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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摄影家、民间文艺家

2020年12月27日星期日

烈火神探 第一百四章 人生如梦



 

1

 

这时,乔村寅的妻子申微和罗敬红说笑着风风火火的来了。罗敬红一路喊着:“林妹妹来迟啦!”

 乔村寅赶紧上前从她们手中接过各种从超市刚买来的食品。

 乔村寅:“你们怎么去哪么久?”

 申微:“我和罗敬红在超市遇到了成黎明和梅兰,她们等会也要来参加聚会,现在去叫小范了。”

 这时,门铃又响了。

 罗敬红去开门,门外已经传来了梅兰的声音:“脱鞋,脱鞋。”

 申微赶紧跑了过去:“不用脱了,我可没有那么多拖鞋。”

 罗敬红:“进来再说吧。”

 梅兰、成黎明、小范走进屋子。梅兰又发表议论了:“房子不错,就是墙上少了一些画,挂些照片就有气派了。”

  梅兰:“小范,你家晓弟会画画,下次就给申微送几幅来。”

 申微笑了:“晓弟这么忙,怎么能叫他去画。”

 梅兰:“这有什么?他不画,就叫小范画。小范也画的很好的。”

 我斜了梅兰一眼,梅兰才停止了喧嚷。

     

2

 

小范看到大家正在看农场的照片,就随手拿过相册:“让我看看。”

 梅兰将脸凑了上去:“哟,都是农场时拍的,让我看看!”

 小范、梅兰和成黎明围着查册议论了起来。罗敬红、王淑蓓、申微也挤在了一块。

 乔村寅:“让她们去看照片吧,我们一起到书房去坐坐。”

 石国富、我、华民强、陆天明、韩卫东和杨汉威朝书房走去。身后传来了一大堆尖细的女人笑声。

 梅兰指着一张女知青的合影照说:“站在这中间的是谁?我怎么没看到过?”

 成黎明:“她叫齐抗美,以前也是和我在一条弄堂里第大的。”

  梅兰:“是嘛?我怎么没听骆驼说起过?你们为什么不叫她一起来聚聚?”

  王淑蓓叹了口气:“她死了。”

  梅兰:“死了?什么时候?”

  罗敬红:“在农场的时候。“

  小范:“嗨,说这些干什么?一讲到死人,我就害怕。”

  梅兰:“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在我们局里退管会工作,几乎每天要和老头老太打交道。一个月至少要参加一次追悼会。”

  

3

 

小范:“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我无意中参加了她的追悼会。有一次,我和晓弟俩正在放映队听魏国华讲《梅花党》的故事……”

 那天,在场部放映队宿舍里,乐晓弟、小范和放映员魏国华、乐建中、田光荣聊天。

 乐晓弟:“队长,今天晚上,我们终算能聚在一起聊天了,平时都是晚上放电影,白天睡大觉。”

 魏国华:“是呀,我也常在想,我们好像都是野猫子生出来的。”

 乐建中:“田队长,你是个大诗人,这些年来,你教我的唐诗宋词,我也背得差不多了。你肚子里墨水多,趁今天这个空闲机会,给我们讲讲故事,怎么样?”

 乐晓弟:“对,对。场里图书馆除了红宝书,就是批林批孔的小册子,就连《水浒》,也只能是领导干部才能看,说是为批判需要。”

 乐建中:“听说,现在流传一本手抄本,名字叫《恐怖的脚步声》。田队长,你听说过吗?”

