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令人困惑的戒烟规定 左腕骨折亲历记

我是一个老烟鬼，抽烟是我生活中的重要内容。烟瘾过重肯定会伤肺，我也明白这一点。但为何明知抽烟有害而又不戒烟呢？ 这次因手腕骨折而动了手术，先后入住了市六医院和太平康泰医院，两所医院对我的肺部都进行了CT检查。 2024-11-18 22:00 的市六医院CT检查报告： 胸部CT平扫检査结果：1、双肺少许慢性炎症，轻度肺气肿，右肺中叶小结节，随访。2、双肺下叶轻度坠积、局部胸膜增厚粘连；左肺下叶小钙化灶。3、冠脉分支少许钙化。 太平康泰医院2024-11-28的普放检査报告： 检查结果两肺未见明显活动性病变。心影稍大，主动脉硬化。

上图：太平康泰医院2024-11-28的胸部CT照 显然，这两份报告都在警告我：应该戒烟了，至少要少抽点烟。 我很清楚：戒烟是指吸烟者戒除吸用尼古丁的毒瘾，亦是目前世界各国一项主要健康议题。当人类吸入尼古丁后，会影响脑中的奖赏路径（reward pathways），使吸食者感到愉悦，不少初期吸食者均认为自己不会上瘾，约数周至数月后逐渐成瘾。跟喝酒的人不同，大部分持续抽烟者均受烟瘾影响，但经常喝酒的人之中，只有少数为酗酒者。 当成瘾者停止抽烟后，由于血压和心跳下降，身体吸氧量亦相应减低，会出现晕眩、烦躁、咳嗽、干渴、胃部不适、便秘、疲累、手脚轻微发热，此种不适反应称为“烟瘾”。如果成瘾者拒绝吸烟，让血管中尼古丁含量大减，约数日后，成瘾症状会大幅纾缓甚至消失，但不少成瘾者只要抽几口烟，数秒内亦能即时解除烟瘾，直到烟瘾在数十分钟至数小时后再次发作为止。一些吸烟新手的戒断症状可以在数日至数星期后才发作。正因为自然调节过慢、而吸入尼古丁能即时暂解烟瘾，不少人难以停止抽烟，最终演变成恶性循环，吸入更多的尼古丁，倚赖性更强。也许，我就是属于这一类老烟瘾。 尼古丁与可卡因等毒品，被视为最难戒除的毒瘾之一。为什么就戒不了？ 翻阅中国历史，乾隆早年嗜烟，但晚年因健康问题，说戒就戒，因此高寿89岁。 曾国藩早年烟瘾也极重，数次戒烟不成，他将戒烟喻为“婴儿断乳”，说明戒烟的痛苦。道光21年（1841）7月11日，陈岱云、梁俪裳来访，吃完中饭后，曾国藩就陪陈、梁2人抽大烟。道光22年（1842）10月21日，曾国藩再次戒烟，毁烟袋，还立下毒誓：“如再食言，明神殛之！”。道光22年（1842）11月16日，他又立下三戒：“戒烟、戒妄语、戒房闼不敬。”。好友李广文甚至主动与他结成戒烟同盟。这次曾国藩终于戒烟成功，毕生不再吸烟。 有趣的是，历史上首场由政府主导的反吸烟运动始于1930年代的纳粹德国，希特勒于青年时期曾每日抽25至40根烟，但后来视此为“红人”（指印第安人）毒害“白人”的毒药，并认为吸烟颓废。 当希特勒当政后，他却大力推动禁烟运动，包括限制香烟广告、谴责吸烟、增加烟税、禁止在公车上吸烟，甚至限制德军的香烟配额。希特勒曾经因为他的情人爱娃•勃劳恩吸烟痛斥她。他甚至承诺，给他周遭成功戒烟者一只金表。但是希特勒自杀后，不少纳粹军官和秘书又开始抽烟了。 20世纪后期，世界各国陆续举办戒烟相关活动，美国于1977年开始举办全国无烟日，时效仅1日性，每年举办1次。1984年，英国举办“无烟日”（No Smoking Day）活动，之后于每年3月的第2个星期三固定举办。 1986年，芬兰举办了第1届“Quit & Win”的比赛，奖励成功戒烟者。到了1994年，这项比赛成为跨国性比赛，主要在欧洲国家举行，并获得世界卫生组织的支持。比赛每2年举行一次，到了2002年，共有来自80个国家的70万人参与。 1986年，世界卫生组织定5月31日为世界无烟日。1990年代，不少国家陆续禁止香烟广告，包括电视广告、巴士车身广告等。 2021年4月，新西兰政府发布一系列旨在禁止下一代抽烟的提案，提案包括逐步提高合法吸烟年龄，而这可能扩大到禁止向2004年以后出生的人出售香烟和烟草产品。此提案让该国往2025年成为无烟国的目标更靠近一步。 令人不解的是香烟盒上都印刷着“吸烟有害健康”的字样，政府既然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为何又允许烟农种植烟草，烟厂生产香烟，商店销售香烟？这不是明知故犯，危害社会吗？ 如果全民戒烟了，烟农和烟厂工人的收入从哪来？据说烟草公司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是转入军工产业，少了这巨大的税收，对军队可以说是个大损失。 我多抽一盒烟就为国家多缴一些税，为了工农兵的利益，我又怎能害怕伤害自己的健康呢？