的太阳神，也称太阳星君，此为东王公之前身。
东王公原为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男神，后经道教增饰奉为男仙领袖，南、北二宗则奉为始祖。
来自庄子的《逍遥游》中记有“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说的是这鲲鹏精于变化，通灵万物，助天帝澄清玉宇，受敕封为九天鲲鹏。
《山海经》中，常羲又被称为“女和月母”，因为常羲生十二月，所以称之为“月母”，而所谓“女和”，则大概是因为她担当着调和阴阳的重任。
为什么月神要调和阴阳？这是由中国历法的特点所决定的。由于太阳的周而复始的公转决定了寒暑冷暖的推移循环，所以要根据太阳的运行确定历法的季节，中国传统历法中的节气就是典型的节气；另一方面，由于月相的晦朔弦望的变化十分明显，可以据以纪日子，所以中国传统历法又根据月亮的运行制定月份，由此就形成了典型的阴阳合历。阴阳合历方便百姓使用。
说到这里，就可明白月神常羲所从事的是维护宇宙之秩序的工作，所以也属于创世之神之列。
常羲为少昊之母，她与姐姐羲和开创了新天地。
中国上古神话传说，太阳乘坐六龙牵拉、由羲和驾驭的车，每日在天上行走。中国成语“羲和驭日”，借指日月旋转，周而复始，亦喻时光易逝。
中国的太阳神是炎帝。
那时中国的神农氏是五氏之一，出生在烈山的一个石洞里，传说身体透明，头上长有两角，即牛头人身。他的特殊外形和勤劳勇敢，长大后被人们推为部落首领，因为他的部落居住在炎热的南方，称炎族，大家就称他为炎帝。
有一次炎帝见鸟儿衔种，由此发明了五谷农业，因为这些卓越的贡献，大家又称他为神农。
神农看到人们得病，他就在都广田野，登上木梯，跑到了天帝花园，取回瑶草。天帝还赠送他神鞭，神农拿着这根神鞭从都广之野，走一路鞭一——回到了烈山。
神农在那里试尝百草，寻找草药，但也因此多次中毒，多亏了茶解毒。
因神农誓言要尝遍所有的草，最后因吃了断肠草而逝世。人们为了纪念他的恩德和功绩，奉他为药王神，并建药王庙四时祭祀。在中国的川、鄂、陕交界，传说就是神农尝百草的地方，称为神农架山区。
大胡子告诉莫理循：“在中国神话中，也有春神和秋神，但与外国神话中的四季神灵不同，她们与战争不沾边。”
句芒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春神，他的本来面目是鸟身人面，乘两龙，主管树木的发芽生长。太阳每天早上从扶桑上升起，神树扶桑归句芒管理，太阳升起的那片地方也归句芒管理。中国古代每年春祭都会祭祀春神，但在祭祀仪式和年画中见到的春神已变成了春天骑牛的牧童，头有双髻，手执柳鞭，亦称芒童。
蓐收则为中国的秋神，他左耳有蛇，乘两条龙。蓐收主要分管秋收科藏的事。蓐收住在泑山，这山南面多美玉，北面多雄黄。在山上可以望见西边太阳落下的地方，那时的光气也是圆的。管理太阳下去的神叫红光，据说这神就是蓐收。
沈梦溪想让莫理循知道中国人的善良和聪慧，知道人民心目中的神灵应该是为解救众生而不惜献出自己生命的英雄。
沈梦溪还告诉莫理循有关中国太阳神炎帝的两个女儿的故事。
相传太阳神炎帝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的名字叫瑶姬，小女儿的名字叫女娃。因久居天宫无聊，有一天，女娃驾船游东海而溺，其不平的精灵化作花脑袋，白嘴壳，红色爪子的一种鸟，栖息在发鸠山，发出“精卫、精卫”的悲鸣，人们便将此鸟叫作精卫鸟。精卫衔草石由发鸠山飞往东海投入，誓言要填平东海。
由此中国人常用“精卫填海”这句成语，比喻既定永恒目标，更有坚韧不拔的精神。这是中国人所追求的精神境界。
7
坐在一边陪喝茶的二娘、三姨对沈梦溪说：“长者，武汉嫂子和四姑还没回来，你就给老外讲讲嫦娥的故事吧，我们也爱听。”
沈梦溪笑了：“好，好，我就讲讲嫦娥奔月的故事。”
传说中后羿和嫦娥都是尧时候的人，神话说，尧的时候，天上有十个太阳同时出现在天空，把土地烤焦了，庄稼都枯干了，人们热得喘不过气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因为天气酷热的缘故，一些怪禽猛兽，也都从干涸的江湖和火焰似的森林里跑出来，在各地残害人民。
