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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内陆去深圳的列车上,潘光复和柴健民坐在卧铺车厢里,车厢里还有一对与潘光复同龄的周建国、史念昌老夫妻。列车只要到达深圳,跨过桥就到达香港了。
潘光复和柴健民与这对老夫妻闲聊了起来,这两人都是早年从安徽合肥移居香港的新港人。这次去合肥转了一圈,主要是探望昔日文革时代的老同学。
周建国谈起了文革中清查“五一六反革命集团”运动那些事。
“文化大革命”期间,从中央机关到各地方机关,曾发生自上而下大规模清查“五一六反革命集团”运动。一时间,全国党政军机关、学校兴师动众,全力投入清查运动。成千上万的干部、学生被打成“五一六反革命分子”,遭到长期隔离审查、批斗、监督劳动,丧失人身自由,有的甚至被迫害致死。
周建国说:“五·一六”反革命集团,是原北京一度存在的一个名为“首都五·一六红卫兵团”的人数很少的极左小组织。他们利用1967五·一六通知”在报刊上公开发表的机会,打着贯彻这一通知的旗号,建立秘密组织,进行秘密活动。散发题为“揪出二月黑风的总后台——周恩来”、“周恩来之流的要害是背叛五·一六通知”、“周恩来是毛泽东主义的可耻叛徒”等反动传单和标语,并将这些传单和标语张贴在北京一些繁华市区。
据当时的北京“地派”领袖之一的聂树人回忆:炮打周恩来的急先锋是北京钢铁学院的张建旗,他是个干部子弟,早在1967年3月,他就在北京钢铁学院的形势讨论会上做了长篇发言,攻击“周恩来是毛主席的同路人”,“是第三司令部的人”,“执行了一条右倾机会主义路线”,“在文化大革命中起了中央文革灭火器的作用,给中央文革开倒车”等等,当时遭到了钢院群众组织的批判,但他拒不认错,还公开发表声明,坚持炮打周恩来的立场,还在1967
年5月底组织成立了《北京钢铁学院516兵团》。
1967年6月14日,北京外国语学院“6·16兵团”头头刘令凯与张建旗一起在北京外国语学院策划成立了“首都红卫兵516兵团”,这个组织有一整套的组织机构,包括总、特务连、情报组、政治部、作战部、组织部、资料政策研究部,以及农林口、财贸口、文教口、工交口、军事口、外事口、中学、全国通讯联络站等8个方面军,并推选了各部负责人,制定了各个阶段的作战方案。7月中上旬,“516兵团”以财贸口和农林口为中心,开始了所谓第一战役和第二战役,散发了大量攻击周恩来的传单,8月9日,他们开展了所谓“八九战役”,在动物园、甘家口。西四一代大量散发传单,贴出反周大标语,还向外地邮寄传单。
8月10日-11日中央文革召开大专院校红代会和中学红代会各群众组织座谈会,对反击“516兵团”作出具体部署。8月14日,“钢院延安公社”、“地院东方红公社”、“农大东方红公社”、“北师大井冈山兵团”等成立“专揪516兵团联络站”,下设农口、工交口、高教口、中学口等分站。8月17日,“516兵团”组织部长李芳被钢院“延安公社”抓获,北外红旗大队查抄了北外“616红卫兵”总部,抄出大批黑材料。8月20日,张建旗被钢院延安公社捉拿,师大井冈山抓住了“516兵团”骨干分子陈立。
8月26日,首都和外地1400多个组织的2万多人,在北京钢院召开“彻底砸烂反动组织516兵团大会”,张建旗等5名516头目在会上被批斗。到8月底,516兵团的全部成员都被抓,这个组织也就覆灭了。
周建国对柴健民说:我为什么同意潘光复的说法,因为真正推动镇压五一六反革命阴谋集团的直接领导者就是毛泽东。
1967年9月8日毛泽东在《人民日报》发表的姚文元的《评陶铸的两本书》一文中加了一段话:“现在有一小撮反革命分子也采用了这个办法,他们用貌似极‘左’而实质极右的口号,刮起‘怀疑一切’的妖风,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挑拨离间,混水摸鱼,妄想动摇和分裂以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罪恶目的,所谓‘五·一六’的组织者和操纵者,就是这样一个搞阴谋的反革命组织。应予以彻底揭露。”“这个反革命组织的目的是两个,一个是要破坏和分裂以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的领导;一个是要破坏和分裂无产阶级专政的主要支柱——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他们的成员和领袖,大部分现在还不太清楚。”第一次公开在报刊上提出要在全国彻底揭露“五一六反革命阴谋集团”。
