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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4日星期一

屋顶花园随想录 盆栽芦苇

盆栽芦苇
波特兰先生 撰稿


我在屋顶花园的一只圆形玻璃盆里,水栽了几株野生芦苇,我每天都会登上高楼屋顶去看望那些盆栽芦苇。清明前后,盆栽芦苇长势良好,我对芦苇的顽强生命力又多了一份景仰。
我爱芦苇,是因为在中学时代读过一首赞美芦苇的诗,诗中说:“轰我的有雷,摧我的有风,烧我的有火,淹我的有水……芦苇依然倔强地生长”,我很佩服芦苇的这种不屈精神。
文革运动让我们这些学生失去了继续学习的机会,我随着上山下乡的口号声,去了上海近郊农场,一踏上农场的土地,迎接我们这些知青的就是摇曳在秋风中的芦苇。
    芦苇,看上去十分普通,是一种多年多年水生或湿生的高大禾草,生长在灌溉沟渠旁、河堤沼泽地等,世界各地均有生长,芦叶、芦花、芦茎、芦根、芦笋均可入药。
但是芦苇的植株高大,地下还有发达的匍匐根状茎,具长、粗壮,以根茎繁殖为主。茎秆直立,秆高可达1~3米,节下常生白粉。叶鞘圆筒形,无毛或有细毛。芦苇的叶舌却有毛,叶片长线形或长披针形,排列成两行。叶长15-45厘米,宽1-3.5厘米。圆锥花序分枝稠密,向斜伸展,花序长10一40cm,小穗有小花4—7朵;颖有3脉,一颖短小,二颖略长;第一小花多为雄性,余两性;第二外样先端长渐尖,基盘的长丝状柔毛长6—12mm;内稃长约4mm,脊上粗糙。
芦苇在夏秋开花,圆锥花序,顶生,疏散,多成白色,圆锥花序分枝稠密,向斜伸展,花序长10一40cm,稍下垂,小穗含4~7朵花,而且是雌雄同株,花序长约15~25公分,小穗长1.4公分,为白绿色或褐色,花序最下方的小穗为雄,其余均雌雄同花,花期为8~12月。
每到秋天时节,我总会折起芦苇花穗插在家中的花瓶里,这些芦苇花穗几年不变,洁白、飘逸、洒脱,让人有种特殊的感觉,总以为芦苇没有枯萎。
我去美国探亲时,看到美国西海岸的芦苇,那里的芦苇长得又高又大,特别漂亮。我也去过江苏常熟,欣赏过那里的芦苇荡。可以说,无论我在哪里看到了芦苇,都会情不自禁地举起手中的相机,将这些芦苇收藏在影像之中。
在知青时代,割芦苇是主要的早春农活之中。割下的芦苇一层层地埋在河边事前挖好的泥坑中,作为沤肥。
记得,男女知青一早就得起来去海滩割芦苇。海滩上的芦苇被割尽了,就得动脑子到附近连队,甚至附近农场的河边滩涂去偷割芦苇。
有一次,我作为班长带队到附近一个农场去偷割芦苇,结果被发现了。我们又怕又冷,在早春的严寒中缩着身子,浑身湿透。但那个连队的指导员突然吹响了哨子,整个连队的知青集合了,有人高喊:揍死他们!
全班知青吓愣了。
没想到那个指导员拉着我的手对全连知青说:“你们看清楚了,当大家还睡得正香时,我们兄弟农场的知青们,就已经在为积肥干活了。你们看,他们穿得那么单薄,人都泡在冰冷的河水里,没有怨言,只有任务,任务就是多积肥,多打粮。我叫醒大家,不是为了揍他们,而是给大家上一课。同样是面前的芦苇,为什么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却又如获至宝?”
那个指导员放走了我们。临别时,我说:“这些已经割下的芦苇是你们连队的,你们就留下吧。”
指导员摇了摇头:“这是你们的劳动成果,芦苇割掉了还会长,你们带走吧。我应该感谢你们为我的连队上了一课。”
我们将这些收获的芦苇扎堆推到了小河中,女知青们爬在芦苇堆上,唱起了歌,男知青们都在河里一边游泳一边推着芦苇堆前行。
东方渐白,那美丽而动人的场景,让我至今难忘。
当年,我们这些知青会将收割后的芦苇堆在小河边,男知青们都带着自己的印花搪瓷脸盆跳入河中,潜入河底,用手去挖掘河底的淤泥,装满脸盆,然后将盛满河泥的脸盆托出河面,递给站在河岸上的女知青们,女知青会将脸盆里的淤泥倒入河边挖好的土坑中,放一层芦苇,再盖一层淤泥。最后封成一个土堆,作为来年的沤肥。
当女知青们接过脸盆的瞬间,就是令男知青最快乐而难忘的时刻,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男知青才有机会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的空气,才会有机会从下往上地看到站在河岸上的女知青被春风舞动的裙摆,无限春光,尽在眼前浮动。薄薄的衬衫被河水沾湿了,紧贴在女知青的肌肤上,芦苇般的美丽曲线,在阳光下显得特别妩媚。
时光流逝,往事如梦。
但芦苇的形象却依然历历在目。当我重游自己昔日工作过的农场连队时,看到芦苇依旧,却多了些许凄凉与困惑。知青返城后,那时热闹而热烈的农场景象早已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些片断回忆,还有那些芦苇。
由于自己喜欢芦苇,因此在打造自家高楼屋顶花园时,我就想:这芦苇能否种在高楼屋顶上?芦苇生在浅水中或低湿地,芦苇具有横走的根状茎,在自然生境中,以根状茎繁殖为主,根状茎纵横交错形成网状,甚至在水面上形成较厚的根状茎层,人、畜可以在上面行走。应该说芦苇的根状茎具有很强的生命力,能较长时间埋在地下,1米甚至1米以上的根状茎,一旦条件适宜,仍可发育成新枝。也能以种子繁殖,种子可随风传播。对水分的适应幅度很宽,从土壤湿润到长年积水,从水深几厘米至1米以上,都能形成芦苇群落。如此看来,在屋顶上种芦苇,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是个倔强好胜的人,想做的事,总会努力去做。
记得解缙写过一副对联:

墙头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山中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我就想,既然墙头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也能生长,那么芦苇对生长条件不会要求很苛刻。于是,我开始了盆栽芦苇的农艺实验。没想到,栽种在屋顶玻璃盆里的芦苇长势那么好,实在令人兴奋。
自古以来,人们都会通过芦苇来抒发春去秋来的时序之感、江湖流转迁徒的漂泊之感,还通过芦苇来寄托江湖逍遥的隐逸情趣和蓬户苇壁、清贫自守的志节,因而芦苇被赋予了丰富的人文意义。
芦苇,随风而荡,恍惚飘摇,若飘若止,若有若无,摇曳思绪无限。
    芦苇,止于其根,牵挂于根,浅水湿地,风起不动,唯有芦花惊飞。
    人的生命,犹如芦苇般脆弱而优美,低头而轻松,沉思而快乐。在阳光下,在清纯的风动水波之中,我们比芦苇有时也多了一些幽秘、羞涩、平凡、脆弱、忧郁,常会单薄得像一支风中邂逅苦雨的芦花,没有了宁静恢弘的美丽,没有了欣欣向荣的喜悦,也没有了浪漫快乐的执著追求。可是无论如何,在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宇宙空间,那些高贵的人,有时却总比芦花少了一点思想和灵魂的光辉。
古往今来,鲜花、芳草、青松、翠竹,都曾得到诗人和画家的青睐。独有芦苇,往往很少被注意和重视。望着眼前的盆栽芦苇,这平平凡凡、朴实无华的芦苇,从秆到叶都是鲜绿的,绿得闪闪发亮,嫩得每片叶子都要滴出水来,临风摇曳,婀娜多姿,不也同样显示出生机勃勃?
望着眼前的盆栽芦苇,我想起了知青生活时的那段岁月,也想起了法国拉•封丹寓言中曾讲述的那个故事:合力抗击狂风的芦苇群,要比大树更坚强;弱小的群体比强大的个体,更能抵抗外来侵袭。
我赞美芦苇,每当狂风吹过,低下头后,便又重新昂起了头。芦苇不会永远折伏,柔弱中能焕发出无穷韧性。寒冬可以改变芦苇的外在容颜,却改变不了芦苇的顽强本质。越冬后的芦苇,经历了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在春天的泥土里冒出了密匝匝的褐色小尖锥,那就是芦苇的笋尖,是又一茬新生芦苇的宣言:顽强的生命不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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