人间的灾难惊动了天上的神，天帝常俊命令善于封射箭的后羿下到人间，协助尧除人民的苦难。后羿带着天帝赐给他的一张红色的弓，一口袋白色的箭，还带着他的美丽的妻子嫦娥一起来到人间。
后羿立即开始了射日的战斗。他从肩上除下那红色的弓，取出白色的箭，一支一支地向骄横的太阳射去，顷刻间十个太阳被射去了九个，只因为尧认为留下一个太阳对人民有用处，才拦阻了后羿的继续射击。这就是有名的后羿射日的故事。
但是后羿的丰功伟绩，却受到了其他天神的妒忌，他们到天帝那里去进谗言，使天帝终于疏远了后羿，最后把他永远贬斥到人间。受了委曲的后羿和妻子嫦娥只好隐居在人间，靠后羿打猎为生。
后羿除传艺狩猎外，终日和妻子在一起。不少志士慕名前来投师学艺，心术不正的蓬蒙也混了进来。
一天，后羿到崑仑山访友求道，向王母求得一包不死药。据说，服下此药，能即刻升天成仙。然而，后羿舍不得撇下妻子，暂时把不死药交给嫦娥珍藏。嫦娥将药藏进梳妆台的百宝匣。三天后，后羿率众徒外出狩猎，心怀鬼胎的蓬蒙假装生病，没有外出。待后羿率众人走后不久，蓬蒙持剑闯入内宅后院，威逼嫦娥交出不死药。嫦娥知道自己不是蓬蒙的对手，危急之时她转身打开百宝匣，拿出不死药一口吞了下去。嫦娥吞下药，身子立时飘离地面、冲出窗口，向天上飞去。由于嫦娥牵挂着丈夫，便飞落到离人间最近的月亮上成了仙。
傍晚，后羿回到 后羿既惊又怒，抽剑去杀恶徒，蓬蒙早已逃走，后羿气得搥胸顿足，悲痛欲绝，仰望着夜空呼唤嫦娥，这时他发现，今天的月亮格外皎洁明亮，而且有个晃动的身影酷似嫦娥。后羿思念妻子，便派人到嫦娥喜爱的后花园里，摆上香案，放上嫦娥平时爱吃的蜜食鲜果，遥祭在月宫里的嫦娥。
羿闻娥奔月而去，痛不欲生。月母感念其诚，允娥于月圆之日与羿会于月桂之下。
百姓们闻知嫦娥奔月成仙的消息后，纷纷在月下摆设香案，向善良的嫦娥祈求吉祥平安。从此，中秋节拜月的风俗在民间传开了。
相传在月亮上有一棵高五百丈的月桂树。汉朝时有个叫吴刚的人，醉心于仙道而不专心学习，因此天帝震怒，把他拘留在月宫，令他在月宫伐桂树，并说：“如果你砍倒桂树，就可获仙术。”吴刚便开始伐桂，但吴刚每砍一斧，斧起而树创伤就马上愈合，日复一日，吴刚伐桂的愿望仍未达成，因此吴刚在月亮上常年伐桂，始终砍不倒这棵树,因而后世的人得以见到吴刚在月中无休止砍伐月桂的形象。
那个后羿，又称“夷羿”，相传是夏王朝东方族有穷氏的首领，善于射箭。当时夏王“启”的儿子“太康”耽于游乐田猎，不理政事，被后羿所逐。太康死后，后羿立太康之弟仲康为夏王，实权操纵于后羿之手。但后羿只顾四出打猎，后来被亲信“寒浞”所杀。
民间奉“后羿”为“箭神”。
8
此时的莫理循对沈梦溪讲述的中国神话故事并不感兴趣，但他心里只想知道武汉嫂子为什么 还没回来，她会带来什么消息。
但他会装蒜，当大胡子讲中国神话时，他会不停地点头，示意他对这些故事很感兴趣。
长者沈梦溪不是傻子，他也看出了莫理循的焦虑。
其实坐在一边的大胡子也心急如焚。但他不得不拖延这时间。拖延时间的办法就是让沈梦溪继续讲那些没完没了的神话故事。
大胡子对坐在一边的杨天喜说：“天喜，你听说过‘刑天断首’的故事吗？”
杨天喜摇头。
大胡子便将目光从莫理循身上移向了沈梦溪：“你给我们讲个炎黄两帝的故事吧。中国人为什么称自己都是中华民族，都是炎黄子孙，都是一家人。听说，炎黄两帝是一对仇人，炎黄挑起的战争，是中国上古时代最大的内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典型案例。”
沈梦溪点了点头说道：“外国人对中国神话传说并不感兴趣，但中国人必须要知道，这些神话故事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沈梦溪已不再将目光直视莫理循了。他开始对族人和大胡子等讲述起刑天的故事。
刑天是山海经里提到的一位无头巨人，原是炎帝的手下。自炎帝被黄帝在阪泉之战打败之后，刑天便跟随在炎帝身边，定居在南方。当时，被黄帝打败的蚩尤起兵复仇，却被黄帝铲平，因而身首异处，刑天一怒之下便手拿着利斧，杀到天庭中央的南天门外，指名要与黄帝单挑独斗。
最后刑天不敌，被黄帝斩去头颅。而没了头的刑天并没有因此死去，而是重新站了起来，并把胸前的两个乳头当作眼睛，把肚脐当作嘴巴；左手握盾，右手拿斧。因为没了头颅，所以他只能永远的与看不见的敌人厮杀，永远的战斗。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刑天的精神，永远在民间流传，却没人会夸黄帝残杀炎帝、蚩尤和刑天的功绩。
