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N LEE MYERS, 储百亮2020年10月26日:习近平高调纪念抗美援朝,向美国发出更强硬信号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先是参观了北京的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赞扬中国“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然后又给四川一家养老院的老兵们写了一封公开信。
为时一周的抗美援朝战争纪念活动周五达到了顶峰,习近平发表了一篇好斗的讲话,夹杂着对那些为打败中国的敌人——尤其是美国——做出牺牲的人们表达发自内心的敬意。
“中国人民不惹事也不怕事,在任何困难和风险面前,腿肚子不会抖,腰杆子不会弯,”习近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面对数百名党政官员、军方官员和退伍老兵们说。
对习近平和该国的宣传者来说,中国在70年前的这周出兵朝鲜战争的周年纪念来得正是时候。照他们的说法,中国正再次面临一个决心阻挠中国崛起的超级大国的无端攻击。这次,美国在特朗普总统的领导下,把目标对准了中国的贸易政策、科技进步和领土野心。
为纪念出兵70周年,政府推出了接二连三的纪念活动和展览,还上映了电视纪录片和故事片。它们传达的是同一个信息:中国人民以前曾勇敢地抵抗美国,将来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抵抗美国。
换上另一个时代的另一位中国领导人,他可能会在美国大选之前使用更缓和的语言,以避免疏远美国政界和商界的建制派。习近平不这么做。
“70年前,帝国主义侵略者将战火烧到了新中国的家门口,”习近平上周五说。“中国人民深知,对待侵略者,就得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同他们对话。”
在纪念朝鲜战争(在美国长期以来被称为“被遗忘的战争”)的活动之前,中国搞了一系列军事演习和大规模宣传。这些加在一起是在向美国发出更加强硬的信号,同时进一步加剧了因新冠病大流行和特朗普总统继续嘲讽中国而不断升级的紧张局势。
结果是两国的民意都在恶化,随之而来的敌意在短期内不太可能出现缓解,无论美国大选的结果如何。现在距离大选只有不到两周的时间。
“在70年前中国贫弱,面对美国一个超级大国,中国都打了,”北京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成晓河在采访中说,这与习近平上周五讲话的主题相呼应。“现在的话还有什么不敢的吗?”
中国的历史长期以来一直被用来适应政治需要,几乎没有给诚实地评判过去留下空间。在过去的20年里,一些中国历史学家悄悄地挑战毛泽东决定让中国参加朝鲜战争的官方版英雄叙事。朝鲜战争1950年开始,1953年停战。但这个叙事一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神话的支柱之一,习近平在讲话中重温了这个叙事的要点。
抗美援朝战争发生在新中国成立刚一年的时候,对中国是一场剧烈而痛苦的考验。战争爆发时,共产党的军队仍在与已撤退到台湾的蒋介石国民党军队作战,同时在入侵西藏时面临着武装抵抗。
1950年10月19日,中国军队为帮助被击败的朝鲜军队,渡过了鸭绿江;六天后,他们与联合国决议授权派遣的多国部队打了第一仗。按照中国官方的说法,19.7万中国人在这场战争中死亡,习近平在上周五的讲话中引用了这个数据,但历史学家普遍认为,实际的死亡人数高得多。
几十年来,纪念朝鲜战争活动的热度时涨时落,原因通常与战争本身没有多少关系。
设在纽约的中文网站《多维新闻》的评论员关岭按时间次序梳理了各个时期的中国领导人对抗美援朝重大纪念日的处理如何反映了当时的地缘政治环境。
毛泽东淡化了1970年的抗美援朝20周年纪念,当时他正在寻求与美国关系正常化。江泽民曾在2000年高调出席抗美援朝50周年纪念,此前一年,美国曾在科索沃战争期间轰炸了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
在首尔延世大学(Yonsei University)从事中国问题研究的教授鲁乐汉(John Delury)即将出版一本关于朝鲜战争的新作,他说,习近平曾在十年前发表过类似的讲话,他那时是国家副主席,尽管那篇讲话在内容和语气上不这么好斗。
“现在有一种不同的共鸣,”鲁乐汉说。“他现在大力强调敢于面对美国的主题。这种共鸣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
“中国人民深知,对待侵略者,就得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同他们对话,”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周五说。
习近平的话似乎也是讲给国内的人听的。他和中共领导层其他人已定于下周召开闭门会议,讨论中国未来五年的首要任务。他利用周五的讲话重申了以他本人为核心的中共领导地位的重要性。
这是他在新冠大流行期间经常强调的一个主题,尽管出现了早期的一些失误,但习近平的政府已成功地在国内控制住了疫情。好几百人聚集在人民大会堂里的场景,尽管所有的人都戴着口罩,也与许多国家禁止集会的规定形成一个鲜明对比。
习近平的讲话语气非常强硬。他提到了在比自身力量强大得多的军队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抵御敌人做出牺牲的士兵。他们“打破了美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他说。
自2012年上台以来,习近平对中国军队进行了重组,目的是打造一个现代化的、多管齐下的战斗力量。他说,朝鲜战争让中国人民解放军首次学到了这种力量的必要。
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朝鲜战争已成为一个遥远的记忆。仍活着的老兵人数越来越少,今天的中国社会已与20世纪50年代的贫困国家有天壤之别。中国自从1979年入侵越南被打败以来,一直没有打过仗。
周四,北京街头的《金刚川》海报,这是一部以中国参加朝鲜战争与美国作战为题材的电影。
为了避免让战争变成一个抽象概念,共产党的宣传机器炮制了几十个节目。国家电视台在上周连续每个晚上播出了一部六集纪录片。晚间新闻不只是一如既往地报导习近平的活动,也介绍了在朝鲜战争中阵亡的士兵。
电影公司响应政府的指示,制作了一系列故事片,包括面向年轻观众的名为《向英雄致敬》的动画片。
上周五上映的还有一部以朝鲜战争为题材的大片,由吴京主演,他是《战狼》系列动作电影的主演,这部电影已让最近的中国外交有了一个新名称。大片的名字是《金刚川》,讲述的是中国士兵在美国的狂轰滥炸下,保持一条重要河流上的桥梁畅通的故事。
在影片接近尾聲的時候,一名美國飛行員對地面上的士兵的頑強大為讚歎。他用無線電告訴指揮官他們的攻擊失敗了。“我們無法阻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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