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的毛驴
一支毛驴驮运队在河边小歇,衰弱的老灰驴向偶遇的驴子马户泣诉驴族们悲情的一生。
领队的驴老头此时也在向阿古登巴诉说自己的不幸。原来村里的那几间土坯房,安装了一台从未见过的机器,高大复杂,人们叫“钢磨子”,管这里叫做“磨坊”,是专门磨面粉的。跟传统的老石磨相比,光看机器的构造,似乎都能先进一部百年的历史,把麦子倒进去,一边流出来白白的面粉,一边是麸子,速度快,省力气,方便快捷。
自从村里有了这个大家伙,就很少有人再用老驴拉石磨磨面了。家里的老石磨常年无人问津,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磨盘上厚厚的尘土和剥落的磨台,默默地记录着闲置的岁月。驴拉石磨的存在感,已渐渐消失。
驴老头对阿古登巴说:随着“钢磨子”磨面成为人们认识中心的定式,我家的老灰驴再也没走进过磨窑。有一天,一辆崭新的农用三轮车打破了村子的宁静。村里人都没见过这新玩意,那天下午,这户买车人家的院子就像娶新媳妇一般,男女老少,入者云集,一波接一波,把崭新的三轮车围得严严实实,紧接着就是一番深入“研究探讨”。那时正是往地里送粪的时节,第二天早上,那家人就开着三轮车往地里送粪。从我们家的驴拉车旁边“嗵嗵”而过,紧跟着便是一片尘土飞扬,老灰驴见到这个“来势汹汹”的家伙,每次都提前“一惊一乍”的没了方向。再后来,村里大多数人家都买了农用三轮车,三农车成了庄稼人的必需品,送粪拉粮食,赶集走亲戚,随处可见。摩托车出行、三轮车拉粪再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家里家外的农活再也轮不到毛驴,忙碌的人们似乎早已忘却了这个过去形影不离的耕作伙伴,当然更无人在意这个失业者的失落。
驴老头叹息道:我家的老灰驴失业了,五花八门的新生活,让原先浑身本领的毛驴,已发挥不了它的用处。老毛驴越来越闲,整天拴在槽前无所事事。没有人会想起毛驴的命运,将何去何存?
养毛驴干啥?家人们看着整天在家里吃闲饭的老灰
驴也越来越不顺眼,不干一把农活,每天还得割草喂料,开始厌烦了,最终决定卖了。
以前集市上卖驴买驴的人很少,因为是大家要驴就是出力干活的,要买卖也是提前托人问好,踩好点直接去家里买卖。而这时候,集市上的毛驴交易已成常态,连“驴贩子”也越来越多,毛驴被“驴贩子”一车车地拉来运走,来来往往。这些毛驴,最终被卖到屠宰场集中屠宰,然后将驴肉源源不断地供给各个餐厅,供食客们消费了。驴肉的营养价值很高,素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之说,村里毛驴之命运,终于与鸡、猪、羊一样了,成了活着的食材,与农耕和运输彻底撇清了关系。毛驴早已被新时代、新生活的人们遗忘了,甚至想不起自己的生产生活与毛驴有什么关系。
这时,正在河边小歇的那些毛驴,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将因失业而彻底改变,他们在老灰驴的带领下,集体吼唱了起来,那是支充满激情和愤怒的《自由花》曲:
我们聚集在一起,
我们相逢在朝夕,
我们曾经有痛惜,
年月总是不给力。
真理永远难寻觅,
鞭子始终晃眼前,
梦想自由心不死,
自由仍然会开花。
无论风雨怎么狂,
自由花开八千春,
扯断羁绊自奋蹄,
挣脱囚笼无所惧。
我们一起齐声吼,
宁死不屈做犟驴,
不为人奴被杀戮,
鲜血浇灌自由花。
这让毛驴驮运队的领队驴老头惊呆了,所有即将失业的驴子在老灰驴的鼓动下,集体叛逆,淌过了小河,逃进了不远处的雪域山林。
雪域文化涵盖了中国的西藏、青海,也包括印度、尼泊尔、不丹、孟加拉国国和巴基斯坦等。我以传说中智慧过人的阿古登巴为主角,运用诗歌体和散文体结合的传统寓言创作方法,故事中有故事,短篇形成長篇,並配置自己的漫畫插圖,开始创作汉英版《雪域寓言》。撰写寓言故事能让我返老回童。研究雪域文化则是我防止老年痴呆的药方。
回复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