但黄帝也并非一无是处。在黄帝王朝时代，夸父族首领想要把太阳摘下，于是开始逐日，和太阳赛跑，在口渴喝干了黄河、渭水之后，在奔于大泽路途中渴死，手杖化作桃林，身躯化作夸父山。夸父逐日的故事，反映了中国古代先民战胜干旱的愿望。
传说上古有个医家叫鬼容区，号大鸿。他是黄帝的下臣，曾辅佐黄帝发明了五行，详论脉经。后来编集的《黄帝内经》成了中国著名的药典医学。
黄帝时代是上古发明创造较多的时期，那时不仅发明了养蚕，还发明了舟、车、弓驽、镜子和煮饭的锅与甑等，在这些发明创造影响下，仓颉也决心创造出一种文字来。
传说中仓颉生有“双瞳四目”。在此以前，人们结绳记事，即大事打一大结，小事打一小结，相连的事打一连环结。后又发展到用刀子在木竹上刻以符号作为记事。随着历史的发展，文明渐进，事情繁杂，名物繁多，用结和刻木的方法，远不能适应需要，这就需要创造文字。
仓颉创造的字都是依照万物的形状造出来的。譬如：日字是照着太阳红圆红圆的模样勾的；月字是仿着月牙儿的形状描的；人字是端详着人的侧影画的……仓颉首创文字的事后来被黄帝知道了，他大为感动，乃赐仓姓。其意是“君上一人，人下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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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溪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莫理循，莫理循对这个故事根本就不关心，他的眼睛只望窗外瞧。他不只是听不懂沈梦溪说的中国话，即使说英语，他也不会感兴趣。他在中国二十多年，号称是个中国通，却不会说中国话。
沈梦溪继续用中国话给茶座上的后辈讲述黄帝故事。
鲧是中国上古时期的历史人物，黄帝的后裔、玄帝颛顼的玄孙，是夏朝开国君主大禹的父亲。
鲧曾经治理洪水长达九年，用在岸边设置河堤的障水法，缓解了中原泛滥的洪水，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劳苦功高。但水却越淹越高，历时九年未能彻底平息洪水灾祸。
鲧治水的方法为堵，但由于水势过大而失败。最后被放逐到羽山而死。舜帝继位以后，任用鲧的儿子禹治水。
相传应龙是上古时期黄帝的有翼神龙，它曾奉黄帝之令讨伐过蚩尤，并杀了蚩尤而成为功臣。在禹治洪水时，神龙曾以尾扫地，疏导洪水而立功，此神龙又名为黄龙，黄龙即是应龙，因此应龙又是禹的功臣。
应龙的特征是生双翅，鳞身脊棘，头大而长，吻尖，鼻、目、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齿利，前额突起，颈细腹大，尾尖长，四肢强壮，宛如一只生翅的扬子鳄。
因为治水有功，舜后来传位给禹。
在禹治水时，出现了一个叫无支祁的水怪，他的形状像猿猴，塌鼻子，凸额头，白头青身，火眼金睛。他的头颈长达百尺，力气超过九头大象，常在淮水兴风作浪，危害百姓。
大禹治淮水时，无支祁作怪，风雷齐作，木石俱鸣。禹很恼怒，召集群神，并且亲自下达命令给神兽夔龙，擒获了无支祁。无支祁虽被抓，但还是击搏跳腾，谁也管束不住。于是禹用大铁索锁住了他的颈脖，拿金铃穿在他的鼻子上，把他镇压在淮阴龟山脚下，从此淮水才平静地流入东海。
在水神共工被禹消灭之后，共工的部下相繇开始作乱，相繇蛇身而九首。所到之处皆被他吃的一干二净，并且将土地化为沼泽，这种沼泽的水有毒、无法饮用，因此相繇所到之地都变为无人区，连动物也不能生存。
由于相繇继续危害人间，禹数次将它击败，结果相繇被大禹杀死。死后的相繇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化成了蛇。但是相繇的血却污染了土地，使庄稼不能生长。
沈梦溪简直像个说书先生，讲的绘声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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