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牙买加抛弃的流浪汉莫理循

 

瀋陽　著

Shen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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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牙买加方位示意图

 

已两手空空的北美流浪汉莫理循来到费城的河边，他看到有一艘汽船正在卸货，那是来自牙买加运来的香蕉。

莫理循突然放弃了徒步去旧金山的打算，决定去牙买加走一趟，也许那里会有一份好工作在等着他。在他的认知中，牙买加是个小岛，步行一天就能横贯这个岛国。

莫理循与经纪人讨价还价，硬把标价从50美元砍到30美元，买了一张前往牙买加的船票。

可是愚蠢又并不聪明的莫理循，居然忘记了问这条船要开往牙买加的哪个地方。

结果，莫理循上岸后，才知道自己是在岛北的圣安湾上了岸。他自以聪明能干的购买牙买加船票时的讨价，并没能占到便宜。他原本要去的牙买加首都金斯敦却在岛南。

缺乏地理知识的莫理循，这时他的口袋里已没剩几元钱了。他买了一张到爱沃顿的火车票后，几乎身无分文。他在前往爱沃顿的火车上，花光了最后一点钱。

他到了爱沃顿后无处落脚，只得整夜在街上溜达，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流浪汉。

他想找份医生的工作，却又四处碰壁。

无奈中，莫理循第二天设法打电话给住在附近的一个医生弗兰克.兰特博士，向他求助。

弗兰克.兰特博士告诉他，在这里找工作是不可能的，建议他尽快离开牙买加。但是，弗兰克.兰特博士还是借给了他一些钱，足够他在牙买加观光游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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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买加地图

莫理循在牙买加先后流浪过的地方有圣安湾、金斯敦、 爱沃顿、福尔茅斯、蒙特果湾、黑河、泡罗斯。他不仅不知道牙买加的地理知道，也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历史和文化。

牙买加位于加勒比海的西北部的心脏地带，也是欧美进入巴拿马运河的必经航道。它属于一个英联邦国家，其实早在20世纪初期牙买加就跟随世界独立浪潮，走上了脱离殖民统治，走上独立的漫漫长路。但是它的结局不同于英国在其他大陆上的殖民控制，当其他殖民地陆续取得国家和政治彻底自主，完全摆脱与旧宗主国的关联时，牙买加却是仍然保持英联邦成员国的身份。

就牙买加内部的情况来说，独立后仍然继续保留着独立前的政治传统，由它的工党和人民民族党轮流执政，和英国保持着深度的黏性。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殖民时代留下了的政体根源，另一方面则是自古以来的移民血液占据了这片土地，是当年英国殖民政策的延续。

牙买加是哥伦布所率船队在第二次航行中所发现的，他从加那利群岛向西，然后向西北直驶至伊斯帕尼奥拉岛，在此建立居留地后继续航行，到了1494年5月4日，哥伦布终于看到了本次航行中所见到的最后一个岛屿——牙买加。

早在哥伦布的船队抵达古巴岛南岸时，当地的印第安人将牙买加称作"天赐黄金"的产地。当船队抵达牙买加北岸的圣安恩湾，哥伦布将此地命名为"圣乐园"。面对如此美景他称赞："这是曾经看到过的最美丽的海岛；山峦起伏，地接天边；面积之广，尤过于西西里，到处都是河谷、田野和平原。"1509年，牙买加正式成为西班牙的殖民地，开始了长达146年的西班牙殖民统治。

但是对西班牙殖民者来说，牙买加并未给他们带来任何利益，相反成了他们的沉重负担。由于没有发现梦寐以求的黄金，西班牙人从牙买加撤出许多殖民者，将他们送往古巴。随后，西班牙人对移民牙买加也缺乏足够的热情，绝大部分居住在牙买加的西班牙人是流浪者和冒险家，甚至连后来的加拉伊在担任总督没几年后也跑到南美大陆淘金去了。之后牙买加被封为哥伦布之孙唐·刘易斯的个人财产，而唐·刘易斯及其后嗣甚至从未到过牙买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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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牙买加岛受西班牙的直接统治，但实际上该岛基本上处于自治状态。该地的政府官员通常由维拉瓜公爵任命，并与教士委员会共同治理。如果总督权势较大，就可享有最大程度的治理权，当西班牙殖民统治在最后阶段日益衰弱，维拉瓜公爵最终也失去了对总督实施管制的权力。这种有着先天优势的总督集权，为后来牙买加的独立奠定了基础。

西班牙人把空岛留给英国，恰恰创造了一个契机。

西班牙人在新大陆的事业让其他欧洲列强垂涎，法国人、荷兰人前后出现在加勒比海地带，攻击西班牙在这里的一些小居留地。

1585年，英国人弗朗西斯·德雷克开始对西印度群岛采取有组织的肆掠远征活动，并把眼光对准了西班牙的一些殖民地，随着海上掠夺活动的不断壮大，加勒比的巴巴多斯和牙买加先后落入英国囊中。

但是对于英国人来说，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甚至可以鄙视为要资源没有，要劳动力也没有，这是为何?

