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化暴乱真相（３）
波特兰先生读史笔记
常乾坤、王弼率延安航空技术人员结集，正准备赶赴通化时，1945年的除夕，却传来了通化发生暴动的消息。张开轶一次次打电话给在通化的刘风，却再也没接到任何信息了。之前，唯一得到的好消息就是东北航空总队成立了。
11月下旬，国民党军队全线进攻东北，挑起了内战，局势发生变化，东北局和东总都要撤出了沈阳。与此同时，航空队奉命，也撤出沈阳，先驻辽阳，后后迁宫原，再移通化。
总部曾指示：到通化后，要从部队中先调学生，建立学生训练队，再成立一个飞行队。两队上设总机构。总部将建航校事委托通化地委书记兼后方司令部政委吴溉之和司令员朱瑞来管。
虽然历经千辛万苦，但筹建设航校的步子，一刻未停。
这算航空总队成立前的过渡时期了。为此，黄乃一向总部请示：能否尽早解决组织人员问题。
总部的回答是：等常乾坤、王弼同志到达通化后后再说。
但是，总部组织部为航空总队又配备了一批干部：顾磊、白平、刘西科、张培根、张清贵，警卫连长、指导员和三个排长。
航空队刚到通化时，首先就遇到住房问题。几百号人没有营房住，只能暂时分散住在老百姓家里。但市区中国老百姓的住房很拥挤，只有日本居民的住房较为宽敞。黄乃一就通过航空队的日本人，向日本居民交涉，经同意后，一部分人就住进了日本居民家中。
当时，黄乃一与白起一同借住在一个日本土木工程师的家中。
在通化稍事休息后，即着手招收飞行学生。
黄乃一就征询白起对新生要求的建议。
白起认为，关键是要让新学员尽快懂得航空知识，对飞机的构造、性能、航空原理等一无所知，又怎么能维修保养飞机，更不要谈飞上蓝天了。
他的建议得到了采纳。
按照总部的要求和航空队的原定计划，飞行学员都要要从部队中选择调。当时部队都要在前线打仗，上哪儿去选调学员？
正在此时，山东抗大一分校于11月底和12月初到达通化，他们带来了1000多名学生，都要是战斗部队选送培养的青年战士，或在胶东老解放区吸收的青年学生。
这些学生正是选调飞行员的最好对象。
于是，黄乃一立即向吴溉之、朱端报告，并经过通化地委请示东北局，获得了批准，同意从山东抗大一分校选调合格学生到航校学习。
为此，还由航空队抽出政工、技术、医务干部，专门成立了新生选调小组，由白平、刘西科、何健生等组成。
选调小组，会同抗大一分校政治部和各队党组织查看了该校全体学生档案。原以为“十里挑一”，挑选120名习行学生问题不大。但事实并非如此，在初选的基础上，结合与学生谈话了解情况，然后进行体检和测验，最后合格的只有109人。
这些新生学员，在12月份就即转入了航空队。
这些新学员年纪很轻，大多数在十七、八岁至二十岁左右。又来自部队和老解放区的农村，都要经过战争环境和艰苦生活环境的锻炼，有较高的阶级觉悟，身体也基本健康。
但是，他们中有些在解放区农村上过小学或初中，有的是参军后来部队里学了点文化，多数人的实际语文程度，只相当于正规的高小。
何健生参加了新生选调小组工作后，非常努力。有一次，他就去见蔡云翔。谈起了自己在新生选调小组工作的事，并征询挑选新学员的建议。
何健生曾是蔡云翔在汪伪航校上司上校教务主任，因此蔡云翔望着眼前站着的何健生，他想站起来，却被何健生有力地用手按住了肩膀：“不用站起来了。”
蔡云翔、何健生都是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又一起从扬州起义来到了这里，对航空人才的要求，自然很快就有了共识。他们要求重视理论学习的意见也得到了常乾坤、王弼、刘风的支持，他们也都曾在苏联学习过航空技术。当时的日本飞行教官也是这个看法。
蔡云翔、何健生从招生工作又谈起了昔日往事。
何健生：“致和，当初为了帮助你驾机出逃，韩荣平和邢海帆都被关押了。听说，韩荣平已经获释，好像去做买卖了。”
蔡云翔：“是我连累了他们。”
