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爷和灶王奶奶

——漫谈中国春节文化

 波特兰先生 撰稿

对于灶王的来历，源远流长。在中华民族诸神中，灶王的资历算是最老的。远在夏代，灶王爷就已经是民间尊奉的一位大神。

据古籍《礼记》礼器篇孔颖达疏记载：“颛顼氏有子曰黎，为祝融，祀为灶神。”

《庄子》达生篇亦记载：“灶有髻。”司马彪注释说：“髻，灶神，着赤衣，状如美女。”

《抱朴子》微旨篇中又记载：“月晦之夜，灶神亦上天白人罪状。”

这些记载，大概是祭灶神的来源吧。还有，或说灶神是钻木取火的“燧人氏”；或说是神农氏的“火官”；或说是“黄帝作灶”的“苏吉利”。

但流传最广的还是灶王爷和灶王奶奶在民间的美丽传说。

相传在远古的时候，中原大地有个张郎，娶妻郭丁香。

这个张郎好吃懒做，不肯好好干活。张郎既没有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家庭背景，但他一心想发大财，还想能够有个名利双收。最终，他看到村子里几个同龄人外出打工或做生意赚了钱回家，心中很不服气，他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于是张郎决定出门去做生意了。

张郎到处替人推销一些布匹、针线之类的小日用品，后来又推销一些餐具、厨具用品。应该说十分劳苦，但是没有什么收效，依旧是穷折腾。

张郎外出经商，一去之后就音信杳然。

张郎的妻子郭丁香长得眉清目秀，貌若天仙，性情温顺，吃斋念佛，乐善好施。人人都羡慕张郎有个贤惠的妻子，夫妻二人感情深焉。张郎走后，家里的生活重担，落到了他的妻子丁香身上。丁香拼命地干活养家，并殡葬了先后去世的公婆。

丁香不但貌美，而且持家有方。她种棉，纺线，织布；种桑，养蚕，织锦，样样在行。她总是起五更睡半夜，风里来，雨里去，省吃俭用。在她的努力下，家业很快兴旺起来，张家成了远近闻名的富户。

有一天，张郎突然回家了。张郎看到家中存粮大囤满、小囤流，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十分惊讶。原来自己的妻子丁香是个远近闻名的持家里手哇。想想自己两手空空地回了家，心中不免感到羞愧。

可是，丁香却劝慰他，不要再担心过去的日子了，只要夫妻相亲相爱，好日子就在前头。俩夫妻的日子果真过得红红火火，幸福美满，人人羡慕。

谁知，张家富裕后，张郎忘本了。他开始贪图享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喜欢沾花惹草，喜新厌旧。

张郎整天要么喝花酒，要么打麻将，早将丁香忘一边去了。他在几个狐朋狗友的相邀下，去了醉花楼，认识了一个妓女李海棠。

李海棠虽说人长得还算漂亮，可是为人奸诈，好吃懒做。她不断地从张郎手里骟钱骗吃骟喝，张郎没钱了，就拿丁香赚的钱。

李海棠还十分妒忌丁香，她就纵踊自己的小舅子叫了一帮流氓地痞，经常无事生非地到张家为难丁香，常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后来，李海棠干脆硬逼着张郎，要她把丁香休了。

张郎很犹豫，没了丁香，这家怎么过？

李海棠的小舅子识得些字，他就对张郎说：“大圣人孔子说过，七种女人是不配做老婆的，那就是不顺从父母的、生不出儿子的、淫乱的、嫉妒的、残疾的、盗窃的和搬弄是非的。孔子以此为由休了自己的妻子，孔子的儿子也休了自己的妻子，孔子儿子的儿子也休了妻，可谓三世休妻楷模。你现在的老婆丁香没有为你生下一子半女的，这不是断子绝孙吗？你休妻是有理由的，孔圣人都能这样做，你为什么就不行呢？”