早在西班牙殖民时期，殖民者无意在牙买加常驻，但他们的到来却让当地的土著阿拉瓦克人遭受了灭顶之灾，因为西班牙殖民者经常进行屠杀印第安人的比赛。

另外，西班牙殖民者在被授予的土地上残酷地奴役印第安人，大量的印第安奴隶因超负荷的劳作被累死。

成千上万的阿拉瓦克人为逃脱永无止境的劳役纷纷上吊或喝有毒的木薯汁自杀，加上瘟疫肆虐，整个岛上的原始土著所剩无几。

1598年，牙买加的总督费尔南多发出警告：

指出印第安人口正在急剧地减少，呼吁西班牙殖民当局给印第安人一块生存和生活的特殊区域。

费尔南多的倡议遭到了殖民者的强烈反对，挽救印第安人的最后努力因此落空。

到1655年英国占领牙买加的时候，牙买加的土著印第安人已经完全灭绝了，留给英国的这座岛，甚至可以用“荒凉”二字解释，但是这种一无所有恰恰给英国对它的重新打造创造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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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占领牙买加后，这种殖民热情并没有维持太长，因为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要的金银财宝，便马上失去了对牙买加的兴趣。尽管面对诸多困难，但是英国政府仍然坚持将牙买加殖民化的计划。移民大换血，注定了牙买加和英国本土的黏性。

首先，英国政府加大了对牙买加的食物供给和移民力度。英国王室甚至动用国库收入派出更多军队增援牙买加的守备部队，同时通过授地来鼓励守备在牙买加的部队在此定居，并许诺给予移居牙买加的英国人诸如捕鱼、采矿、打猎及3年免税等特权，在牙买加出生的英国人后代也将享受同样的权利。除此之外，英国政府还将在国内的囚犯送往牙买加，之后因为爱尔兰和苏格兰等地引进的"奴隶"无法忍受牙买加的炎热天气，英国随后开始向牙买加输送非洲黑人奴隶。

当时的英国正是克伦威尔执政时期，他还希望从北美向牙买加补充移民。1655年年底，300人从北美的新英格兰辗转来到牙买加。在移民中，包括了一些百慕大人和巴巴多斯人，他们移居牙买加或希望改善生活状况，或因逃避债务和刑法的惩处。

英国在征服牙买加后便在该岛建立了军政府制度，这种制度一直持续到1661年2月13日才结束。重登英国王位的查理二世委任军事总督多伊利上校在牙买加组织议会。为鼓励更多移民前往牙买加定居，并建立一个稳定的社会，英国国王授权接替多伊利担任军事总督的温泽勋爵给予本岛居民更大的权益。

在温泽1661年12月14日所发布的公告中，国王宣布：凡我英国出生之臣民在牙买加养育之儿童，在各自出生之日起即被视为、且应为英国之自由公民，在任何方面均与在我英国出生之臣民享有同样权利。

也就是说，随着越来越多的英国移民殖民政策，整个牙买加的常驻居民已经被大换血，他们其实也就有点类似美洲大陆和澳大利亚本土的上的殖民性质，既没有原始土著，也没有独立政权，一举一动全由宗主国英国决定。

1661年，牙买加结束军政府统治制度，英国政府效仿英国政治结构的模式，开始在牙买加实施民法政府的体制。在17世纪末，建立一个和英国下议院非常相似的代议制议会，设置一名代表英国国王意旨的总督；设立一个相当于英国上议院的政务会，作为立法机关的上议院机构。

牙买加的司法制度是根据实用的原则建立，。最上层是最高法庭，处理民事和刑事案件，实际上到了后面，牙买加各级法官共有30多位，但除了最高法院之外，其他在职的法官都是没有薪金的，正因为如此，牙买加的很多法官都玩忽职守。

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总督，总督须根据国王及其顾问的指示行事，而不具备独立执行权。

在行政和司法领域内，总督有权设置法庭，委任法官，颁布命令，批准减刑和免刑；对于总督的权利主要有两个方面的限制：地方政务会和英国君主的训令。所以整个牙买加的法律制定都得经过英国国王和枢密院的批准，这种历史的政法体系，一直深入到了牙买加的血管中，即便是后来走向独立，也脱离不了这种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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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买加从直辖殖民到独立，但是依旧是英联邦。

英国对牙买加实行了长达三个世纪的殖民统治，其中从移民到奴隶制度的延续，后来奴隶起义大大压制了宗主国的控制，牙买加开始滋生国家和民族独立的愿望。

到了1929年，,被卷入世界经济大危机使牙买加的经济陷入了困境。由于初级产品价格比工业产品的价格下跌得更为厉害，作为初级产品的生产国，牙买加所受到的冲击远比工业国家大，这也催生了牙买加的政治变革。

