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几天后,骆天出院了。那天,我和妻子梅兰却发生了争吵。
梅兰愤怒地指责我:“你让骆天去学摄影,我没反对过,反对也没用。可是,你为什么让骆天去干消防摄影,一个女孩子整天拿着个照相机往火海里跑,图得是什么?我们只有一个女儿,我不能让她去学火生!”
我火了:“学火生有什么错?”
梅兰更火:“你不要命,你可以追求你的烈火中永生!可我不能没有女儿!”
我的声音低了:“骆天不是好好的吗?”
梅兰:“好好的?你看到你女儿的腿了吗?原先好好的腿,现在全是疤痕,将来怎么嫁人?你愿意娶一个腿上全是疤痕的女人吗?”
我压低了声音:“你轻声点好不好?你为什么要伤她的心?”
此时的骆天正在自己的卧室内,她穿着睡裙,撩起裙子,左腿上是一大片可怕的疤痕。她用手轻轻在抚摸着腿上的疤痕,眼角淌出了泪。
骆天独自在自己的卧室内写信。微弱的灯光下,骆天的眼泪掉在信笺上。
2
骆天大概听见屋外妻子和我的争吵声平息了,她就走出卧室进到了我的书房。
骆天走进书房。我已将棉被搁在沙发上,躺着看报纸。报纸社会新闻版上跳出一行醒目的标题《刑侦队长许和平率队出击行千里,十八妙龄受骗女历尽坎坷归故里》。
骆天也不说话,打开了电脑。她在网上随意浏览了一下后,转身对我说:“爸爸,我教你上网好吗?”
我不愿:“不。我不想学。”
骆天噙着泪走到我跟前又动员了一下:“爸,就算我求你”。
我答应了:“好吧。”我站了起来,坐到电脑桌前。
骆天耐心地:“按这个键,对。这是发email的。”
我学的时候却总是显得漫不经心。
骆天:“算了。爸,你还是睡觉吧,也许我没办法教会你了。 ”
我叹了口气:“骆天,爸对不起你。”
骆天:“爸,你别说了。”
骆天默默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我隐隐约约地听到女儿在打电话,也许她和我一样睡不着了。也许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我和妻子吵架的事。
我听到她在电话里对人说:“你好吗?我是骆天。很抱歉,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我有件事求你。你答应了,好,我说,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不知道她在和谁通话,那一天,我的心很烦。
3
当我迷糊地入睡后,骆天已坐在出租车上了。出租车行驶在街道上,盘旋在南浦大桥上,然后又朝远处驶去。
出租车停在白领公寓前。骆天将行李搁在休息大厅的椅子旁,坐了下来。在她的对面有个坐在轮椅上的年旬七十左右的白发老太太正在看信。服务员端着两杯茶走到骆天和老太太跟前。
“朱太太,请用茶。”服务员说。
“谢谢。”朱端老太太欠了一下身子。
“朱太太,你儿子在美国好吗?”服务员说。
朱太太抬起头笑着说:“他来信说,他最近在波特兰英特尔公司开会。”
骆天望了一眼朱端老太太。服务员端着茶走到骆天身边:“小姐,请用茶。”
骆天很平静:“不用了,谢谢。”
骆天突然站了起来朝电梯口走去,那里有一个年轻人正提着行李迎面朝陪天走来。他正是潘振国。
不一会,两人说笑着返回到沙发前,骆天取走了搁在沙发旁的行李,两人又说笑着朝大门口走去。
骆天:“振国,那个老太太刚才说,他的儿子也在波特兰英特尔公司。”
“是吗?”潘振国回头朝朱太太望去,朱太太仍在低头看她儿子的来信。
骆天:“你父亲在波特兰好吗?”
潘振国:“很好。我昨天和他通过话。他不知道我住院的事。”
骆天和潘振国在白领公寓门口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很快就消失在黎明之中。
4
黎明的光线爬进我的书房时,我疲倦地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我的耳边突然又响起了妻子梅兰的吼声:“起来!你还睡得着吗?你看看,这是你女儿留下的信!你女儿被人拐走了,你居然还无动于衷!”