 田光荣:“我没看过。”

 魏国华:“我知道。好吧,我今天给你们讲这个精彩的故事,但不准告诉别人,特别是不能让工会主席知道了。”

 乐晓弟:“行,行,你快讲吧。”

 魏国华故意装着恐吓的脸:“我讲的故事,名字叫《梅花党》。那个梅花党是一个秘密组织。那是一个静极了的夜,在大连市殡仪馆的地下停尸间,只见冷气森森。一具具死尸蒙着白色的裹尸布,直挺挺地等待着火化。这时,停尸间外面的走廊里传出‘嚓、嚓、嚓’的声音。一忽儿,走来一个秃脑袋,酒槽鼻子的老头。他手里拎着一只酒瓶子,打着酒嗝,来到停尸间门前,‘吱扭’一声,推开了门,悄悄地走了进去。老头进到停尸间后,一仰膀子,把酒瓶子里的酒全都喝光了。他把酒瓶子摔到地上,从怀里摸出一支无声手枪,他打开第一个停尸床上的裹尸布,只见……”

 

4

 

这时,宿舍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小范被惊吓的叫了起来:“谁?谁。”

是场工会主席谢为群突然推门进来。

谢为群拉直了嗓门:“我,是我。”

小范惊叫了起来:“哎呀,你把我吓了一跳。”

谢为群很奇怪:“有什么好害怕的?对不起了。乐晓弟,刚才向爱民打电话来,有急事请你乐晓弟帮忙。”

乐晓弟:“什么事?”

谢为群:“不知道。”

乐晓弟:“什么时候?”

谢为群:“现在。”

乐晓弟:“现在?”

谢为群:“是的,现在。”

乐晓弟盯着谢为群,又转过脸看了一下小范。

谢为群:“她在连队里等你。”

乐晓弟:“好吧,我马上去。”

 

5

 

谢为群走了。乐晓弟对魏国华嚷道:“国华,我回来还要听你讲下去的,你还得帮我补讲一段。”

 乐晓弟又对小范说:“一起去吧,你反正也没事,就算陪我去看看老朋友。”

 回忆使小范兴奋了起来,她喝了口茶又说道:“记得,那天,狂风妒隹月,怒飞千里黑。乐晓弟开着摩托车,我就坐在他身后。我们连夜赶往五七连队。摩托车在机耕路上颠簸。无月之夜,狂风大作。我突然感到害怕起来。眼前晃忽出现了魏国华讲述《梅花党》故事时的情景。乐晓弟驾驶着摩托车在旷野里奔驰。我的面前却总是叠现出魏国华恐吓的脸。他的声音老是在我的耳边响起。其实,乐晓弟也恐惧了。终于,摩托车撞上了土坑,我和晓弟在惊吓中翻车摔倒了。晓弟爬起后重新壮着胆发动起摩托车,然后我俩发疯般驾车朝五七连队驶去。我和晓弟赶到五七连队时,向爱民早已在办公室里等他多时了。”

 

6

 

向爱民站在办公室里心乱如麻地搓着手:“乐晓弟,麻烦你了,这件事也只能请你帮忙了。”

乐晓弟:“向指导员,你叫我,一句话。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认真去做。”

向爱民:“齐抗美死了。”

乐晓弟:“齐抗美死了?怎么回事?”

向爱民:“乐晓弟,已经接到上调通知的齐抗美请同伴们在场部小餐馆聚餐后,她和同伴们坐在手扶拖拉机上返回连队。途中,齐抗美还和同伴们一起唱着《我有一个理想》 。突然,手扶拖拉机翻车了,掉进了机耕路旁的河沟。手扶拖拉机的轮子朝天。同伴们恐慌地从地上爬起来。手扶拖拉机的机头却压在齐抗美的头部,齐抗美满脸是血,闭上了眼睛。她死了,死得很惨。”

 向爱民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齐抗美的上调登记表,递给乐晓弟。

向爱民:“乐晓弟,这是齐抗美刚填写的上调登记表,表上有她的照片。我们准备明天开追悼大会。想麻烦你按照这张照片,为齐抗美画一张遗像,遗像将放在齐抗美的灵前。”

乐晓弟接过照片,目瞪口呆。

7

 

向爱民:“噢,乐晓弟。我先带你到齐抗美的宿舍去。齐抗美的妈妈已经来了,正在收拾齐抗美的遗物。你妈妈也来了。”

乐晓弟:“我妈妈?”

