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灰驴（雪域寓言）

 

老灰驴

 

一只衰老而疲倦的老灰驴与驴子马户说起自己苦难的命运，唱起了忧伤的《苦命歌》：

 

我的老家在漠北壁壤，

那里到处是穷山恶水，

起早贪黑，年年耕耘，

默默的天天吃苦劳作。

 

驴子一生与苦难抗争，

耕种拉驮干不完的活，

走的没路，吃的没水，

苦命的驴子时时挨揍。

 

老灰驴对驴子马户说：那年春耕前，我的驴友在主人的鞭子下，拉着架子车，把烧过的灰和牲口圈里攒了一年的粪运送到地里，当作化肥一锨一锨地撒遍地里。主人铲粪的时候，由于他的不小心，一锨铲断了我那驴友的踝筋，我的驴友一惊，猛地往前跳跃，一条腿提到半空，落不了地，瞬间血流不止。靠三个腿站着的驴友终于支撑不住，便顺势瘫卧在粪堆旁，像个生病的孩子，眼神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不羁与叛逆。驴友残废了，被主人拉上集市去卖肉，成了驴肉酱和阿胶。

一周后，主人将我买回了家，刚进门，我眨着陌生的大眼，看着这个一贫如洗的家，似乎有些失望。于是，便像一个嘎小子，时时发脾气，吹胡子瞪眼，甩头摇屁股。主人有着足够的耐心，早上起来，他试探着，用笤帚挠挠我的驴肚皮，用手掌摸摸我的驴脖子，像梳头一样，拿着笤帚为我顺一遍全身的驴毛，再拌上一槽我最喜欢吃的草料，让我美美地享受一顿满意的早餐。后来，果然，我看到看到主人的眼神温和了许多。从此，我顺服地成了主人的劳动工具。

现在我变老了，主人给我的温和眼光渐渐变得凶狠了，他忘记了我曾经的付出，也忘记了他也会有变老的那一天。

衰老的老灰驴虽然感叹自己的命运，但还是唱起了悲伤而自信的《当我们老了》：

 

当我们老了，

拉不了架车，

驮不了重压，

耕不了田地，

我们就会受到抛弃。

 

当我们老了，

找不回青春，

看不清愿景，

得不到真情，

我们就会生不如死。

 

当我们老了，

不再有梦想，

不再信谎话，

不再抱希望，

我们才会醒悟解脱。

 

名利会被风吹走，

苦难会被云带走，

当我们老了，

只有自信

还会同我们一起歌唱，

一起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