我微睁开眼,一张白色的纸条抛向我的脸。我无力地抬起右手,将纸条从自己的脸上移开。借着泛黄的灯光,我轻轻地读着纸条上的一行行小字:
“爸爸妈妈,我走了,我真的走了。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你们的女儿已经坐上了去拉萨的飞机。我是和他一起私奔的,这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历史上就有这种事,中国有,外国也有。就象当初你们恋爱时一样,只要是为了爱,什么事都会发生。”
我倚着沙发的靠背坐了起来。我继续读着女儿留下的这封信:
“他是个好人,确切地说,他是懂得关心别人的人。我们认识很久了。我知道你们会反对我的选择。但我已经长大了,我懂得我该怎么做。我的理由很简单。”
我将双腿朝一边慢慢地移动,坐在沙发上了,我点了支烟,背靠着沙发,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变化,我要努力读完这封信:
“你们一直强迫我按照你们的意愿去读书,从我懂事起,从小学到中学,我从来就没有过属于我自己的时间。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有多少大学生毕业了,可是没能找到工作,我的表哥只是那些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中的一个。我想,读书是为了将来有一个好的工作,有一个好的前途。当然,还应该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作为一个女孩子,还意味着将来要找到一个好的丈夫。我知道我没能很好的念书,不是我不用功,而是我并不是一个读书的料。我尤其痛恨物理和化学。爸爸是个大学生,妈妈也是高中毕业,可是你们学过的物理和化学知识,在实际生活中又有多大的用处?作为一个女人,没有必要去研究一张床为什么要有四条腿,也没有必要去考虑味精和酱油的化学成份。妈妈常说爸爸,做人要实际,眼下最实际的是钱。我想我很实际,当然,我不是为了钱。我能认识他,他能带我走向我应该去的地方。他能帮助我再学习,他也能使我过上幸福的生活。我如果从网上大学毕业了,我能保证将来就一定能找到这样的丈夫吗?也许你们担心他可能是个坏人,其实,我早作过调查,我并不认为他是个坏人。我叫他利用从没有过的假期陪我去西藏,他就答应了。他长得很帅很勇敢,如果他是一个爱欺骗女孩子的坏男人,象他这样的人,在上海登个征婚启事,追他的女孩子一定会排成长龙。如果,将来闹离婚,这也不可怕。你们不是一直在闹离婚吗?妈妈睡在床上,爸爸睡在沙发上,已经几个月了,结果呢?还是没离婚。我将来的婚姻不会象你们这样悲哀,至少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目标。我年记还小,可这又怎么样?至少,在年龄上,我输得起。我的路还很长,我要靠自己走下去,我总要断奶的,只不过是早一天和晚一天的事。你们要明白,你们的女儿长大了。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嫌弃我的腿上有着疤痕。”
我闭上了眼,那封信掉在地上,一声不吭,也没再去捡那封信。
5
梅兰突然吼叫了起来:“怎么?你不管你的女儿了!你算个男人吗?”
我倏地站了起来,我对她挥起了拳头:“我算什么男人?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只有这张沙发!连家里的猫和狗都不如!我和你生活了二十多年,我得到过什么?你的爱?你的温柔?连你女儿都知道,我是在这张沙发上熬过了一夜又一夜。”
梅兰也火了:“是我不让你睡在床上?是我逼你要这么做的吗?你去管这个家好了!你要管,你现在就管,你去管管你的女儿!”
我火了:“管她?她是跟谁学的?是我吗?现在她走了,和别人私奔了,你也可以借光了!不用再为女儿嫁不出去担心了。这一切,管我屁事!我必须为我活着,为我的事业活着。告诉你,我必须为我自己的事业活着!”
梅兰将桌上的茶杯朝地下摔去:“放屁!你以为你有理?谁不知道你的臭嘴?死的说成活的!难道不是你不让她读书?我通过关系让她进了市女中,这是重点中学,全世界都知道市女中,不是靠我的关系,她能进去念中学吗?考大学,她没考上,你说不要紧,进了个武警学校!当了个消防兵!你说你是个作家,写作要用电脑,电脑买来了,你写出了什么书?你拿来多少稿费?结果呢?电脑成了你女儿谈情说爱的工具,整天是什么国际联网,聊天屋,聊出大男人来!人家骗走了你女儿,你还说你没有错?”
我点了支烟,尽力压低自己的嗓门:“你不是一直希望她有个男朋友,早点出嫁吗?现在好了,美梦可以成真了。你又吼什么?”
梅兰不再理睬我了。她抓起了电话听筒:“喂,114吗?请问机场的电话号码。”她开始拔号:“喂,机场吗?请问今天去西藏的飞机起飞时间?什么?没有去西藏的飞机?噢,去成都转机,几点?好,谢谢。”
梅兰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现在跟我去机场,离起飞还有半小时,我们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白白地送给骗子!”
6
我和梅兰坐在飞驰的磁悬浮列车上,谁也不说话,紧绷着脸。窗外的楼房、树木全朝后倒去。
我和梅兰急急地穿过浦东国际机场候机的人流,来到入口处。我对站在一边值勤的警卫出示了工作证和身份证:“对不起,我们有急事,要到登机口去!”
警卫惊愕:“不行,我不能随随便便放人进去。”
我急了:“将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押在你这里,我希望你马上放我们进去,我的女儿被人拐走了,他们马上就要上飞机了,请相信我们。”
警卫瞪大了眼,查验着我的证件:“好吧,快去快回。”
我:“谢谢!”
