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许和平来到了宝石酒家。
许和平:“骆驼,你来过这里吗?”
我环视四周:“没有。这里的装修很有川滇特色。”
许和平:“你的阅历确实不错。这是一家摩梭女开的酒家。服务小姐也基本上全是四川云南的。”
我十分惊异:“摩梭女在大上海开酒家?”
许和平:“怎么?你看不起泸沽湖人?”
我:“和平,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我知道在中国的川滇交界处有一个天然的美丽湖泊,那就是泸沽湖。湖边散落着八个山寨,寨子里的摩梭人,至今还保留着母系氏族的社会生活方式和传统习俗, 实行一种奇特的阿夏婚姻制度。”
许和平:“情人婚姻制度。”
我:“对,就是这种婚姻制度。其实,在我的生活中也曾遇见过一位摩梭女。“
许和平:“哦,原来,你也曾有过阿夏情人?“
我:“见笑。我哪有钱去养情人。“
正当我思绪纷乱之时 ,一位婷婷玉立的姑娘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未等他们开口,姑娘已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是许先生来了,太抱歉了,我刚才正好有些事要处理,担搁了迎接大驾,实在不好意思啦!”还没等他们回话,她已扬起了手招呼服务员:
“快给许先生加几个菜。”
许和平赶紧站起身说:“不必了,我们只是借块宝地随便聊天。来, 还是让我介绍一下。”
许和平指着那个姑娘对我说:“这是宝石酒家的经理,阳二春娜姆。 这位是阳先生,我们大都市有名的大作家,《东方119》杂志主编。”
“还是叫我娜姆好了,大家都是这么叫的”。姑娘显得很大方。
我朝娜姆点了点头。
但不知为什么,我此时居然不敢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娜姆似乎也觉察到了我脸色的聚然变化。她眯起眼, 将目光重新在我的脸庞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婉然一笑:“我大概认识这位骆驼先生吧?那是在北京城吧。”
这一下,我的脸色全变了,好在许和平这时似乎没有察觉。
2
我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容满面地朝娜姆点了点头:“我记性太差了,想不到在这里又会见到你。”
“哇,太巧了。原来你们早先就认识,这世界太小了。来 , 来为你们的再次重逢干一杯!”许和平好像依然什么也不知道。
娜姆举起了酒杯,将酒杯递到了我的面前。她举杯的动作依然楚楚动人。 我仿佛又回到了北京城。我的眼前再一次出现了那个令人销魂落魄的酒吧……
我勉强的镇定着自己的情绪 ,举起了酒杯。娜姆依旧是老样子, 她将酒杯轻轻地朝我举起的酒杯下方缓缓地一磕 ,然后扬起细细的脖子, 将杯中的蓝带啤酒一饮而尽。她将酒杯朝底,向我露出了洁净的白牙齿。
当我也喝完了杯中物时,娜姆已顺手朝他递来了一张精致的烫金名片。
娜姆轻微地摇了一下纤细的腰肢,对我说:“你如果没有忘记我, 可以给我打电话。”
娜姆转而又对许和平说:“你们慢用吧,我不妨碍你们了。”
娜姆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
3
我和许和平又聊了一会, 但此时我的思绪却早已给突然出现的娜姆搅乱了。
许和平在一边始终留意着我脸部的细微变化。他不动声色地举起酒杯:“来,骆驼,为我们老同学的友谊干杯!”
“干杯!”
许和平:“怎么啦?你对娜姆看上去印象很深?”
我支吾着:“没、没有。”
许和平:“你注意到她那条红色套裙吗?请你多看看,或许会增加你的很多回忆。”
我回头看到娜姆正在酒家忙碌地招呼着客人。那婀娜的身子紧紧地裹在艳丽的红色套裙之中。
许和平:“照例说,这样的女人是过目不忘的。尤其你这个性情中人,恐怕更不应该忘记了。”
我似乎感觉到许和平话中有话,他又转过了脸,面对许和平:“和平,你好象有话要对我说?”
许和平哈哈大笑了起来:“骆驼呀,你是我多年的同学,对你,我还不了解?其实,你不止一次看到她。可惜的是,你居然会忘了她。”
我:“你说对了。但那是过去的事了,又有什么可想的。”
许和平:“不。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就在世纪之交的时候,你或许也看到过她。如果,你不想提起她,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劝你认真地细细回忆一下。这对你、我都有好处。”
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和平又笑了:“喝酒,喝酒。我们不谈女人的事。”
我闷头喝了一大口酒。
4
许和平开始转移话题:“骆驼,方芳的命案已经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呀。关键靠你了。”
我:“你今天怎么啦?尽拿我开玩笑。”
许和平:“这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虽然是个作家,但也是一个处级干部,而且是《东方公安报》的总编。因此,我将有关案情的进展情况告诉你,这也不是什么泄密。这是中国特色的办案方法之一,就叫作发动群众,群防群治。”
我:“你想怎么发动我呢?”
