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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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没有人相信这是中美开打细菌战的前兆，更多的人相信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疫情形势严峻，人们守望相助，各国也都能以大义为重，用各种方式为战胜疫情助力。

柴健华对何家福说道：

2019年12月，武汉市部分医疗机构陆续出现不明原因肺炎病人。武汉市持续开展流感及相关疾病监测。我注意到武汉出现不明原因肺炎，得到了官方确认属实。12月31日，武汉市政府公告称，共发现27例病例，均诊断为病毒性肺炎/肺部感染。其中7例病情危重，其余病例病情可控，有2例病情好转拟近期出院。未发现明显人传人现象，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为此，人民日报官方微博发消息：“目前病因尚未明确，不能断定是网上传言的SARS病毒。”

潘光复接茬说道：2019年12月底，国家卫健委专家组抵达武汉正式介入调查，武汉卫健委称未见明显人传人和医护感染。但对华南海鲜批发市场进行了大规模消毒，武汉协和医院还设立了呼吸传染病隔离区。

潘光复打开手机，收索到他收藏的文件，那是2019年12月31日，武汉卫健委发布了关于当前肺炎疫情的通报。

潘光复让大家阅读了这份通告的全文：

 

武汉市卫健委关于当前我市肺炎疫情的情况通报

 

近期部分医疗机构发现接诊的多例肺炎病例与华南海鲜城有关联，市卫健委接到报告后，立即在全市医疗卫生机构开展与华南海鲜城有关联的病例搜索和回顾性调查，目前已发现27例病例，其中7例病情严重，其余病例病情稳定可控，有2例病情好转拟于近期出院。病例临床表现主要为发热，少数病人呼吸困难，胸片呈双肺浸润性病灶。目前，所有病例均已隔离治疗，密切接触者的追踪调查和医学观察正在进行中，对华南海鲜城的卫生学调查和环境卫生处置正在进行中。

武汉市组织同济医院、省疾控中心、中科院武汉病毒所、武汉市传染病医院及武汉市疾控中心等单位的临床医学、流行病学、病毒学专家进行会诊，专家从病情、治疗转归、流行病学调查、实验室初步检测等方面情况分析认为上述病例系病毒性肺炎。到目前为止调查未发现明显人传人现象，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目前对病原的检测及感染原因的调查正在进行中。

病毒性肺炎多见于冬春季，可散发或暴发流行，临床主要表现为发热、浑身酸痛、少部分有呼吸困难，肺部浸润影。病毒性肺炎与病毒的毒力、感染途径以及宿主的年龄、免疫状态有关。引起病毒性肺炎的病毒以流行性感冒病毒为常见，其他为副流感病毒、巨细胞病毒、腺病毒、鼻病毒、冠状病毒等。确诊则有赖于病原学检查，包括病毒分离、血清学检查以及病毒抗原及核酸检测。该病可防可控，预防上保持室内空气流通，避免到封闭、空气不流通的公众场合和人多集中地方，外出可佩戴口罩。临床以对症治疗为主，需卧床休息。如有上述症状，特别是持续发热不退，要及时到医疗机构就诊。

 

潘光复进一步对此份通告作了解读。

2020年1月1日，华南海鲜批发市场关停， 国家卫健委成立疫情应对处置领导小组。1月2日，中科院武汉病毒所获得新冠病毒全基因组序列。香港检视针对疫情提出了预防措施。1月3日，武汉启动对不明原因肺炎的调查和标本采集工作。武汉卫健委通报44例“不明原因病毒性肺炎”，未见明显人传人和医护感染。武汉市健委称排除禽流感等常见呼吸道疾病。

国家卫健委发布《关于在重大突发传染病防控工作中加强生物样本资源及相关科研活动管理工作的通知》；张永振教授团队收到来自武汉中心医院样本。

在武汉卫健委发布了关于当前肺炎疫情的通报同日，武汉市公安机关经调查核实，传唤了8名在网络上发布、转发不实信息的违法人员，依法进行了处理，并在2020年第一天通过官方“平安武汉”微博发布了这条消息。

通报称，近期，我市部分医疗机构发现接诊了多例肺炎病例，市卫健委就此发布了情况通报。但一些网民在不经核实的情况下，在网络上发布、转发不实信息，造成不良社会影响。公安机关经调查核实，已传唤8名违法人员，并依法进行了处理。

警方提示，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在网上发布信息、言论应遵守法律法规，对于编造、传播、散布谣言，扰乱社会秩序的违法行为，警方将依法查处，绝不姑息。希望广大网民遵守相关法律法规，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共建和谐清朗的网络空间。

