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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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福辞别了潘光复、柴健华，与他的三个外甥和外孙女回家后，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何家福打开窗，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何家福拄着拐杖，来到了院子里。阳光被层层迭迭的树叶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平时，早晨的美丽总是让人很心动，人们都在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有这般让人陶醉的景色。但此时的何家福似乎还在噩梦中，尚没能被金色的阳光唤醒。薄薄的雾气在树枝的空隙里慢慢地串行。

何家福的干女儿何中兰已给他做好了早餐，那是一碗皮蛋粥，还有一小碟榨菜和腐乳。

何中兰见何家福有些心神不定，便关切地问道：“老爸，你昨晚没睡好？”

何家福叹了口气说：“我在想武汉疫情那些事。听说武汉百步亭社区爆发了群体感染，已经死了很多人。”

何中兰劝说何家福：“我们这里离武汉远着呢，不用担心。你注意多休息就行了，我会照顾好你的。不该想的事就别去想，发生了疫情，政府当然会管的。”

何家福不再多说了，他端起了碗，喝起了稀粥。

这时，何家福的小外孙南山云拿着手机，在接听电话。正是早上八九点钟，明亮的阳光在树叶上涂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银色的光环。阳光下，南山云与他的哥哥南阳生在通话。

南山云：“哥，你看到信息吗？”

曾举行“万家宴”的武汉百步亭社区爆发了群体感染，一名居住该区的居民透过网路发出绝望的呼声，引发网民关注。有住该区的居民表示，百步亭社区感染情况严重，已经死了很多人，他自己一家人已在宾馆隔离。

南山云告诉南阳生：

网民“野孩子hanniblo”自9日深夜在新浪微博上发文，表示自己在“绝望中写这些”，目前百步亭处于“无人管的境地”。因为举办“万家宴”，导致很多人感染了武汉肺炎，“百步亭这边感染人数超过了预期，江岸区政府不敢报”。他还表示，“武汉市的相关领导为掩盖百步亭有很多人感染这个病毒的真相”，“百步亭一个网格（社区单位）一天只给一个核酸检测的名额，大量疑似和发热病人至今还在家，没有集中隔离，甚至还有重症病人四处奔波求救。”而现在，“物资发放，人力补充，唯独没有百步亭社区。我们百步亭居民在绝望中，希望中央政府知道我们百步亭的现状，救救我们百步亭的居民。”

南山云说，这篇帖文发出后，有超过2900万的阅读量，帖文还在海内外社交媒体上广泛转发，仅新浪微博上被转发逾10万次。该居民在回复关心他的网民帖子中表示，对于该区的情况，已打过市长热线，并到国务院的疫情防控线索征集中留言，但都“感觉没啥用”。该帖文在发出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已被删掉。

南阳生告诉南山云：“我也看了相关信息。微信上说，一个家住百步亭社区的吴先生告诉记者，他家住在江岸区百步亭社区的新生活摩尔城，在后湖大道上，离现代城很近。不过，目前他们一家三口人住在一家宾馆里隔离。吴先生表示，百步亭社区每天都有很多人感染，都报导不过来，官方数据不准确，有的感染的都没有报上去，我们那个小区，（社区）医院都是满的，没有这么多病床，（安排）听通知。有的得了冠状病就只能在家里隔离，自己治疗，能治活的就治活，不能治活的就死掉。我在手机上查，说武汉有两、三万人感染了，其实不止。”

南阳生还对南山云说：网民“笋子”说，“是真的，我在百步亭的亲戚没出门都染病了，到现在还没确诊……现在在书房打了个地铺隔离。”网民“爱吃就吃吧”则说，“有朋友的父亲，也在百步亭居住，并没有去参加万家宴，只是20日左右去百步亭菜场买了个菜，也中招了。”

南山云说，据中国社区网资料，百步亭是武汉市最大的社区之一，该社区为高楼型住宅密集区，由包括安居苑、百合苑、现代城、温馨苑、百步华庭、悦秀苑、景兰苑、文卉苑、幸福时代、金桥汇、怡康苑、天顺园、怡和苑等16个小区组成。整个社区人数超过13万。