这时，李海棠又跑来搅局，她拍着自己的肚子说：“我怀孕了，你不正式娶我，叫我今后如何做人？难道你要我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吗？那可是你留的种！”

李海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说得到也是真话。张郎心想，那可确实是我的种哇。于是，在孔子休妻七说思想的影响下，张郎就以郭丁香不育为名，休了自己的发妻。他和妓女李海棠正式结了婚。家业就有李海棠的小舅子掌管，自己整天依旧是吃喝玩乐，尽心挥金如土。

郭丁香被休后，不得不含泪离开张家。一头老牛拉着一辆破车，毫无目的地把丁香拉到了山中一间茅屋前，停下脚步不再向前走了。

这时，从茅屋里走出来一位老婆婆，她对丁香说：“姑娘，你不用犯愁，这里从此就是你的家了。”

丁香得到了老婆婆的帮助，这地方也就成了丁香的归宿。

丁香和老婆婆相依为命，依然十分勤劳，她努力干活，尽力尽心地照顾着老婆婆。

有一天，丁香来到荒郊野外，她突然想起了家中的一切，她口中念念有词：“我的鸡跟我飞，我的狗跟我走。”没想到，她原先在张郎家饲养的鸡狗随之都来了。

丁香接着又念道：“屋里粮食跟我走，金银财宝随我来。”话音刚落，她的愿望也实现了。

从此，郭丁香在这这小山里安家落户，不久又重新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但她未再嫁人。

再说，自从张郎休了郭丁香，他和李海棠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整日吃喝玩乐，不到两年光景，就把个万贯家产全部卖光了。其中大部分的家财，其实都被李海棠和她的小舅子卷走了。李海棠也抛弃了张郎，远走高飞了。

  

张郎开始走投无路，只得沿街乞讨。

在一个风雪交加、北风凛冽的日子，张郎行乞迷失在山林中，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户人家，他就挪着步子，来到这户人家的门前。这时他已饿得行走困难，站立不稳。这时一个老婆婆推开了门，看到他实在可怜，就把他扶进厨房，拿来美味佳肴，让给他饱饱地吃了一顿。

张郎听老婆婆不住口地夸奖她家的女主人智慧善良，乐善好施，可惜命运不佳，直到现在还是孤苦伶仃一人。张郎十分敬慕这位女主人，真想面谢这位女主人。

恰在这时，女主人来到院子里，老婆婆忙告诉张郎说：“你看，我家主人来了”。

张郎见了这位女主人，头戴金冠，身穿华丽衣衫，面目和善，忙叩头施礼，口中一连声地叫道：“大娘，大娘，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女主人也不答话，只是给张郎递上了一碗面条。

张郎从女主人递给他的面条里，突然吃出了他与丁香结婚时的簪子和荷叶首饰，才知道这个女主人便是被他休掉的妻子丁香。

这时张郎抬头细看，站在面前的女主人，原来就是两年前自己抛弃的妻子郭丁香。他羞愧难言，无地自容无，可是躲又无处躲，藏又无地藏，最后只好钻进灶肚里。

郭丁香见了，急忙跟了过去。丁香来到灶房，急忙想把张郎从灶肚里拉出来。可怜张郎已活活烧死了。

善良的丁香看到此情此景，悲愤交加，痛不欲生。

那天是腊月二十三。从此，丁香就总会在这一天在灶前祭前夫张郎。

令丁香没想到的是，丁香供给张郎吃的祭品，却全都给灶王偷吃了。

原来，这灶王爷是个好吃懒做的野鬼。他是个诡计多端的拐子猴，因偷吃了猴王花果山的仙桃，结果被猴王打折了腿，赶出了花果山。

拐子猴白天里在野地里藏着，一到深更半夜，就跑到民家灶间去偷吃东西。“土地神”和“门神”都没法束管他。

猴王大闹天宫那阵子，拐子猴就乘机找到了太白金星，经常密告猴王的动向。太白金星就奏请玉皇大帝，帮助了拐子猴，把他安排在百姓家中做了个灶王爷，让他在锅台上能吃些残汤剩饭。