再说，看看新中国的开国元首和将领，有几个不抽烟的？部队、机关免费发香烟这也是一种特殊待遇哇。 现在又传说二手烟的危害也不亚于吸烟。禁止在公共场所吸烟，也就是为了保护不抽烟的公民。如果二手烟比一手烟危害更大，那么抽一手烟的好处就比抽二手烟要好哇。 我抽烟的历史还得从文革上山下乡那段经历说起。 那时农场连队里严格禁烟，凡抽烟者会受到批判和作检讨。我是班长，对班里几个偷吸烟者作了批评：你们认为抽烟能体现男子汉的气概，为何又不敢公开抽烟呢？ 那些瘾君子就将我按倒在床，强迫我抽烟。我一怒之下就向他们要了一支前门烟，我站在宿舍门外公开抽起了这支香烟。我大声说道：我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男子汉是什么样的！ 很快，我公开抽烟的事在连队里传开了。 中午在食堂排队用餐时，站在我身后的支部书记拍了拍我的肩膀：吃完饭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和那些瘾君子都明白，我将因违反禁烟规定而会受到批斗。 饭后，我淡定地去了书记的办公室，那是个非常简陋的办公点。书记坐在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前，示意我坐下。我坐在他的对面。 没想到，书记居然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包前门烟，抽出一支烟递给我：我是真正的烟鬼，只是在连队里禁止抽烟。你是为了劝说那些人抽烟，才抽了那支烟，你没什么错。我让你到我这里来，并给你抽烟，是让连队里的人明白，什么才是男子汉。人活着要坦荡，偷偷摸摸做不应该做的事，这绝对不是男子汉。 我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而且对班里的禁烟管得更严格了。 抽烟造成的健康风险是几乎无法用良好的生活习惯来弥补的。 那么，我又为什么从主张禁烟变成了老烟鬼？ 那是我从连队调到业余大学任教后发生的变化。在那个年代，我非常上进，我的理想就是为共产主义而奋斗，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站起来。为此，我积极靠拢党组织，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加入共产党。 一天，我独自在办公室里写入党申请书。我不知写了多少次了，但不满意时就重写。这次我又将新写的申请书揉成了一团，顺手扔到远处的字纸篓里，但纸团意外地抛到了字纸篓外，我就站了起来，走到字纸篓旁。 那是书记的办公桌前。我惊讶地看到了字纸篓里有书记抛弃的一大堆纸张，居然全是我平时递交的入党申请书。我一下子懵了。 我离开了办公室，去了附近的小卖部。服务员很惊讶：你平时不抽烟，怎么要买香烟火柴。 我应付道：来了客人。 就这样，我独自来到场部石桥边，望着河中流淌的水，我流泪了。一包新买来的前门烟很快就被我抽完了。 从此，我就生活在迷惘的烟雾之中。在混浊和舒缓的烟雾中，我成了老烟鬼。而我习惯抽的香烟就是大前门。 我已不会让自己去戒烟，即使抽烟会让身体变差，或许还能得肺癌，我都已不在乎了。 失去对理想的追求，尼古丁就成了我真正的朋友，能帮助我调整自己的心态和情绪，提升自己对社会的认知。我的写作、绘画、习字等文化生活，都是在患上烟瘾后，依赖烟草中的尼古丁度过的。 这次手腕骨折的经历，让我对生命有了更新的认识。 情绪是一把枪，枪响之后没有赢家，你的情绪最终都会被身体的器官所消化，当一个人出于负面内耗情绪时，最受伤害的一定是自己的身体。 人最好的状态就是销声匿迹、半隐半藏，永远不要那么要强，人所有的怨气、怒气都是在与人交往中产生的，最大的伤害往往自于熟人、甚至是朋友和亲人。 我抽着烟，望着眼前晃荡的烟雾，明白了一个道理：和舒服的人在一起是养生，和有趣的人在一起是养心。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知己在哪里？人老了，才会明白，能守候你的老伴才是真正的知己。人生就是做减法的过程，来日并不会方长，只要健康的活着，平安的过着，开心的笑着，适当的忙碌着，就挺好。 我已经老了，因此不在乎周围人怎么看我。只要自己开心，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千万不要活在了别人的世界，丢掉了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