我和妻子直冲登机口。广播里正在播送登机消息:“去成都的旅客注意了,现在已经开始登机。”
“在那里!”梅兰对我喊了起来。
我随着她抬起的手指,看到女儿正朝着登机口说笑着走去。她的旁边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件普通的体恤衫,双手推着一只带轮的红色行李车。
女儿骆天作梦也没想到她的父母会突然出现在她和潘振国的眼前。她一脸的惊恐,但很快就平息了脸部紧张的肌肉。她对潘振国说:“我爸妈来了,你不要怕!”
潘振国傻了眼,我看到他的额头全是冷汗。
梅兰也傻了眼,她没想到女儿是和潘振国在一起。但她还对骆天虎着脸:“你跟我回去!”
骆天很倔:“不!我不会回去的!”
梅兰瞪眼:“那我就叫警察。”
骆天急了:“我没有犯法。”
梅兰将脸转向那个胆怯的潘振国:“你的机票呢?”
潘振国满头大汗地从裤袋里掏出机票,双手递到她面前:“在,在这里。”
梅兰只是稍稍看了一下手中的机票。然后她盯着潘振国的脸:“噢。潘振国,我对你说,我女儿年轻,你不认为是被人拐骗吗?”
潘振国的手在发抖。
骆天偷偷地将我拉到一边:“老爸,我求你了,你不要让妈给我添麻烦。我会处理的。”
我没有说什么,他朝潘振国走去:“你们准备去几天?”
潘振国轻声说:“一个星期。”
“我女儿还小,她不懂事,你能够照顾她吗?”我说。
“耶,我会的。”潘振国在擦汗。
“回来后,你必须到我家来一次,我有话要问你!”梅兰的口气变了。
“耶,我一定做到。”潘振国的额角上还是在冒汗。
“你们去吧,飞机马上要起飞了。”我朝他们挥了一下手。
潘振国麻木地望了一眼梅兰。梅兰将视线移向了女儿:“回上海后,再找你算帐!”
“知道了。”女儿骆天戳了一下潘振国的腰:“走吧。”
我和梅兰目送着女儿和潘振国登上了飞机,直到飞机从空中消失为止。
7
我无力地返回候机室。
梅兰开始发泄:“哼,胆子也太大了!不给她点脸色看,还了得!不过,我没想到会是潘振国这小子,要是换了别人,我不会那么便宜了他!对了,等他们回来了,你不要乱说话,我要给他施加压力,要他答应让我,必须好的待我们的骆天,我不能将女儿白白送给他!他平时在救火时挺勇敢的,没想到,看到我却怕的要命,那很好,说明他还算老实、胆小。”
我和梅兰坐在返家的出租车上,我紧闭双眼一言不发,心乱如麻。
我坐在出租车内拼命地抽着烟。烟雾在车内不停地跳跃。
这时,出租车司机一个紧急刹车,将我和梅兰吓了一大跳。
出租司机:“对不起,前面出事了!”
我突然看到车窗外近处的一间临时房正在喷射出火舌。浓烟正从窗口往外直窜。
出租司机无奈地说:“我们是不是要绕道走?”
“不用了,结账。”我和梅兰下了车。我下意识地朝火场跑了过去。
梅兰一把将我扯了过来:“你想干什么?又想当英雄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在火场边停下了脚步。
8
我挤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那个正在指挥救火现场的领队特别眼熟。我想挤上前去,又被消防员挡了回来。
我对梅兰说:“你看到那个火场指挥吗?原来他是乐晓弟。”
乐晓弟似乎也认出了我,乐晓弟朝我点了点头,仍在维持秩序。乐晓弟突然转过身来对朝他走来的我说:“大作家,你能不能帮我维持一下秩序?”
我赶紧走了过去:“行!晓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
乐晓弟没说什么,只是朝远处挥了一下手。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乐晓弟:“你看是谁来了?”
来者是石国富,他似乎在研究我的脸。他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呀,你怎么也赶来了。”
我苦笑着说:“正巧经过。”
乐晓弟:“大作家,对不起了,我公务在身,还得处理火场。你先和国富帮忙维持一下秩序,我得走了。”
乐晓弟转身又奔进了火场。
梅兰对我瞪了一眼说:“我走了。”她随即挤出人群就走了。
9
石国富望着梅兰远去的背影笑着对我说:“走,骆驼,火势基本上控制往了。我们去现场看看。”
我跟着石国富围着火场附近转了几圈。石国富不停地询问着有关的目击者,掏出个小本在记录着什么。
石国富问围观的群众:“你们知道是谁先打的报警电话?”