何健生：“不过，你还得感谢叶蓬省长。”
蔡云翔：“为什么？”
何健生笑了：“不是他给了你这套军服吗？他念你是老乡，才救了你一命。”
蔡云翔也笑了：“我当初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曾发誓过，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共产党的。”
何健生哈哈大笑了起来。
蔡云翔也笑了：“何主任，你是个抗日英雄，在1937年8月13日，小日本进攻上海时，驻台湾岛的日本王牌轰炸机部队木更津联队，从新竹机场起飞，于8 月14 日下午对淞沪地区的城市、村庄狂轰滥炸。你参加了那次的中国空军起飞应战。中国空军结果以6：0的战果，首战告捷，击破了不可一世的木更津联队，在中国人民反击外国侵略者的斗争史上，写下了中国空战的光辉一页。记得，当初，我到你家商量扬州起义的事，你还叫你的夫人邱淑仪拿出照片给我看哩。”
何健生笑了：“记得这事。照片上右面第二个就是我。我穿的皮夹克，就是孔祥熙和宋夫人赠送的慰问品。在我背后的就是亨克轰炸机。可谁会想到，我会成了小日本的阶下囚。我被日本人俘虏后，由日本宪兵转交给汪精卫政府关押。我是在广东航校时的飞行教官曾星凯的保释下，才来到了常州航校。曾星凯当时是汪家政府的航空署少将处长。不过，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新四军、共产党。”
蔡云翔：“后来，我和赵乃强（张华）一起来到了白景丰（白起）家。迎接我们的是他的夫人刘晏如。我们没有看到白主任，很奇怪。刘晏如就告诉我，白景丰已经调到南京去了。他临走前，要他夫人告诉我，若搞到飞机，可从空中先走，他会设法和你从陆路走的。”
之后，蔡云翔将飞机搞到了手，并担任正驾驶，由张华担任副驾驶，机组共六名成员，驾机飞到了延安。时任汪伪空军少将、航空处主任的白景丰，则与空军参赞何健生，及航校飞行教官吉翔等人，一直秘商，终于分成两批成功地从陆路起义，到达了新四军军部。
每当回忆起这段往事，蔡云翔和何健生都会万分慨叹。
虽然时局紧张，但他们的跟着共产党的决定已经下定了。
航空总队成立后，不仅这些起义人员成了筹建航空学校的骨干，在党的教育下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就连被俘的日本航空人员也经受了人生洗礼。
为加强对创办航校的领导，1945年9月18日 ，中央任命东北民主联军参谋长伍修权负责航校筹建工作。11月，东北局成立了以伍修权为主任委员，黄乃一为秘书长的航空委员会。就在筹建航校缺少航材和航空技术人员的关键时刻，伍修权接到冀热辽军区第十六军分区司令员曾克林报告，他们在凤凰城以西受降了一支300余人的日军航空部队，队长是林弥一郎少佐。
林弥一郎是日本空军第二航空军所属“羽飞行团”第26教导飞行队的部队长。他的这支部队有飞行员17人，机械师24人，机械员72人，通讯、气象等各类保障人员180余人。该部队拥有零式战斗机和教练机46架，130台发动机。经彭真等领导商议，决定争取他们为我办航校服务，由伍修权出面做林弥一郎工作。
我军在受降这支航空部队时，认真贯彻优待俘虏政策，使这些日本人深受感动，他们表示愿意去修公路、到煤矿做工，以报答我党、我军的恩德。当伍修权要求他们为我们训练航空人员，同时答应不以战俘对待，改善生活待遇，安排好他们的家属，条件具备时尽早让他们回国，这使他们深为感动，纷纷表示愿为我们办航校出力。为了表示用人不疑，伍修权当场把自己的手枪赠给林弥一郎。我军遂即改编了这支部队，成立了东北民主联军航空队。从此林弥一郎又改了个中国名字叫“林保毅”。
1945年11月，彭真同志指示：“要尽快赶到通化筹建航空学校，注意争取日本航空人员，埋头苦干，培养干部。”此后，航空队开始向通化转移。