2月4日开始，百步亭社区陆续传出有多个小区已出现发烧病患，其中百步亭社区内的“安居苑”55栋楼里就有33栋出现发烧病患，“百合苑”36栋楼里也有17栋出现发烧病患，而“怡康苑”共有3779住户，到4日中午，已出现至少10例确诊病患，超过40例疑似病患。“康和苑”1800户，12,000多人，4日时已有30多人出现发热，其中10人为疑似病例。

有网民说，现在感染人数越来越多，人手也严重不足，根本管不过来，“怎么管，一个单元几十层楼，一层楼有两家、四家不等，一栋楼几十家，安居苑、百合苑，分别有2个整栋楼是全部感染的，这就上百家了，剩下的有的是一个单元，或者2个单元都感染，一家按两口计算，有多少人，是同期爆发的，几千人，哪有那么多医院给他们，这还是两个小区的。”

这时，南阳生的妹妹南丽娃发来一条短信：

有网民根据官方提供的数据做了一道数学题，一月份的报导称，目前一线有17万医务人员，每5名医务人员要照顾100名感染者，那么实际感染者为：17万/5×100=340万。现在武汉处于爆发期加高发期，从元月23日封城到2月10日，19天了，现在还在高发期，根本不是很多专家说的14天的高发期，14天已经过了，现在看来潜伏期可能更长。我不知道“14天”的隔离期是谁提出的？依据是什么？“14天”隔离期过了，就安全了？

南阳生回信妹妹南丽娃“我也不知道那些网民和媒体说的话是真实的疫情吗？”

何家福一边喝着皮蛋粥，一边招呼小外孙南山云：“云山，一起用早餐吧。我有话问你。”

南山云坐到桌前，端起了碗。

何家福对南山云说：是谁说不会“人传人”，又是谁说会“人传人”？你的眼睛不太好，看手机上的小字有些困难，你帮忙查一下。

南山云笑着对何家福说：“外公，不用查就知道了。说不会“人传人”的是那个钟南山，说会“人传人”的也是那个钟南山。那些专家们都说的这些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山云告诉何家福：

1月19日，武汉卫健委当日通报17例新增确诊，但称部分病例没有华南海鲜批发市场接触史。引起舆论哗然。同日，广东确认首例输入性确诊病例。国家卫健委宣布开始下放检测试剂盒。

1月20日，钟南山明确表示新冠病毒“人传人”，中国境内累计确诊病例217例。武汉卫健委当日通报2日内共计136例新增确诊。国家卫健委即日起汇总发布各省新增病例数量。国务院将新冠肺炎纳入传染病法和卫生检疫法管理。习近平作出重要指示。

1月21日，世卫称新冠肺炎可能持续“人传人”，这一消息就是一枚震憾弹！湖北卫健委当日通报省内72例新增确诊。武汉15例医护人员感染。天津、浙江、江西、山东、河南、湖南、重庆、四川、云南、台湾确诊首例病例。国内开展疫情应急科研攻关，钟南山任组长。

“谎言”有时是真相，“真相”有时是谎言。在“谎言”和“真相”面前，我们只有一个选择，这都是“参考消息”，真伪只有交给时间去回答。

何家福叹息道：“维稳”和“隐瞒”是一对冤家，没有人能看到真实的信息，接下来的变化是遏制“谣言”，宣传“正能量”，大唱“赞美诗”，这并不奇怪。在这个时刻，心神稳定也许是理性的选择。疫情已经在扩大，任何无知无能无力都只能加剧病毒的蔓延。

何家福对南山云说：“我的坎坷经历早就教会了我如何去观察这个社会，政治始终是中国的首要任务。政治是残酷的无情的。疫情爆发了，在没有科学证据之前，说什么也没人信，更何况我们知识不足，我们永远也找不到真相。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去跟风追云，胡搅时局。我已经得到了潘光复、柴健华的承诺，两位老人都愿意帮助让你去香港，你可以作些准备，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南山云问何家福：“外公，你为什么不打算去香港？”

何家福说：“我当然想离开这里。但我的腿脚不便，这里有你妈照顾，没事。如果，我也去香港，你妈怎么办？再说，我们不能一家三口都去香港，麻烦别人。你只要在香港立足了，到那时，我和你妈再去香港也不迟。”

外面的空气真好，阳光暖暖的照在脸上，何家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田地，晨光流进树枝间，枝头上，小鸟儿在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