一个老头急忙说:“不,不是我。”
一个青年人说:“不是你,是谁?”
一个妇女说:“都是你闯得祸,要不是消防队来了及时,我们全完了。”
石国富问老头:“你是什么人?”
青年人说:“着火的就是他家。他烧菜时,油锅起火了,就拼命往外逃,结果,火越烧越大。”
石国富:“油锅起火了,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扑灭?”
老头:“我不知道怎么扑灭,我当时害怕极了。”
石国富:“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老头:“不是我打的电话。真的,不是我打的。我求求你们不要救火了。我家里那些破东西如果不烧光,全部卖了,我也付不起这救火费呀,我叩头求你了!”
老头说着就跪在地下一个劲地给石国富叩头。
石国富吼了一声:“起来!救火是不收钱的。谁说要你交救火费了?”
老头终于抬起了头:“你,你说的是真的?”
石国富:“这是《消防法》规定的,公安消防队扑救火灾,不准向任何单位和个人收取任何费用。不过,这次火灾发生在你家,又是你引起的,你必须负责。好在大火也有眼,只烧了你一家,这也算你走运。不过,你要将起火的过程都写下来。你会写字吗?”
老头:“会,会的。”
石国富:“好。你赶紧写好了交给消防队。”
石国富和我又去火场周围看了一下:“走吧,骆驼。没有酿成大火,扑救还算及时。”
我迷惑的看着石国富:“你就在这里转来转去,就能知道起火原因?”
石国富笑了:“这事以后再说。怎么?你和老婆吵架了?”石国富开始盯着我的脸。
“没有。”我转过了脸。
石国富大笑起来:“你骗不了我的眼睛。得了,我请你吃早茶,我们好好聊聊,总不能就这样老是见了面就分手吧。”
一个消防队员走了过来:“头,该上车了。”
石国富朝他挥了下手:“你们先走吧,我和阳处长还有话要说。”
石国富朝我递上一支烟。
“不,抽我的。”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又将香烟放进了口袋。我还是接过了石国富递给他的红双喜香烟,石国富又朝我伸来点燃了的打火机,火苗跳动着。
“为什么跟老婆吵架?”石国富追问我。
“没有的事。”我搪塞着。
“你看你的袜子,一只蓝的,一只黑的,说明你离家时很匆忙,也许是心烦意乱。”石国富吐了口烟。
我低头一看,自己果然穿错了袜子。但他仍辩解着:“这和我老婆又有什么关系?”
“我刚才给你香烟,你习惯地想递烟给我,可是你将香烟拿出来又放进了口袋。我注意到,你抽的是绿壳的薄荷香烟。你是突然感到这种香烟拿不出手,这是一种最便宜的香烟。说明你口袋里的可支配的钱不多。你的经济大权已经落在你老婆的手里。男人们都知道,抽那种薄荷烟,会引起阳萎,你大概在故意克制自己。”石国富笑了。
“你很会说笑话。”我的脸色变了。
“不用紧张。”石国富神秘地说:“我也抽过。你的胡子大概有五天没刮了。没有人关心你,你也不准备关心自己。你穿的这件汗衫已有五年的历史了。现在一件新款式的体恤也只要十几元钱就能买到,你居然还穿这种衣服。当代的女人中,谁又喜欢这种没钱的男人呢?我看你有一条没变,你还在坚持写作。你是在你的稿纸上消磨你的生命。”
“是的。我很喜欢写作。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给你点烟,我借着打火机的火光,看到你右手中指上的茧,那茧只有常写字的人才有。你能将你的右手伸出来验证吗?”
“不用了。我的手指上确实有你说的茧。”
“再看你的脸,你的上唇上面,有两颗白色的脓胞,这可不是青春痘,这是内分泌失调,没有得到发泄而留下的印记。你和你的老婆要么是同床异梦,要么是你被赶到沙发上去睡了。”
我只有拼命地用抽烟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石国富叹了口气:“骆驼,你不要生气。实话实说吧,我的第四个女朋友又吹了。你现在的心情,我能体会得到。过去,在警校的时候,我们曾是一对冤家,为了追求同一个姑娘,我们闹翻过。结果呢,你没有赢,我也没有赢,最终那个姑娘跟人家跑了。现在,上帝让我们俩在一起工作,都干起了调查火因的差事,不是冤家不碰头呀。我一直找不到对象,你的婚姻也在裂变之中。青春已经没了,剩下的中年时光也不会太多了,我们还追求什么呢?我现在一个人住,怎么样,到我家去喝一杯,不远,我家就在旁边。”
我不知说什么,象是被他点住了穴位,糊里糊涂地跟着他,来到路边一辆停下的带“消”字牌照的警车旁。
“上车吧。”石国富带着我朝白领公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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