向爱民:“是的,她是陪齐抗美妈妈一起来的。还有齐抗美以前的邻居和我们连队调回上海的一些同志。”

 这段回忆使小范的眼圈红了:“乐晓弟和我一起来到了齐抗美的宿舍。我看到齐抗美的床铺已经空空的,床头上放着已经整理好的行李。我当时没有说话。我默默地离开了女宿舍。我开始在办公室里看着晓弟为齐抗美画遗像。”

罗敬红:“那些日子确实难忘。我也会常想起齐抗美生前的一些往事。那时,我和王淑蓓、齐抗美、成黎明常在老虎灶洗头打闹。有时也到男宿舍搜索脏衣服,在小河边帮助男知青洗衣服,晾晒衣服。”

  

8

 

成黎明:“人生就象一场梦。说起这些往事,就会感到这一切仿佛就象发生在昨天一样。”

成黎明抬起了无神的眼,农场往事也呈现在她的眼前……

韩卫东和石国富、我等潜在河底用脸盆挖黑黑的河泥;男知青们托起盛满淤泥的脸盆浮出水面;男知青们将脸盆递给岸上的成黎明、齐抗美、王淑蓓、罗敬红等女知青,穿着花短裤的齐抗美等站在齐腰深的河岸边,将脸盆中的淤泥倒入事先挖好的积肥坑;天上飘浮着美丽的彩云,动人的歌声飘荡在农场的沃野上空。

成黎明回忆道:“记得,那天,向爱民带着抗美姆妈等知青家长参观了知青的工具房、食堂、饲养场和农田;向爱民还带着知青家长参观了知青荣誉室和宿舍。家长们和我们这些知青一起扎着小黄花和花圈,我看到抗美姆妈脸上一直挂着泪。我们开始布置追悼会灵堂,悬挂挽联。敬红,你那时已经调回上海了,你也是特意赶来的。我是调到场部开车,我也赶来了。我和你在扎小黄花,相对无言。我默默地望着正在扎纸花的你,欲言又止。我已经记不起自己那天究竟扎了多少小黄花。”

王淑蓓的眼眶湿润了,她掏出餐巾纸,拭了一下眼睛。她的眼睛依然变得十分模糊……

那时,王淑蓓也在扎纸花。一朵朵纸花放大、模糊;在纷纷的纸花中复叠出王淑蓓和齐抗美为了争同一个上调名额争吵的画面:

齐抗美:“这次调回上海的名额,不是我抢你的,是连部决定的!”

王淑蓓:“不,这个名额应该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王淑蓓和齐抗美争吵的脸变得模糊、缩小;化作王淑蓓手中的纸花。

王淑蓓将这朵亲手做的小黄花轻轻地放在齐抗美的遗像前。

 

9

 

乐晓弟和向爱民手捧齐抗美的遗像朝礼堂走来。

主席台上挂着黑色的横幅“沉重悼念齐抗美同志”。

向爱民和乐晓弟将齐抗美的遗像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主席台正中墙上。

石国富、韩卫东将齐抗美生前用过的扁担、铁锹等刻有齐抗美名字的工具陈列在一旁。

陆天明拿着齐抗美生前戴过的草帽,将草帽系在扁担上。草帽上写着一行大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放大而模糊的草帽叠化成粗糙的麻袋布。麻袋布正盖在陆天明和齐抗美的身上,正在谈情说爱的一对背后是粮库里垒起的麻袋。

窗外黑暗一片。

黑夜变作黑色的挽联。黑色的挽联上书写着:

 

         生生死死魂魄不散青春永伴;

         恩恩怨怨肝胆相照友谊长存。

 

乐晓弟:“成黎明,这‘恩恩怨怨’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成黎明:“这幅挽联是王淑蓓写的。我也同意。”

王淑蓓:“乐晓弟,你也来了。”

乐晓弟:“我们正说起你写得这幅挽联呢。”

王淑蓓眼中顿时泪如潮涌……

 

10

 

不久前,知青们坐在田埂上休息。向爱民在田埂旁规劝着正在哭泣的王淑蓓:“王淑蓓,别哭了。我知道你和齐抗美是好朋友,可是,这次抽调上海的名额有限,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调回上海,我决不是故意为难你。”