早在19世纪末期开始，牙买加就经历了一次移民海外的高潮，当时每年约有1万多牙买加人迁居海外。世界经济大危机发生后，大批移居海外的牙买加人被迫回国，但回国的牙买加人发现国内的政治经济形势更为糟糕，这对那些在国外有过舒适生活经历的牙买加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这些从美国和一些拉美国家回来的牙买加人中，很多人后来成为牙买加革命的领导者。经济上的严重衰退加剧了社会各个层面的矛盾，20世纪30年代牙买加社会动荡不断加剧，一场政治革命最终爆发出来。

接二连三的罢工和社会暴动由此催生出工会和政党，这些组织将对英国的全力殖民控制产生冲击，所以1938年，英国殖民政府索性开始放松对牙买加工会的限制，这一松一紧的双方态度，天平就倾斜到了牙买加一方，有利的环境下，牙买加工人运动迅速成长和壮大起来。

但是当时的工人运动基本属于无政府状态，要真正改变这种状况必须要有一个强势的领导人，这个时候亚历山大·巴斯塔曼特应运而生。同世界上任何一个独立国家崛起时的经历一样，越是受到迫害，在人民的心中越是拥护。经过多年的斗争，1938年英国政府决定在牙买加开展"有限的政治改革"，从有限到充分自治，花了整整10年。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临近，这些改革计划被英国殖民政府搁置，从而引发了牙买加人民要求实行彻底改革的愿望。在牙买加实现自治的问题上，美国也介入其中，建议英国在加勒比殖民地带实行民主改革，这无异于给了英国新的压力，迫使英国政府做出让步，颁布《新宪法》。

牙买加即便独立，也属于英联邦，奉行英国女王为元首。

牙买加走向独立自治的背后，一方面是旧英国本土移民经过几代人的迭代，已经有了自我治理的意识，这一点和澳大利亚走向独立时的心态一样。加上来自各个大陆的移民增加，他们是不甘心长期处于英国的殖民管控体制，而且此时的世界格局已经走上了反殖民化浪潮，牙买加的举动无非是跟随大浪，实现自治对于国家未来的发展和经济发展都会有更大的契机。

但是唯一遏制它的一点则是地理位置的特殊和历史殖民根基太深，当1958年牙买加加入西印度联邦后，牙买加向英国政府提出改组联邦机构，在联邦众议院中给牙买加半数议席等要求，结果遭到了拒绝。随后牙买加以退出西印度联邦为恐吓试图让英国答应，却被国内的公民投票失败打脸，既没有得到议席地位，也退出了西印度联邦。

如此一来，牙买加就彻底走上了独立，结束了长达三个世纪的殖民地血泪史，但是由于英国的殖民根基太深，以及牙买加本身势力的弱小，它又不得不依附英国，依旧保持英联邦成员国的身份，奉行英国女王为元首，受到原始宗主国的庇佑，换而言之，即便独立自治，它和英国的关联依旧是根深蒂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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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理循用借来的钱，绕着牙买加海岸，从福尔茅斯走到了蒙特果湾，再从那儿步行到黑河，最终流浪到金斯敦。

莫理循在《回忆录》中写道：

 

在一路的徒步旅行中，我遭到黑人的嘲笑，白人同胞对我嘲笑得更厉害。他们说，白人在牙买加徒步旅行是对“万能的上帝的一种侮辱”。

 

在金斯敦时，莫理循发现，如果自己能讲西班牙语，就有可能在巴拿马运河或者在哥斯达黎加铁路局找到一份工作。

莫理循写道：

 

这似乎十分荒谬，但是我觉得这是主在指引我去西班牙。我还记得在澳大利亚南部科克图威尔和一个在西班牙生活过的棚屋主人交往的经历。他给我讲过许多有关西班牙的故事。在我的心中播下了对这具有灿烂古代文明古国的神往之情。我决定去西班牙。

 

但是西班牙和牙买加相隔万生山，莫理循感叹地说：“对一个身无分文的人来说更是遥不可及”。有幸的是在当地《殖民地正报》的一个与他同名的编辑给了他一点钱。

为了尽快离开牙买加，莫理循到处找工作，最终，阿特拉斯轮船公司在金斯敦的经纪人W.P.福尔伍德船长，答应了莫理循的请求。让他免费搭乘他公司的货船去美国纽约，条件是充当船上的临时出纳员助理。

其实，这个临时职业很轻松。莫理循在阿特拉斯轮船公司的“阿尔卑斯号”汽船上，往椅子上一坐，把脚跟靠在船栏上，把从莫朗特湾和安托尼奥满港运上船的橘子和香蕉一一记在帐上。

莫理循是被牙买加抛弃的流浪汉，但在纽约却又开始了新的流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