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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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二娘与柴健华离开魏中直教授家后，边说边聊地回到了家中。没想到两人刚坐定不久，家里就来了两位客人，客人是韩二娘在大学图书馆的退休同事王吉，另一位是王吉的女儿陈晓燕。年轻的陈晓燕在一所中学里任教，教的是国文课。

王吉笑着对韩二娘说道：“听说老闺蜜的老伴来啦，我特意和女儿晓燕来看看新郎官啦！”

韩二娘笑了：“我这糟老头已经96岁啦，比我年长20多岁，还能叫新郎官？”

王吉笑着用细眼打量着柴健华，说道：“我怎么看不出你这年龄？你是吃啥药，身体保持的那么年轻？”

柴健华答道：“我不吃药，平时活动也不多。”

王吉愣了：“你不吃药？那靠什么保养身体？”

韩二娘指着柴健华对王吉说：“他的身体比我还强呢，要说养生秘诀，很简单，他是老中医哇！”

王吉的女儿陈晓燕乐了：“哇，老中医，那以后就教教我如何美容，我就怕老哇。”

说笑间，王吉问道：“你们刚才去哪了？”

韩二娘对王吉说：“刚才我们去探望了魏中直老教授，听他讲《学记》那些事。”

王吉对女儿陈晓燕说：“魏老一定大力推荐《学记》了。”她回过头来问韩二娘：“他一定没说孔子的教育思想吧？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孔子吗？”

王吉的话匣子打开了。她开始给老中医柴健华细数起孔子的教育思想。

王吉说道：在中国没几个人知道《学记》，更不知道中国古代还有个乐正克，人们只知道中国出了个孔子，他才是中国最伟大的教育家。

孔子是我国教育史上第一个将毕生精力贡献给教育事业的人，他对后世的教育活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孔子的思想学说和他的事迹，弟子们各有记录，后来汇编成一本书，名为《论语》，这是研究孔丘教育思想最重要的材料。

孔子的时代正是奴隶社会逐渐衰亡，新兴封建制度逐渐兴起的历史过渡时期，孔子是这个过渡时期的过渡人物。孔子的思想基本上代表了当时比较开明的奴隶主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前进的倾向和要求。

孔子出生于没落奴隶主贵族家庭，“少也贱”，长期生活在下层人物中，了解人民的愿望和要求；同时，他又有与当权者交往的机会，进可为官，这就是孔子既忠君又爱民思想产生的原因。

孔子出生的鲁国是当时文化的中心，周朝的典章制度在鲁国保存得最完整，孔子自幼受到西周文化熏陶，因而对周礼非常熟悉和钦佩，“吾从周”便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

这就是孔子为什么赞赏“重民”、“利民”思想的原因。

孔子适时开办私学，总结和发展了我国当时传统的古代文化，将诗、书、礼、乐等经典纳入他教材范畴，对我国文化教育影响很大，这些，都形成了孔子教育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春秋战国时代，孔子的学说并没有得到统治者的重视，其中某些保守部分还受到进步思想家的反对；秦汉以后建立了统一的地主阶级政权，孔子的学说受到了封建贵族的大力支持，因而逐渐成为我国2000多年来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汉代王莽第一个封孔子为褒成宣尼公；这之后到唐宋元时期，孔子相继被封为王；明、清两代，由于帝王的权力提高，孔子的王位则降至师位；清末民初，满清复辟，尊孔子为“教主”。“五四”运动以后，孔子的地位起了根本改变。作为封建文化的代表人——孔子，他在文化上的统治地位当然要被推翻。但在国民党统治区，为了奴化教育的需要，孔子又很快被恢复到与天地日月同等的崇高地位。

历史发展到了今天，我们应如何来研究孔子呢？

孔子的教育思想在不同时代、不同历史时期，人们对他的评价各说不一。

世界观是支配一个人从事工作的思想动力，孔子的世界观正是他教育思想与实践的源泉。对天命鬼神的不迷信，是孔子世界观的一个特点。孔子讲“命”基本上都是关于人事方面的。他主张身体力行而不是宿命论者。认为世界现象是变化不息的，这是孔子世界观的又一个特点。“易”的变化原理对孔子思想可能产生的影响，这也是孔子世界观的特点之一。