许和平笑了:“方芳命案发生后,我们通过那辆红褐色的丰田车,发现了陆天明参与了一起房屋中介诈骗生意;从他给你留下的电话号码,又搜查了他在汇龙镇泽园的住处,采集到了一枚留在泽园客厅墙上的畸型脚印。由于方芳的右脚掌型宽大奇特。我们又从乔村寅家中取来了方芳生前所穿的皮鞋两只、右脚球鞋一只、袜子一双,送到技术科化验比对。结果,右脚球鞋鞋垫压痕与现场墙壁上可疑的右脚印袜痕,其脚食指球下部位压痕与弯角处的相关部位距离相同。袜子的纤维织法纹路也一致。”
我:“你是说,陆天明是杀人犯?”
许和平:“据我们分析,现场脚印距离地面约九十四公分,方向与地面呈垂直形状。可以认定,这个脚印是在遭到外力支撑下,在奋力蹬脚的情况下才留下的。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方芳在泽园和陆天明等人发生了冲突,双方在扭打时,方芳的右脚被抬高时,他才用力地将右脚蹬到了墙上,留下了这枚奇特的畸型右脚印。”
我:“就凭这一点就能定人死罪?”
许和平:“另外,我们还在泽园发现了驱鬼灵符、无主神牌。至于这些东西,只能猜测,是陆天明等人心虚而已。更重要的是,从作案时间上已经确定了是在2月1日晚间的二个小时之内,也就是方芳到第三加油站加油之后,到那辆白色桑塔纳轿车出现在现场之前。骆驼,你从小爱看《福尔摩斯探案》,这起命案,正好可作为你实践的个例。现在就听听你对此案的分析。”
5
我点了支烟,不紧不慢地说道:“尽管警方有很多证据,将陆天明、韩卫东、田心列入了犯罪嫌疑人。但我不认为他们会作案。这不仅仅因为是我和他们个人的感情。泽园发现了方芳的脚印,最多只能证明方芳生前确实是和陆天明等人发生过争执打斗,但无法证明方芳就是在这次打斗中丧命。”
许和平:“你说的对。”
我:“我已经听说了,方芳是被两人以上用绳索勒毙。方芳的右腕留有特殊勒痕。凶手是个左撇子,而且学过擒拿术。陆天明三人中,据我所知,没有一人会擒拿术。也没有一人是左撇子。何况,警言在采集证据时,为什么没有查到那根致人死命的绳索来源呢?这也应该是案件的关键物证。”
许和平:“你怎么看作案时间呢?”
我:“在作案时间上,陆天明、韩卫东、田心承认曾在2月1日晚上将方芳骗到了泽园。目的是为了警告和教训他,不准他对田心进行敲诈勒索。双方发生争执,甚至打斗,也是可能的。脚印在这一过程中留下,也无法排除。设置房屋中介骗局无非也是为了骗方芳到泽园而已。事实上,陆天明三人也无实际能力去真的购置这块土地。方芳与陆天明等发生争执后,各自分手,陆天明三人去了同住汇龙镇的华民强家,已有了证人田光荣。现在关键是还要找到失踪了的华民强。”
许和平笑了起来:“说的好。骆驼,你果真是个福尔摩斯。实话实说。你分析的情况,我们已经进行了排摸。其实,据我分析,方芳命案与新公房的纵火案有关,还和一系列的爆炸案有关。当然,有关这些情况,我就暂时保密了。还是让你去分析吧。今天约你来,主要是让你重新对这个命案有个了解。”
我:“让我重新了解案情?”
许和平:“是的。特别是你在救火时所看到的那个穿红色套裙的女人,还有那个在火场中奔跑的小男孩子。请你认真地回忆一下。这可是侦破全案的关键所在。你的记忆力很强,你的智商也很高,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来,干杯!”
我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和平,这么说来,你已经不再怀疑是陆天明他们杀了方芳了?”
许和平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说呢?”
我笑了:“他们都是我多年的朋友,我是多么希望他们平安无事呀。”
许和平:“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刑侦队去。走吧。”
6
许和平与我走到宝石酒家门口时,娜姆早已等在那里了:“许先生,招待不周,欢迎再来。”
许和平笑了:“娜姆,骆驼先生最近肯定会再来的,他一定会替我买单,你可要小心侍候呀。”
娜姆站在我跟前,微欠着身子:“骆驼先生,你会记得我吗?”
我显得有点难堪:“我,我会来的。是的。”
许和平大笑:“骆驼,你的脸怎么比娜姆的连衣套裙还红呀?”
我回过了神:“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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