12月下旬的一天，在通化城的上空突然出现了战斗机群，引起了众多通化市民仰头观看。这就是东北民主联军航空队从本溪转场通化机场。一位日本人在所著的《通化几山河》一书中，对这次转场做了如下描写：“那是一个有沙尘的日子，一架又一架联合编队的战斗机轰鸣声响彻通化上空……战斗机编队在上空绕一周、两周然后首机下降，依次在通化机场着陆。”不难看出，这次转场的场面还是很壮观的。
航空器材是从陆路运到通化的。曾经担任过通化老航校副政委的黄乃一同志回忆这段历史时说：“当时航空器材十分紧张，暂时不能飞的20余架飞机也必须转移到通化，但既没有火车，也没有汽车，我们只好把飞机的机翼卸下来，装在大板车上，把机翼绑在大板车后边，用牛、马和驴等牲口拉着大板车向通化转移……老百姓见了，风趣地说：‘牛车拉飞机，真稀奇’。”
就这样一直到12月14日，陆路运送的航材才全部抵达通化。
不幸，飞机起飞时就发生了事故。飞机摔了下来，林保毅受了重伤。
黄乃一立即要求医院全力抢球。几个小时后，当林保毅苏醒过来，看到大家都守护在自己的身边时，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进一步加深了对共产党、八路军的认识，对他以后的思想转变有很大影响。
航空队接受新学员后，人数有了很大增长，全队人员总数已近600人了。其中，领导干部、飞行人员、警卫人员和学员共有200余人；日本留用人员300多人；此外，还有20多名朝鲜人。
由于航空队人数剧增，为了加强领导和管理，黄乃一提出了编制方案，经东北局批准，正式成立了航空总队。部队下设教导队，即学生队；民航队，主要由起义飞行员和部分日本飞行员组成，准备承担一些紧急的飞行运输任务；机务队，负责外场修理；修理厂，负责内场大修等。
1946年元旦，全体人员在教导队（原通化中学）的院内操场上集合，举行了航空总队成立大会。
朱瑞在大会上受总部委托，正式宣布航空总队成立，并宣布了干部任命：
朱瑞（后方司令部司令员）兼任总队长；
吴溉之（通化地委书记、后方司令部政委）兼任总队政委；
常乾坤任副总队长；
白起任副总队长；
林保毅任副总队长兼教导队长；
黄乃一、顾磊任副院长政委；
蔡云翔任民航队队长；
刘风任民航队政委；
陈乃康任教导队政委；
姚峻任队长兼政治指导员；
李熙川任副队长；张凤歧任副指导员。
朱瑞在大会上作了重要讲话，黄乃一代表部队致答词。
航空总队成立后，不断地充实力量。1月初，从通化炮校又选送了5名学员：刘耀西、相玉刚、白云、李永宽、林军。同时，继续组织机务人员到各地修理飞机。
到1946年初，在通化共有20来架飞机可以飞行了。个别教员也逐步恢复了飞行训练。并随时抽派学生外出执行有关建校的各种任务，如搜集和押运器材、油料，调查机场情况，采购急需零件物资。
为了加强党的领导和政治思想工作，按总队新的编制，又调整了党的组织，选举成立了党总支。
党总支在召开成立大会时，着重讲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党的民主和纪律等。并且特邀了蔡云翔、白起、何健生等列席大会，使这些飞向延安的起义空军人员，加深了对我党我军的了解。
中华民族做了几千年的飞天梦。女娲补天，夸父追日，嫦娥奔月，西王母遨游八荒……可谓层出不穷，源远流长。然而，梦归梦，“飞天”谈何容易。唐朝大诗人李白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名句，可实际是：蜀道再难，又怎能和登天比！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的航空事业开始从长白山下，浑江岸畔的通化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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