孔子对社会历史问题持唯心主义观，他认为道德是推动历史的主要力量，他企图用“温和”的方法去改良社会。这些思想，主要就是从孔子本身的唯心观出发的。

孔子的教育作用观就是“教育是和政治分不开的，教育工作就是政治工作的一种形式”。孔子努力于教育，也就是为培养自己的实力，作为政治资本，以便更有效地推行他的政治主张。基于这一目的，孔子非常重视教育，他把教育和人口、财富作为立国的三大要素。他认为老百姓应该受教育，应该说这些思想比奴隶制时代前进了一大步。

孔子承认知识和道德都是要靠学习培养出来的，教育是形成人的个别差异的重要原因，因而他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他的“有教无类”主张，也是从“性相近”的思想源出的。

孔子“唯上智与下愚不移”的观点，是孔子对“学”的分类，孔子的这一思想否定了人人都能学习向上的普遍性。

孔子的教育目的是什么？孔子教学的主要对象是士，他的教育目的就是要培养士成为他理想的人才，……从而改善春秋以来“天下无道”的局面，以实现他的理想社会。    

“圣人”和“君子”是孔子所认为的理想人才，孔子的教育目的，主要就是要培养士成为君子。而君子所应具有的品格有哪些呢？君子的品格可分为两方面：对己能“修己”，对人能“安人”、“安百姓”。

孔子所要达到的理想社会是“至于道”的这种最高理想的社会，这是“天下为公”的时代，大道得行的“大同”社会。他把对尧舜时代的憧憬作为理想，也是他对当时现实不满的一种反映。但是，这种憧憬，在阶级社会中是无法实现的。因此孔子的教育目的，便具有一种理想化的色彩。

孔子以“文、行、忠、信”来教育学生，而“行、忠、信”则属道德范畴。至于“文”，则是指诗、书、礼、乐等典籍。“文”教的主要内容，概括起来就是“仁”和“礼”两大范畴。“礼”主要是指传统的西周典章制度、风俗习惯，“仁”则几乎包括了所有的道德品质。孔子一生努力的主要方向是要“使天下归仁”，用上说下教的温和方法来革新社会，在旧制的“礼”中注入新的精神“仁”。在阶级社会中，道德是具有鲜明的阶级性的，孔子的许多道德说教基本上都是为当时奴隶主贵族的利益服务的。历代帝王也常利用或歪曲孔子某些道德思想，作为麻痹人民、统治人民的重要工具。

孔子把师德提到“仁”的高度，既是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作教师的标准。

毛泽东为什么要批孔，因为他主张阶级斗争，因此将孔子的思想视为毒瘤。

“五四”运动及新文化运动主张科学与民主，是一场拥抱西方“德先生”和“赛先生”，反对中国传统文化，喊出“打倒孔家店”的救亡运动。中国共产主义运动肇始于“五四”，也理所当然地打上了反传统的烙印。按马克思主义古史分期和阶级斗争的分析方法，李大钊就称“孔子为历代帝王专制之护符”、“数千年前之残骸枯骨”。

但谁也没能猜透毛泽东对孔子的态度。毛泽东一生中曾两次造访曲阜，都是因为孔子。一次是1919年，五四运动前夕，26岁毛泽东游览了孔林，拜谒了孔子墓。另一次是1952年，他在视察黄河中下游的过程中，特意花了半天来到曲阜参观孔庙和孔府。

1962年11月，全国众多著名史学家哲学家相聚济南，开始了第一个全国性的孔子研究会。挺孔派人数最多，反孔派的人数最少。但在此次讨论会前不久，毛泽东才刚刚向全党发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号召，“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但在会议上，大部分学者都拒绝讲“阶级斗争”，而是大讲孔子有多伟大。