可是，没过多久，这个野鬼拐子猴不满足了，他就放出风来吓唬老百姓：“我要在腊月二十三上天向玉皇大帝奏事，向他汇报你们在一年中所说所做的事，谁好谁坏，就凭我说啦。”

人们为了让灶王爷拐子猴上天时，见到玉皇大帝时不说坏话，就在这天晚上，在锅台上供上两块豆腐、一块糖，使灶王爷吃了嘴软嘴甜，好让他在玉皇大帝面前多说好话。

可是，老百姓还是看不起他，每到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也会煮上一锅烂面条给他上供，那是羞辱他，却又害怕他，生怕拐子猴在玉皇大帝面前搬弄是非，所以也不敢太怠慢了他。

这拐子猴无意中闯进了丁香的灶间，当他得知丁香很富足时，就想自己独霸灶间。于是，拐子猴就将烧死在灶肚里的张郎赶了出去。

张郎被赶出丁香的灶肚后，大庙不敢留，小庙收不了，张郎的魂魄也就只能到处游荡。

有一次，玉皇大帝下界视察，恰遇张郎游魂，念及张郎能知错认错，便封了他个灶王官的名号。让他去专管人间、天上传递消息。

那拐子猴呢？玉皇大帝也没亏了他，让他专司人间灶火的监督工作。

且说，郭丁香自从厚葬了前夫张郎后，抑郁寡欢，不久也离开了人世。

玉皇大帝得知此事后，考虑到郭丁香生前为人，就又封郭丁香为灶婆，让她协助灶王爷张郎为民多行善事。特别希望丁香发挥善于勤俭持家的能力，帮助人们当好家。百姓非常尊敬灶婆，有的地方也将灶婆叫做“持家婆”或“管家婆”。

自从张郎当了灶王爷，他每年都会上天一次，将自己在人间收集到的各家善事恶行情况，于腊月二十三上天时向玉皇大帝汇报，玉皇大帝则据此扬善惩恶，以保天下太平。

百姓得知张郎当了灶王，想起他的生前为人，那可是敬畏交加，很担心他也会象拐子猴一样，在玉皇大帝面前拨弄是非，于是百姓在腊月二十三日送灶之时，一边磕头对灶王施礼，一边也会唠叨：“灶王爷呀，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并且向他嘴里塞糖，还在嘴边摸糖，希望他说话甜甜的，在玉皇大帝面前不要胡言乱语。

张郎当了灶王后，知错已改，因此他从没吃过百姓祭给他的任何一颗糖果。

灶王张郎在丁香的扶助下，一改过去所为，为人正直，廉洁奉公，锄恶济贫，为老百姓办了许多好事。在他所管辖的地区，人们开始过着太平的生活。

但人间免不了总会有些民事纠纷发生。身为分管百姓饮食生活的父母官灶王，为了解除民间分歧，他想了一个办法，便在腊月二十三这天向民众下了一道通令，号召家家户户在这天晚上烙馍，有的地方叫“灶饼”。

灶饼中卷进糟糖，很甜。灶王要百姓在祭灶时相互赠送灶饼，以表示亲友之间应该和谐友好相处。他并不要求百姓祭糖给他，而是希望百姓能互赠，以示和合甜蜜，这一天后来实际上也成为中华民族和睦团结的友好日。

在灶王的号召下，老百姓自然纷纷响应，民事纠纷于是大大减少了。人们为了纪念他，仍然在每年腊月二十三日晚上家家烙馍，互相赠送。久而久之，“灶饼”便形成了代代相传的“祭灶”特色了。

但百姓还是延续传统，不忘记祭糖，但表示的意思却是祝福灶爷灶奶生活甜甜蜜蜜，并不再担心灶王会在玉皇大帝面前说自己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