 齐抗美端着一杯冷开水递给王淑蓓。王淑蓓“啪”地一下使劲推开了齐抗美的手,杯子连茶水一起滚到了田埂下面的水渠里,水在缓缓地流。

窗外灯光灿烂。王淑蓓用手指了指远处的闪烁灯光,对梅兰说:“记得,也是在这灯光灿烂的时候,为了争夺调回上海的名额,我和齐抗美分手了。我们从此没有说过话。那次她因接到上调通知,邀请大家到场部小餐馆聚餐,她特意请过我,但我没有去,我恨她,是她让我失去了调回上海的机会。”

王淑蓓哭了:“但在她的追悼会上,我为什么要写这幅对联?其实,我们很多知青都发生过我和齐抗美之间产生的那种矛盾。”

 

11

 

罗敬红:“算了算了。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只有保留友谊,真的,只想保留友谊。”

成黎明:“可惜,当我们这些老知青还能聚在一起时,她却早早地离开了我们。”

王淑蓓仍然哭着说:“记得,那天,我还在扎小黄花,向爱民来找我。我跟着向爱民走出礼堂,来到水塔边,向爱民显得很沉闷。两眼望着我,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向爱民对我说:‘王淑蓓,连部为了不放弃齐抗美留下的这个上调空缺名额,已作出决定,让你顶替这个名额。’我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号哭起来:‘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向爱民咬了咬牙对我瞪了一眼:‘王淑蓓,你还是准备一下。我走了。’”

王淑蓓说到这里,显得很伤心。

罗敬红插话了:“齐抗美确实是个好人。记得,有一次,她和我一起在棉田打木枝时,我只顾说话图快,不仅漏打木枝,反而打掉了不少果枝,被我发现了。”

罗敬红说到这里回头看看梅兰,她见梅兰无动于衷,便学着我的口气说道 ‘这垅棉田,是谁打得木枝?木枝没打掉,反而把果枝给打掉了。’这时,齐抗美乘隙已经和我换了一条棉垅。齐抗美对我说:‘是我,是我不小心。’骆驼那时火气挺大:‘不小心?你的责任心哪里去了!’我记得很清楚,骆驼那时骂完了就气呼呼地走了。他走后,我就问齐抗美,你为什么要故意和我换了一条棉垅,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代我受过?齐抗美笑着对我说:‘如果是你,我还要骂了厉害呢。’”

梅兰笑了:“原来,骆驼对齐抗美也很有感情啊。怪不得,他不对我说起这些事,是怕我跟他闹翻哩。”

罗敬红也笑了:“那到不见得,主要还是我借了陆天明的光,她心里只有天明,至于我嘛,她知道我和天明是好朋友而已罢了。王淑蓓,你说呢?”

王淑蓓抹了一下眼角的泪:“你不要当着她们的面再说这些事了,我占了齐抗美的上调名额调回了上海。现在又和陆天明结了婚。陆天明的心里可只有齐抗美一个人呀,齐抗美正因为当初爱上他这样一个臭男人,才倒了大霉,说不定,那一天就会轮到我了。他可是个害人精!我看他的命不善。”

 

12

 

小范:“说起命,也真怪,我现在也有点变得相信宿命了。那天,追悼会结束后,我和乐晓弟驾驶着摩托车准备赶回放映队,一路上心烦意乱,他居然开着摩托车又周而复始地朝五七连队骑去。摩托车又骑回到连队后,车子颠了一下,翻在路边,我和晓弟一下子瘫倒在地。只时,一束手电光照在我的脸上。原来是向爱民。她看到我和晓弟又回来了很奇怪。晓弟说,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转了一圈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梅兰:“这是遇上鬼打墙啦。这可是周而复始。人生就象一场梦,梦中总会遇上鬼打墙。当你奋力朝前走的时候,结果,往往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一切又得重新开始。我这些年的经历,也常有这种事发生。”

 正当这些女人们在叽叽喳喳地说起往事之时,书房里却传来了另一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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