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神探 第六十三章 生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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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生面目俱非地躺在病床上，已经闭上了眼。沈副局长和石国富等消防官兵呆呆地站在他的遗体前。沈副局长将插在床头柜花瓶中的一束鲜花取下，轻轻地放在火生的遗体上。 沈副局长对石国富说：“石国富，你去对我说，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在《东方119》杂志上，为火生的事迹写篇报导，我们要永远记住他！记住我们每一个在烈火中永生的消防战士！国富，你必须给我赶快找出火灾肇事者，不管他是谁，他有多大的靠山，都必须绳之以法。如果是纵火犯，更不能放过！”

     这时，肖云、铁柱、海龙、阿蛟失声痛哭了起来。祝世平、翁颖也哭了起来。石国富强忍着眼泪拍了一下祝世平和翁颖的肩膀，用眼示意了一下沈副局长，小声地说：“沈局长在这里，坚强些，别哭了。”

     祝世平和翁颖抹了下眼泪，抬起了头，望着沈副局长。沈副局长抖动着嘴唇：“哭吧，哭吧。我们的战士走了，我们的战士走了……”沈副局长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翁颖突然大哭了起来。哭声斯心裂肺地震荡着每一个在场的人。一束阳光斜射进病房的窗口，在逆光的衬托下，这些终日与烈火搏击的消防官兵们就象一组群雕，泪洗满面。

泪水化作水枪喷射的水柱，在晶莹怒射的水花中，到处是一片火海。火海中可以看到火生和战友们攀越高楼冲向火焰浓烟中的威武身影；可以看到火生在烈火中手持太平斧破拆防盗门的威猛雄姿；可以看到火生背着老人拉着小孩冲出火海的动人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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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国富、祝世平、翁颖陪着我来到了上海消防战士的烈士事迹陈列室前。石国富指着那些消防战士的遗像说：“这些消防战士都是为了保卫国家财产和人民安全而献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可惜的是，他们的事迹还没有得到广泛的宣传。骆驼，你是作家，你一定要为他们树碑立传。”

我有点发呆：“火生走了。我采访了很多人，可是没人能说清楚，他有多少惊天动地的事迹。”

石国富：“不。他已经献出了生命，这还不惊天动地？”

我叹了口气：“我采访过他进消防队时第一次参加救火的事。那是一场发生在浦东的火灾。有个承包老板在装修卡拉OK包房时，为了保证隔音，违反规定，擅自将窗封死，仅留一扇门出入。四个民工为了赶进度，将用来贴墙绒的10多公斤的立时德和二甲苯稀释剂都带入了包房内，房内挥发的难闻气体浓度极高，但这几个民工浑然不知。包房内门口有个插座，接了一根临时线和一只150W的白炽灯，结果亮着的白炽灯突然爆炸了。随着爆炸声，原来开着的门突然关上了。整亿包房陷入了火海之中。其中一个民工拉开门逃了出来，但另外三个民工却又被一下子关上的门锁在火海中，活活的烧死了。”

石国富：“我调查过此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火生在这场火灾扑救中被烧伤了，但是他却没有受到表扬，因为，他的烧伤是可以避免的，是他不懂救火常识。”

我木纳了：“对呀，这样的事，我怎么报道呢？”

石国富：“他没有掌握救火要领是事实，可是他勇猛地不顾生命安全冲进火海也是事实呀。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生与死的考验。英雄不一定就是高大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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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吁了一口气：“不过，我还是了解到一个细节，他的母亲是在一场火灾中被消防战士救出火海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火生出生了。他的名字也是救他母亲的消防战士给起的。”

祝世平：“我了解火生。他出生在紫阳山下的军巡铺屋附近的村庄里。”

我有点诧异：“军巡铺屋？”

祝世平：“军巡铺屋是北宋年间的专业官家消防队的称呼。当时在安徽歙县城南的紫阳山下就设有军巡铺屋的大本营。里边住着十多个消防队员。除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外，就是一些盆、桶、杈、釜等消防器材。还有一辆由四匹马拉的消防车。”

我又问：“他们平时如何救火？”

祝世平：“平时，消防队员轮流在城内巡视，一旦有火灾发生，巡视队员就会敲锣报警，消防队员立即策马扬鞭拉上消防车和全部消防器材直奔火场。”

翁颖：“我也去过那里。其实在紫阳山顶上也有消防人员。山顶上有一个方形的望火楼。常年驻有望火兵。发生火灾时，白天就用一面红色的火旗指示起火方向，晚上就用一盏红色的灯笼作为报警信号。火灾发生时，山上山下就会锣声响成一片，全城百姓都会加入救火行列。我还听说，在当时，铜锣和红灯笼作为防火报警工具，是不能随便乱敲乱点的。就象现在不准乱打119报警电话一样。”

石国富：“那时候也有火因调查人员。军巡铺屋的领队要将火灾的前因后果书面报告当地最高长官。最高长官叫做箱主。箱主会根据救火情况予以奖励和惩罚。对于在救火时贪生怕死者严惩；对于没能及时报警的望火兵也要严惩。在灭火时有功的消防人员则会犒赏。如果在灭火中负伤，给予医治，费用由官府支出。伤愈后，官府还会派人探望。如果在灭火中丧生，除了给予安葬外，对其家属还会进行经济补偿，划给一定数量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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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了口烟：“我明白了。火生的勇敢是和他的出生和生活环境分不开的。”

石国富叹了一口气：“不，不完全是这样。他更多的是出于赎罪心理。”

我又问：“赎罪？这是怎么回事？”

石国富：“火生如果不出事，三天后就应该退伍了。在他退伍之前，曾讨论过他的入党问题。可是没能通过。”

我还是问：“为什么？”

石国富：“火生小时候，他的村庄里曾发生过多次火灾，一些稻草堆经常莫名其妙地烧起来。当地老百姓以为是得罪了火神，每次扑灭大火后，全村的人都要出动，场面非常壮观。但是，火灾却发生的更多。为了破除迷信，消防火调人员展开了调查。就在此时，火生家的稻草堆又起火了。火调人员赶去调查时却被火生家凶猛的大狼狗挡在了外面。这是为什么？火调人员判断，这是火生家的人自己放的火。因为有这样凶猛的大狼狗看家，外人是无法进到火生家纵火的。调查结果是火生放的火。”

我很不明白：“火生为什么要纵火烧自己家的稻草堆？”

石国富：“火生看到每次发生火灾后，村里的人都要举行火龙祭游活动，觉得很好玩，于是就一次次放火取乐。等到消防队派人进行火因调查了，他害怕查出火因，就自以为聪明的放火烧了自己家的稻草堆，转移调查目标，以此想让火调人员不怀疑是他放的火。当然，他那时还只是个孩子，没有受到严厉的惩罚。他渐渐长大了，但村里人为了这件事并没有宽恕他，一直要旧事重提。他受不了这种指责，也是为了赎罪，他报名参加了消防兵。从此就在火海里搏击，直至献出了生命。”

我肯定地说：“火生是无愧的，他会活在我们的心里。”

石国富摇了摇头：“昨天，支部开了会，已经追认他为党员。为什么要追认呢？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没死呢？人非得等到死了，才会记得他生前做过的一切好事，而将他的所有缺点都原谅了，火生是无愧的，有愧的却是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