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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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健华在武天鹰陪同下参观了“天鹰武术馆”，并与武术馆特聘的名誉校长詹立松教授作了交谈。但是柴健华对詹立松教授所谈的“文化自觉”和“通识教育”似乎不感兴趣。至少武天鹰从柴健华的脸色变化中感觉到了这一点。

于是，武天鹰就邀请柴健华来到了武术馆训练场。那里的学员们正接受训练教育。身穿一身黑色传统武术服装的学员们，年龄看上去参差不一。有青年人，也有少年娃娃。

一个教官正在展示拳法套路。动作和形态极为勇猛威武，犹如神态非凡的雄鹰，神目利爪，铁翅钩啄，时而博击长空，时而低翔谷底，动则刚暴凶狠，快速有力；静则机智稳健，似若不动。迅猛时似飞箭离弦，稳健处苍松迎风，势猛高飘，极具特色，尤其是他那一双似猛鹰一般犀利的眼睛，实在令人可畏。

这时，一个70来岁的老人朝武天鹰走了过来。武天鹰向柴健华介绍说：这是盛要强先生，他是我校的岳家拳总教练。

柴健华便与盛要强握手致礼。

盛要强对柴健华说：学员们正在练习鹰爪拳，这是一种传统拳术。鹰爪拳主要吸收了老鹰的形、意和博击动作等特点组合而成，是属于一种象形拳术。

盛要强介绍说：鹰爪拳传说是宋代抗金民族英雄岳飞所创。在漫长的岁月中，此拳有继承有遗漏，有发展，也有创新，历代皆有传人。到了明代精于翻子门拳术的名僧丽泉和尚得到了真传，并把鹰爪翻子两种拳术编串起来合练，初步形成了“鹰爪翻子拳”套路。此后，又代代相传，后来传于清代的法成和尚，法成和尚再传给鹰爪翻子拳门奠基人之的刘仕俊。

说起刘仕俊拜法成和尚为师，盛要强讲了一个颇有趣的故事。

刘仕俊是河北省雄县人。少年时家境贫寒，以卖烤烟为生，但自幼十分酷爱练武。一日外出卖烟，到了晚上便在一家小客栈住宿休息，深夜独自在院子里练功，不料拳脚声却惊动了同住一店的法成和尚。

法成和尚等刘仕俊练好后对他说：“年青人，你的功夫练得不错，这对强健身体还可以，要想防身克敌就不行了!”

此时，年少气盛的刘仕俊闻听此言后很不舒服，面露温色，恼羞成怒，当场要与法成比个高低，于是两人就在院中比试起来。可是气势汹汹的刘仕俊求胜心切，虽然气冲斗牛连续进攻三招，均被法成轻易地一一化解掉，当刘第四次猛出右拳欲击打对方头部时，却被法成和尚用“鹰爪”手法紧紧地拿住了他的手腕。

此刻刘仕俊使出浑身力气，左扭右转，始终无法挣脱。法成又顺势在刘的背部穴位上点了一下，刘仕俊立刻感到全身酸麻无力，疼痛难忍，摔倒在地。

这时刘仕俊如梦方醒，才知道法成和尚之武艺高超，便立即叩头拜其为师。法成和尚欣然收刘仕俊为徒。

从此，刘仕俊随法成和尚苦练武功，深悟法成和尚拳艺之精奥。学习的内容主要有：岳氏连拳三步枪、五步枪、缠枪、串枪、鹞子枪、五路大枪等。

刘仕俊还曾向法成和尚的师兄道济和尚学习过鹰爪擒拿术。

三年后，刘仕俊辞师云游，并以毕生精力钻研拳艺，传艺授徒，威震四方，被人誉为“雄县刘”和“鹰爪王”。

刘仕俊后又在京城清代护驾军神机营担任教官。刘仕俊一生有众多弟子，其侄子刘成友为众多徒弟中的佼佼者。后刘成友又传于外甥陈子正。

陈子正又在东北、上海、广州等地广授门徒，使鹰爪拳得以广泛流传。

上世纪上海精武体育会成立不久，陈子正应邀到精武会授艺，专教鹰爪拳。他是上海精武体育会“四大名拳师”之一。

早年，陈子正及其弟子陈国庆、鲍希勇在上海精武体育会经传授的鹰爪翻子门的主要套路有：五十路鹰爪连拳、十二路行拳、罗汉拳、八步捶、小八面、八面捶、太祖拳、鹰爪掌、五花炮、雁行拳、小雄拳、大雄拳、前溜势、醉八仙等。五十路鹰爪连拳、十二路行拳是鹰爪翻子门的经典之作。