这次参加孔子讨论会的“左派新秀”是有备而来的。他们把所有会议论文都要到手，组织助手从里面寻章摘句地找“黑材料”、“反动观点”、“黑话”。几个人连夜写文章，第二天上午命令大会主持人改变议程，安排他们中的两个发言。他们的观点十分明确：一个人的思想“在阶级社会里，是不同阶级的根本利益的理论表现，超阶级的思想体系和思想家是没有的。孔子的哲学、政治、伦理学说不能当作超阶级的、永恒的，无批判地加以继承，把孔子现代化。”；无论孔子学说在历史上发挥过多大的作用，但总是剥削阶级的意识形态，无产阶级对他的继承必须是批判的，而不是“整理”、“充实”和“提高”；那些试图“古为今用”，把孔子思想作现代解释的都是“含沙射影”、“右派言论”、“借古人之口攻击社会主义”等等。

谁也没有料到，谁也没有心理准备。1966年夏，“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爆发。8月下旬，谭厚兰率领的红卫兵开始向曲阜“三孔”进攻，曲阜县抵抗了几个月后，至11月底，孔子墓被毁，石碑被砸，“万世师表”牌匾被烧。“三孔”遭到史上最严重的破坏。与此同时，11月28日，还召开了一场“讨孔大会”：参加1962年孔子讨论会的部分与会者被押到会场主席台示众。他们双手举着各自的牌子，上面写着他们名字，名字上打着红叉。

1967年1月，姚文元发表《评反革命两面派周扬》，为62年孔子讨论会定了性：所谓“孔子讨论会”是周扬伙同一大批牛鬼蛇神对十中全会革命精神的一次反攻。紧接着，人民日报接连发了两篇批斗文章《“孔子讨论会”是牛鬼蛇神向党进攻的黑会》、《牛鬼蛇神在“孔子讨论会”上放了些什么毒》。

到了1967年中，对刘少奇的批判升级，于是，幕后黑手从周扬一下变成了刘少奇。人民日报发文《刘少奇为什么要为孔子招魂？》。到了1971年“九一三”林彪出逃后，尊孔的幕后黑手又多了一个林彪。资产阶级野心家、阴谋家、两面派、叛徒、卖国贼林彪，三番五次地叫嚷：“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克己复礼”。短短一句话，暴露了林彪妄图改变党的基本路线、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复辟资本主义的狼子野心。

从捣毁孔墓到批林批孔、评法批儒，1970年代中期、孔子的声望在中国落到了2500年以来的低点。直到思想解放真理标准讨论之前，为孔子说话的文章还迟迟出不来。1978年7月18日，《光明日报》史学版头条用通栏标题、四分之三版面刊出一篇五千余字的文章，《孔子教育思想试评》，才揭开了恢复孔子名誉的序幕。

王吉的女儿陈晓燕这时插话说：我不了解文革中批孔的那些事，但我更不明白今天的中国为什么将孔子学院办到了国外？我在美国和英国考察了几个孔子学院。不少海外学者，把孔子看成是中国“复古主义”、反动势力的代表人，是中国几千年来文化教育落后的根源；也有一些学者称孔子是“革命家”、“现代民主主义的奠基人”、“万世师表”等。

王吉说：毛泽东批孔是批阶级斗争熄灭论，主张他的阶级斗争学说。现在国内大力宣传孔子，实质上是宣传孔子的“忠君”和“保国”思想，目的是延续孔子为朝廷培养精英的仕途之路。毫无疑问，孔子的思想是代表着统治阶级的利益。在海外创办孔子学院，宣传孔子的忠君思想，能为主张民主自由的西方国家接受吗？现在各国都关闭了中国设立的孔子学院，值得中国人思考。更值得思考的是将孔子的教育思想列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甚至是爱国主义教育的一部分内容。如果毛泽东有在天之灵，不知他老人家会高兴吗？

韩二娘笑了，她对柴健华说：“你是老中医，不知儒家思想在中医中有何秘方？”

柴健华对王吉和陈晓燕说：“中医救不了儒家思想受冷落的病，儒家思想也无法让中医赶超西医，治愈中国的药方得由未来的年轻人去研制开发。如何教化国人，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