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那本《综合英语》,用手翻了几页,念了起来:“I HAVE NEUER MET A KINDER MAN。向爱民也是个好人,她说的对,我会考上大学的。十多年前,我拿到了中国新闻学院的大专毕业文凭,后来又拿到了中央党校的本科文凭。也算圆了我的大学梦。”
石国富从我手里接过那本《综合英语》,随手翻了起来。无意间,从书中掉下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绿康公司,薛仁礼”几个字。
石国富:“宝宝,方芳活着的时候,他是否认识一个叫薛仁礼的人?”
石国富将名片递到乔村寅面前。
乔村寅接过名片仔细地看了起来:“认识。这个人还来过我家。后来被申微赶走了。”
石国富:“为什么?”
乔村寅:“他们俩好像在商量倒卖炸药的事。这个人被申微赶走后,也就没来过。方芳也没再说起过他,一头埋在高考复习上。“
陆天明、杨汉威和韩卫东也围着这张名片看了起来。
石国富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家伙就是杀害方芳的凶手!”
2
许和平、小吴、小刘正在审讯薛仁礼。王友在做记录。
薛仁礼低着头在交代:“2月1日晚上,我正准备上床睡觉时,方芳跑到我家找我。”
许和平:“你的家在哪里?”
薛仁礼:“汇龙镇。”
许和平:“方芳找你干什么?”
薛仁礼:“她告诉我,陆天明和韩卫东、田心说是有件房屋中介生意,将她骗到了汇龙镇泽园。结果打了她一顿。她给我看了他的伤痕。我问她,为什么要打她。她对我说是为了炸药的事。我当时很紧张。”
许和平:“为什么?”
薛仁礼抬起了头:“方芳知道我在贩卖炸药。我和她吵了起来,我责骂她不应该将这事捅出去。她说她没有说,只是因为听田心说要炸药,她想敲一笔钱。我不相信。我们吵了很凶。她还拿起了我桌上的水果刀要杀我。最后,我就问她,你准备怎么办?她说一定要出这口气,要我帮她报仇。我想这事早晚会捅大的。我就借口上厕所,将一卷卫生纸浸湿后,趁方芳不备,捂住了她的嘴。方芳死了。我将她放在了她那辆白色桑车的后车箱里。我原先想将这辆车开到泽园去,因为,她和陆天明他们刚发生过摩擦。我想转移你们警方的视线。可是,我家到泽园还一段距离。如果将车子开走后,我就无法再步行回家,当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汇龙镇没有车子,而且我也不想留下更多的踪迹。我就回到楼上,给阿根打了一个电话。”
许和平:“你为什么要给阿根打电话?”
薛仁礼:“绿康公司有一辆丰田面包车,当时在修理厂修理。”
许和平:“是红褐色的。”
薛仁礼:“是的。阿根是司机。我想让他将车子开出来,开到月亮酒家。叫他在那里等我。”
许和平:“已经是夜深了,他怎么会就听你的安排?”
薛仁礼:“阿根赌钱输了,正缺钱化,我对他说,我搞到了一笔钱,让他来取。”
3
许和平:“你是怎么赶到月亮酒家的?”
薛仁礼:“我开着方芳的车子。我到了月亮酒家后,将车子停在新公房前的弄堂口。阿根已经到了,我从车上下来,上了阿根的车子,我给了他一万元钱,他很高兴。就这样,我离开了那里。”
许和平:“你已经杀了方芳,为什么还要给她家里打勒赎电话?”
薛仁礼:“我是想打探一下她家的动静,也是为了转移侦查目标。”
许和平:“薛仁礼,你必须放明白,杀人是要偿命的。你说的是真话吗?”
薛仁礼:“我知道你们一直在追查。阿根也知道。他曾经问我,方芳是不是我杀的?我对他说,这不管他的事。多问多管多说对他没好处。正巧,新公房发生了火烧,阿根也就不再追问了。我又给了他一万元钱。”
4
许和平:“火烧那天,你在哪里?”
薛仁礼眨了一下眼:“你能不能给我支烟?”