其传授的器械套路有：金刚刀、金刚双刀、苗刀、六合刀、断门刀、梅花刀、匕首、六合枪、梅花枪、断门枪、罗汉枪、大杆、梅花剑、青锋剑、小连环剑、大连环剑、奇门棍、罗汉棍、齐眉棍、五虎擒羊棍、虎头双钩。

传授的对练套路有：一百零八拳对练、一百零八手擒拿、棉掌拳对练、单刀进枪、双刀进枪、大刀进枪、拐子刀进枪、三节棍进枪、虎头钩进枪、单刀对、双刀对、空手夺匕首等。

盛要强又对柴健华说：

象形拳类的鹰爪拳也有多种流派，有整套动作模仿鹰爪手型形态的鹰爪拳，有翅爪并重的老鹰拳，还有起伏昂扬的岩鹰拳等。这些套路，一般都是由飞、寻、捕、击等四种技法组成。

柴健华望着眼前个子并不高大的盛要强好奇地问道：“大师是什么时候学习武术的？”

盛要强于是对柴健华讲起了自己在文革中的经历：

文革初期，红卫兵造反时也跑到了香港，在香港抓捕和批斗国民党余孽和逃到香港的内地反革命分子。他们打听到我的父亲参加过国军，就批斗我的父亲，我于是就成了香港的狗崽子。一些号称革命的香港红卫兵对我时常殴打动武，我竭力反抗，但因为个子小，打不过他们。有一次，我被他们打折了胳膊，痛苦地坐在路边。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将那些小恶魔吓跑了。

但另一个强壮的汉子走了过来，那汉子出拳向中年男人打来。说时迟那时快，中年男人一跳如苍鹰腾空而起，然后飞身后转三百六十度接一个横踢腿，只听卟哧一声，当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已经听声倒地，两眼直冒金花了。这干净利落成的一击，使围观者大开眼界，惊奇不已。原来，中年男人刚才打的一个飞脚叫“腾旋后蹴”。这个强壮的汉子吓服了，当场就狼狈地溜走了。

中年男人走到我跟前，看了我被打的伤势后，就问我：那些孩子为什么要打你？我告诉他，我的父亲参加过国军，我就成了国民党的狗崽子。他又问我，你的胳膊被打折了，为什么不哭？我说，我从不会流泪。

中年男人二话不说，就抱着我去了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他告诉我，以后有事就找他，他叫郑大荣。

几天后，我胳膊缠着绷带在武馆练功场上找到了郑大荣，日后我拜倒在他的膝下，成了郑大荣的学生。

后来，我才知道他以前也参加过国军，在部队里还当过武术教官。郑大荣还曾是陈子正的弟子，他对我说过，鹰爪派翻子门拳术的起源故事。传说在我国北宋末年，抗金名将岳飞，参合少林攀法，创立了岳氏连拳一百零八手，也就是现今的五十路连拳，岳飞教岳家军练习，以抗击金兵入侵。明代末年抗倭名将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就记有“鹰爪王之拿”一语，可见当时底爪攀已盛行于民间。

郑大荣经常教导我们这些学生：武术虽是健身运动，但健身要以“打”为后盾，而“打”要以健身为目的；没有目的的“打”和没有“打”为后盾的健身，都是难以生存和光大的。两者要相辅相成。我始终牢记师傅的一句话：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我转眼高中毕业，香港没有武术大学，我就报考了台湾一所大学体育系，后听说香港政府不承认台湾的毕业文凭，只好放弃。接着我报考香港警官学校，各项考试顺利通过，尤其我的武功被考官赞不绝口，但终因个子不够一米六而被拒之门外。一位官员对我说：“你当警察可以，但当警官不行，英政府的警官必须一表人材。”那位警官的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那是1970年。我刚满20岁。我的父母，原期望我能弃武经商，帮他们操持餐馆。我对经商全然没有兴趣，常利用业余时间在天主堂、中华会馆等地方教授武术。后来遇到了武天鹰先生，也就应聘在 “天鹰武术馆”当了武术教练。

柴健华望着眼前的盛要强，这个七旬老人个子不高，但顿时在他的心目中变得高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