中央电视台在同时间播发了武汉市公安机关传唤8名

违法造谣者的消息。粉碎谣言，成了全民共识。也体现了民众对谣言制造者的痛恨。

但事后，民众发现被武汉市公安机关传唤的8名“违法造谣者”都是医务工作者，他们说的是真话。其中包括李文亮医生。

李文亮是武汉市中心医院眼科医生，中国共产党党员。出生于1986年10月12日，满族，辽宁锦州北镇县，家境贫寒。他的父亲原先在北镇的一家机修厂上班，母亲原本在北镇民族商场工作。20世纪90年代，李文亮的父母都下岗了。下岗之后，他的父亲靠打零工养活家庭，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李文亮高中就读于北镇市高级中学，成绩优异。2004年，李文亮以高考609分的成绩，考入武汉大学临床医学（七年制）专业，本硕连读。大二时即获准加入中国共产党。2011年大学毕业，入职厦门大学附属厦门眼科中心。在厦门工作3年后，于2014年返回武汉，在武汉市中心医院工作。

2019年12月30日下午，李文亮看到一份显示检出SARS冠状病毒高置信度阳性指标的病人的检测报告，于是下午17时43分他在同学群中发布了一条关于华南海鲜市场疫情的信息“华南水果海鲜市场确诊了7例SARS”。随后发了一张检测报告，一张患者肺部CT图，18时42分他又补充说：“最新消息是冠状病毒感染确定了，正在进行病毒分型”；最后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冠状病毒，同时他还在群里嘱咐不要将该消息和检测报告外传，没想到很快被截图传出去了。

2020年1月3日，李文亮因“在互联网上发布不实言论”而被武汉市公安局武昌区分局中南路街派出所提出警示和训诫。李文亮被舆论广泛关注，并被解读为8名“造谣”者中的一人。

上游新闻指出，1月1日武汉警方就传唤了8人，而李文亮是在1月3日去派出所接受训诫，可能并不属于8名“造谣”者之一。对此，李文亮回应称，他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造谣”者之一，只知道说了真话而被训诫。李文亮其后被要求签署训诫书，公安对他提出严厉警告，训诫他如果不听从，继续从事违法活动，将会受到法律制裁。

辖区派出所因李文亮“在互联网上发布不实言论”提出警示和训诫后，他仍持续在第一线工作。

1月8日，李文亮接诊了一位82岁以急性闭角型青光眼就诊的女性患者，翌日，这位患者就发热，并出现了一些肺炎的病征，当时，李文亮就高度怀疑这位患者患的是这种新型肺炎。

1月10日，李文亮出现咳嗽发热等症状，随后病情变得严重。

1月12日，李文亮开始在呼吸与重症医学科监护室接受隔离治疗。

李文亮被确诊后，一直于武汉市中心医院后湖院区治疗，1月16日时有呼吸困难症状，但此时他仍希望痊愈后投入疫情救治一线。

在李文亮被确诊并入院期间的1月28日，最高人民法院官方微博发表文章称：在武汉市公安机关处罚的8名发布“华南水果海鲜市场确诊7例SARS”的案件中，“如果机械地理解适用法律的确可以认定，鉴于新型肺炎不是SARS，说武汉出现了SARS，属于编造不实信息，且该信息造成了社会秩序的混乱，符合法律规定的编造并传播虚假信息的行为，给予其行政处罚甚至刑事处罚，有其正当性。

在这期间，李文亮曾经多次接受核酸检测，多次均出现阴性结果，但至1月30日结果为阳性。

2月1日，李文亮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李文亮的病情在2月5日开始恶化。此外，他的父母和多名同事也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其父母已平安出院。怀有六个月身孕的李文亮妻子付雪洁在丈夫住院后回到位于湖北枣阳乡下的老家，2月6日晚已回到武汉，并未感染。

2月6日，李文亮与友人通话时称胸闷，喘不过气，血氧饱和度只有85。至2月6日19时许，李文亮被推进抢救室。下午，在95%无创通气下，氧分压下降到41。约18时，同事商请武汉亚洲心脏病医院借到一台叶克膜（ECMO），医院派的小车装不下，又等待大车，接近21时送至医院。21时18分，医嘱推注肾上腺素。21时30分，李文亮医生因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情恶化及致心跳停止，一度被传出死讯，院方称仍在抢救中。21时33分，李文亮被进行气管插管，随后通过叶克膜进行抢救。22时57分撤掉叶克膜，后又再次使用。

2月7日0时左右，在武汉市中心医院后湖院区的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监护室，有进出的护士说“李文亮不行了”，但此时里面仍在抢救，凌晨2时左右，还有专家前去会诊。经济观察网记者则于0时4分左右在该院重症监护室外得知李文亮死讯，其友张姓医师也发布RIP微博，后又删文。0点38分，武汉市中心医院官方微博发文称“全力抢救中”并持续数个钟头，最终于3点48分宣布李文亮“于凌晨2点58分去世”。李文亮年仅33岁。李文亮妻子付雪洁亦为眼科医生，于2010年12月进入武汉爱尔眼科医院工作。两人于李文亮工作一年后结婚，育有一个5岁大的儿子，李文亮去世前妻子怀有二胎。