许和平朝小吴点了下头,小吴将烟递给了薛仁礼,又帮他点了火。但薛仁礼却顺手将小吴手上的香烟抡到手后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薛仁礼吐了口烟笑了:“你不用问我那天在哪里了,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早在三年前,我就杀了人,从乡下逃到了上海。方芳是我杀的。新公房的火也是我放的。我想,我在临死之前,能够死得明白,不知你肯不肯先告诉我,你们是如何认定我和这起纵火案有关?”
小吴火了:“薛仁礼,你放老实点!”
薛仁礼仍然笑着,用眼盯着许和平。
许和平笑了笑:“你想知道吗?”
薛仁礼又吐了口烟:“是的。”
5
许和平:“你杀了方芳后,你将车子放在那里,也正是因为方芳生前常到那里去,月亮酒家人员复杂,如果警方局限在这一范围调查,必然费时费力,这正是你所希望的。你也曾多次去过月亮酒家,当然你是去观察那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的动静。除夕那天你又去了。你意外地看到一个人正在追赶一个小男孩,而他的手里又提着一桶汽油。你认识这个人,而且还知道他是个低能者,因为你去过他居住的三楼,你是去找张得雄的,也是听他对你说的。你就跟了上去,你看到他将汽油浇在了地上。你想捡回那只汽油桶,这是你的,你是在月亮酒家门口为车子加油时,被那个傻瓜拿走的。”
薛仁礼叹了口气:“你说的是真的。”
许和平:“但你没有故意纵火,我说错了吗?”
薛仁礼瞪大了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和平:“你杀了人是事实,你没有放火也是事实。我们不能将一切罪行都往你的头上推。”
6
薛仁礼哭了:“你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唯一讲公道的人,我死了,我并不后悔。毕竟我看到了公道还在呀。”
薛仁礼抹了把泪:“你不要说了。我当时弯下腰时去拿汽油桶时,看到一个老太躺在床上,她无力地对我说‘对不起,我家孩子将你的汽油打翻了,他是个傻子,汽油的钱我赔你……’她抖动着手,要从枕头底下掏钱。我想对她说‘没关系’,但我忘记了我嘴里正叼着香烟,当我开口时,燃烧着的香烟掉到了地上,于是点燃了地上的汽油,我吓坏了,我抓起盖在老太身上的一件衣服扑打烈火,但我失败了,我只得逃离火场。一定是那个老太对你们说的,她是一个真正的好人呀。我对不起她呀。”
许和平脸上没有表情:“你到处打听老太的伤势,听说她死了,你又打听她的墓地。你不仅去看过她的墓地,而且还到玉佛寺为她许愿烧过香。”
薛仁礼又哭了。
7
许和平和小刘、小吴、王友随着香客一起沿着一条条弯曲的穿堂朝前走着。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阵绵密而低沉的念佛声。念佛声随着许和平他们行进,渐渐显得清楚宏亮。他们来到了玉佛寺念佛堂外,堂前庭园里植有两棵高大的古柏,重重的绿荫,使念佛堂的环境更增添了肃穆的气氛。
许和平他们宁静地站在佛堂的玻璃窗外,向内望去。
念佛堂中央供奉着西文三圣的金像,很是庄严。在佛堂的周围,跏跌坐着约有一百多位比丘大德,他们都在虔诚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那平静的韵调使人忘却了疲劳。
这时,只听得一声引馨,佛堂内的法师和居士们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依次在“维那师”的引领下,在佛像周围绕念着佛号。
当他们一个个绕到窗前时,许和平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瞻视着他们。这时,身披僧服的薛仁礼念着佛号正双手合掌地绕着佛像走过他们的面前。
许和平:“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薛仁礼。”
小刘:“他来这里干什么?”
许和平:“他是来赎罪的。”
8
薛仁礼抬起了头:“我十分感谢你们,你们不用再审我了。我会将我所有的罪行一字一句地写下来。我可以对你们说,那些发生在医院里的爆炸案也是我干的。我知道你们也猜出了是我干的。但我还不会马上死,你们还有许多事要做,我还要尽力的,我会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你们为了破案,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天,要亮了。是的,天要亮了。我该走了。”
薛仁礼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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