林彪、江青一伙接过清查“五·一六”的口号,极力夸大这个反动小组织的力量和活动,任意扩大范围,千方百计地混淆和转移清查目标,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一方面大肆鼓吹查组织、追表格,强迫“坦白交待”,以制造扩大化;另一方面,又借机把许多反对“中央文革”、反对林彪、江青一伙的干部、群众打成“五·一六”分子。江青在1967年9月5日、1968年3月25日的讲话,把所谓“三指向”者定为“五·一六分子”,所谓“三指向”就是把矛头指向“无产阶级司令部”,指向“人民解放军”,指向“新生的革命委员会”,这就把打击目标扩大化了。有些地方或单位的两派组织乘机互相攻击、互指对方为“五·一六分子”;也有恢复工作的领导干部或军队支左人员,把他们认为是攻击周恩来、反对党中央、反对解放军的狂热极左派,当作“五·一六分子”加以打击。在所谓“红色恐怖”下,有的单位三分之一以上的人都被打成“五·一六”分子,甚至负责清查工作的专案人员也被咬成“五·一六分子”。大批干部和群众在身体和精神上遭到严重摧残。
1968年中央成立清查“五一六”专案领导小组,陈伯达(后被列为“五一六”阴谋集团的操纵者)任组长,公安部长李震(后因此事件自杀身亡)为办公室主任,谢富治、吴法宪为领导小组成员。
1970年1月31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打击反革命破坏活动的指示》,在全国大规模地开展清查“五一六”运动。
1970年3月27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清查“五一六”反革命阴谋集团的通知》。通知说:“国内外阶级敌人同我们的斗争是很复杂的,反革命秘密组织决不是只有一个‘五一六’”,鼓动人们去抓更多的“反革命”,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清查“五一六反革命阴谋集团”运动。
1970年10月,毛泽东作出批示:“‘五一六’问题不能一风吹,有些单位己经一风吹了,例如(北京)外语学院。”
1971年2月8日,经毛泽东批准,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建立‘五一六’专案联合小组的决定》。专案联合小组以吴德为组长,李震为副组长,组员有13人。《决定》指出:在清查过程中“要防止扩大化,又不要一风吹”。此后,清查“五一六”分子的运动更加“深化”。
后来的发展更具有讽刺性,九届二中全会后,身为专案组长的陈伯达,竟被列为“五·一六”反革命阴谋集团的操纵者。“9·13”事件后,林彪被名列操纵者的首位。中央“五·一六”专案组办公室主任、公安部长李震也在公安部地下室自杀身亡。如此混乱不堪的“清查”,自然难以进行下去,只好不了了之。这种随意制造出来的“阶级斗争”,使数以百万计的干部和群众,经受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痛苦和灾难。
这场清查运动一直持续到1974年批林批孔运动,之后不了了之。
听了周建国的叙述,柴健民无语了。
群體心理探索小說(瀋陽 著)
回复删除今天像烏鴉暫時湊合起來,明天又像野獸一樣四散而去。社會上的流氓集團、烏合之眾的交往就是如此,今天臭味相投便雜湊在一起,明天利益相悖,便作鳥獸散。這是一本探索群體心理的另類小說。但愿這個世界能有更多的人從噩夢中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