据《健康时报》采访浙江援鄂医疗队医疗总组长、浙大一院感染科主任医生喻成波的说法，尽管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中年轻的患者病情较轻，但因为李文亮一直负责的病人曾是华南海鲜市场经营户而传染性较强，导致了李文亮受到直接感染。

但随着病毒疫情的发酵，死亡和感染病例增加，武汉宣布封城，再没有人说李文亮或该8名人士造谣。

李文亮的死，用事实证明尽管新型肺炎并不是SARS，信息发布者发布的内容并非完全捏造。如果社会公众当时听信了这个“谣言”，并基于对SARS的恐慌而采取了佩戴口罩、严格消毒、避免再去野生动物市场等措施，这对更好地防控新型肺炎，可能是一件幸事。

2019年12月30日下午，李文亮看到一份显示检出SARS冠状病毒高置信度阳性指标的病人的检测报告，于是下午17时43分他在同学群中发布了一条关于华南海鲜市场疫情的信息“华南水果海鲜市场确诊了7例SARS”。李文亮因“在互联网上发布不实言论”而被武汉市公安局武昌区分局中南路街派出所提出警示和训诫。

那么谁是造谣者？说真话是造谣吗？舆论哗然。李文亮是在2019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中率先向外界披露疫情的医疗人员之一，而被称为新冠肺炎“吹哨人”，成了敢于说真话的英雄。

世界卫生组织卫生应急方案执行主任迈克尔·瑞安对李文亮医生的去世表示哀悼，并称赞其生前的付出。

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及武汉市人民政府分别在官方网站发布公告，对李文亮“坚守一线抗击疫情表示敬意”并慰问其家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在官方网站发表公告，对李文亮医生表示深切哀悼，并在2月7日的疫情新闻发布会记者提问环节前，对李文亮的去世表示哀悼。

2月7日，上海的《新民晚报》在头版以大幅照片加黑底的形式报道了李文亮去世的消息，并刊发了由该报首席记者邵宁撰写的题为《让公开透明的阳光刺破病毒雾瘴》的社论，强调“只有确保疫情和相关信息的公开透明，才能遏制谣言的传播，才能恢复公众的信心”。

2月7日中午，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监察委员会决定派出调查组赴湖北省武汉市，就民众反映的涉及李文亮医生的有关问题作全面调查。2月8日中午，调查组抵达武汉市。

2月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法国大使馆在其官方网站发文，称用“吹哨者”形容李文亮是“给他贴上政治化标签”，“居心不良，目的是分裂中国民意”，强调李文亮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

《新华每日电讯》在报道中，称赞李文亮敢于直言的行为体现了作为公民的道德良知，其所作所为“忠实履行了一个医生的职责”。央视网发表的题为“哀悼李文亮，更要亡羊补牢”的评论认为，李文亮用行动呵护了医德医风，其经历也暴露了一些地方“治理体系和能力建设”所存在的问题。《环球时报》发表题为“向李文亮医生致以敬意”的社评，指李文亮医生属疫情中年轻逝者之一，令人唏嘘悲恸，指他当时发出的警报没有立即受到重视反而被训诫，为社会开展反思提供了一个有触动的样本。总编胡锡进指“武汉市的确欠对李文亮的一个道歉”，同时呼吁社会大众继续抗疫。《南方周末》发表评论认为，应当感谢李文亮医生发出的最早哨音，也应当铭记哨音未能继续传播导致的巨大社会代价。《半月谈》评论称，一定要重视信息透明和公正执法。

除了微博热搜的震荡，根据百度排名和微信搜索指数，与“李文亮”一词有关查询的热度都是在从2月6日晚起突然上升，在2月7日早上到达顶峰急剧回落，在2月8日又快速下降。

2月11日，中国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中国传染病学专家钟南山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大部分人认为他（李文亮）是中国的英雄，我真为他骄傲。他在（2019年）12月底告诉人们真相，然后他就去世了”

据BBC报道说，钟南山谈李文亮落泪，医生以后讲真话不会再受罚。

潘光复关闭了手机，无奈地说道：

李文亮之死，带给我们更多的是反思。我只能向无畏的战斗者致敬，向无我的思考者致意。同心驱疠鬼，全民送瘟神。面对令人困惑的疫情，我们都是普通民众，无论是大陆内地，还是香港，我们只能默默地祈祷奋战第一线的医务人员，期望被封城的人能早点出门，驰援的白衣天使能早点回家。除此之外，我们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