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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光复对眼前的柴健民、何家福和李天道三个老人说道:我有一些媒体朋友,其中有个上海记者曾对我讲述过上海文革时发生的《解放日报》事件。
1967年1月初,张春桥、姚文元以“中央文革小组调查员”的身份到上海策划夺权。1月4日,夺了《文汇报》的权,5日,又夺了《解放日报》的权。6日,张春桥、姚文元等借全市各造反组织的名义,召开了“打倒市委大会”,批斗了陈丕显、曹荻秋等市委、市府领导人。会后,市委、市府的所有机构被迫停止办公,权力落到张、姚等人手里。
经过批斗“牛鬼蛇神”、打倒走资派、狂扫“四旧”、红卫兵大串联,青年学生们发动起来了,彭罗陆杨和北京市委被打倒,接下来目标就是其他省市区的领导。上海是最大城市和经济中心,又是“四人帮”的发源地。江青崭露头角的“文艺座谈会纪要”借柯庆施、张春桥、姚文元的力量出笼,姚文元立文革头功的“评海瑞罢官”在上海发表,张春桥借“安亭事件”获毛主席青睐,王洪文就从上海国棉十七厂造反起家。文革的上海风云变幻,文革派伺机从上海下手,志在必得。
11月份,《全国第一张大字报》作者聂元梓到上海向大学生演讲,说她奉江青指示到上海点火,上海市委是黑帮,上海必须大乱。然而,上海市委没有明显把柄可抓,他们就从上海市委的喉舌“解放日报”下手。
这时候的红卫兵造反派,已经到了天皇老子、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境地。在聂元梓、蒯大富的鼓动下,1966年11月,上海“红革会”发表《“解放日报”是中共上海市委推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忠实工具》的文章,强迫“解放日报”刊登,“解放日报”拒绝刊登,上海“红革会”要求此文夹在“解放日报”里同时发行,“解放日报”当然还是拒绝。于是11月30日上海“红革会”的队伍冲进“解放日报社”,占领报社大楼,勒令“解放日报”停止发行,王洪文的“工总司”立即大力支持,随后也进驻“解放日报社”。
“解放日报”停刊震惊全上海,反对打倒上海市委的“上海工人纠察队”立即包围“解放日报社”,他们喊着“我们要看'解放日报'”,要求红卫兵撤出报社。开始了持续九天的“解放日报事件”。
几个中学生也跟随着上海“红革会”进入了“解放日报社”,占领了一间办公室,帮着印传单,发传单,传指示。“红革会”头头行动迅速,为了防止对立派人进入“解放日报社”大楼,当天晚上印制通行证,白纸红字油印刻制:“通行证市红革火线指挥部”,排成圆型,然后用一个圆的杯子盖,沾上红油墨印上圆戳,权当圆形印戳,就制成了通行证,发给“红革会”和“工总司”的人。
由于大量的人涌进报社大楼,而大楼已被围困,进出都很困难,第二天一早最突出的问题就是厕所不够用。有些人就在大楼角落随便大小便;还有不少人不会使用大楼里的抽水马桶,用后不冲水和乱扔杂物,几天下来厕所污物四溢,楼道臭气熏天。这么多人成天呆在报社里,吃饭成了问题。
上海市委怕出问题,让报社后勤部门想办法给占领报社的造反派送面包。现在的面包是普通对象,不稀奇,而那时候面包并不是老百姓的普通食品,算是好东西。造反派吃着“走资派”送来的面包加白开水,跟上海的“走资派”对着干。
报社门外的围攻群众与报社内的造反派天天发生冲突,外边的人往里冲,里边的人用竹竿、木棒、自来水管往外打,每天有群众受伤。
为了尽快解决问题,上海市委和华东局的领导亲自进报社大楼与“红革会”造反派进行谈判。谈判是没日没夜进行,讨价还价,来回请示、磋商,谈崩了,就休会,过会再继续谈。华东局书记韩哲一、上海市委书记王一平等高官不敢怠慢,不敢离去,经常就靠在墙上睡着了。上海市委同时还要缓和报社门内外两派群众的对立斗殴,要组织人天天给大楼内送面包,清理厕所。他们最担心的是出现群众斗群众的事件,怕事态进一步扩大。
“解放日报事件”使上海市委非常尴尬,如果答应“红革会”的要求,等于承认上海市委推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如果不答应,就是对抗文革,对抗红卫兵革命行动,还是推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还是要被打倒。他们被逼进了文革派设置的陷阱,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从“红三司”的同学那里得知中央文革的陶铸不同意“红革会”占领报社,马上把消息告诉“红革会”头头劳元一。劳元一是复旦大学学生,个子高高的,长得很精神,很会演讲,普通话也说得好。他很吃惊,赶快打电话到处询问核实。聂元梓给他们打气说:“江青和张春桥没有表态,就是支持你们”!
后来“红革会”提出,再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就学“工总司”搞“安亭事件”那样拉上队伍拦火车上北京告状。上海市委再也顶不住了。
最后在江青、张春桥主持的中央文革的压力下,也是为了不让事态扩大,上海市委只好全部同意“红革会”的要求,12月8日“红革会”和“工总司”撤出“解放日报社”,持续九天的“解放日报事件”结束。
潘光复叹息道:从此上海市委落得个“推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罪名而威信扫地,不到一个月就被“一月风暴”打倒。张春桥乘机夺取上海党政大权,上海成为“四人帮”的基地。上海也是文革浩劫的祸源之地。
群體心理探索小說(瀋陽 著)
回复删除今天像烏鴉暫時湊合起來,明天又像野獸一樣四散而去。社會上的流氓集團、烏合之眾的交往就是如此,今天臭味相投便雜湊在一起,明天利益相悖,便作鳥獸散。這是一本探索群體心理的另類小說。但愿這個世界能有更多的人從噩夢中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