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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生初到香港,为了让他对这个城市多点认识,婉茹带着南阳生驾车夜游了香港荃湾广场,
一路上还对他讲述起港人的故事。
已习惯夜生活的婉茹,准备带着南阳生再去看看维多利亚港的夜景。这时,南阳生收到了潘光复的手机来电。
潘光复告诉南阳生:柴健华正在玛丽医院抢救,柴健华的老伴韩二娘正在陪伴他。
南阳生对潘光复说:我和婉茹马上来。
南阳生关上手机,心情十分沉重。柴健华是他外公生前最好的老战友,民国时一起被抓壮丁,送到前线打过日本鬼子。两人负伤后,一直留在大陆,却经历了一次次政治运动的冲击和磨难。外公和母亲先后去世了,但柴健华一直视他为自己的孩子。
婉茹驱车朝玛丽医院奔驰。
婉茹对南阳生说:香港重大疾病保险可以保障126种疾病,储蓄分红险回报比投资房产更高,保障额度高、保障范围更广、保费更低。全港最佳医院不少,有玛丽医院、韦尔斯亲王医院、养和医院、那打素医院、伊利沙伯医院及基督教联合医院等。玛丽医院是香港的主要公营医院之一,玛丽医院于1937年成立,现为一间地区性的急症医院,以及为香港大学李嘉诚医学院的教学医院。玛丽医院位于香港薄扶林道,也是港岛西联网的龙头医院及专科转介中心,提供24小时急症室服务、外科、器官移植、儿科、各类专科服务、复康护理以至惩教署重型监护服务等等。玛丽医院在心脏专科上表现尤为出色,有多位良好的名医坐阵。
医院除了为广大市民提供全面优质的医疗服务外,亦融汇医管局和大学的专长和研究潜力,提供特别的第三层和第四层护理,为医护人员的教育、培训与发展提供合适的环境、导师和设施,同时促进教育和研究的工作。
一路上,婉茹又对南阳生说起了潘光复的故事:
潘光复的父亲潘仁书患上痴呆症后已去世了。潘仁书也是柴健华的战友。
潘仁书的学生魏中直是香港著名的国学研究学者。魏中直比潘仁书年少20多岁。魏中直的父亲也参加过国军,在一次抗日战斗中受了伤,得到过潘仁书的照顾。魏中直的父亲留下遗嘱,要魏中直寻找到潘仁书,并善加关照。
魏中直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找到了潘仁书。在魏中直的介绍下,潘仁书认识了麦菽。麦菽的父亲麦长虹是红军老干部,后来参加过四野,还在抗大学习过。后来转业到地方,在一家国营企业任党委书记。文革时,他受到了冲击。麦菽也被批斗了。后来,他们都获得了平反。在改革时期,夫妻俩一起去了香港,经商。由此结识了不少中共统战干部。麦长虹通过中国的相关政协部门的朋友,将潘仁书全家接到了香港。在魏中直资助下,潘仁书在香港开设了一个中医诊所。
潘仁书创办的这个诊所,这个诊所曾让他的儿子潘光复经营管理,但潘光复不善管理这个诊所,大学毕业后担任了香港媒体的一名记者。
婉茹又对南阳生说:
韩二娘曾与我闲聊过潘仁书和麦菽夫妇的往事,也谈到了他的儿子潘光复的故事。韩二娘告诉我,潘光复的父母在文革中受到迫害时,童年时期的潘光复因为受到了创伤,成了狗崽子。因为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潘光复从小受人歧视、打压、嘲讽。他敏感、内向,脆弱,小小年纪就感受到家庭和外界给他带来的痛苦。家庭出身不好,成了潘光复成长天空上的一块阴云,没有人与他说话,就在日记里与自己交流。潘光复认为这一切苦难都是父亲潘仁书带来的,少不更事的潘光复在心里一直埋怨父亲。
潘光复14岁那年, 3个同学用语言侮辱潘光复的父亲,他不堪受辱,与对方厮打起来。结果潘光复被3个同学打得鼻青脸肿,老师将学生家长叫到学校。潘光复的父亲潘仁书不仅没有保护儿子,反而当着同学父母的面,狠狠扇了潘光复两个耳光。父亲潘仁书这两个耳光像两把钢刀,深深地插在潘光复的心窝里。潘光复认为父亲潘仁书参加过国军,又是反共右派,危害了他的政治前程。从此,潘光复为了与父亲划清界线,他与父亲潘仁书17年没说话。
婉茹说:柴健华曾劝说潘仁书,不要去责怪潘光复,他会醒悟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潘光复高中毕业。学校有两个高中班,共98名同学,最终考上大学的只有5个人,潘光复就是其中的一个。
麦芒是麦菽的哥哥,也是麦长虹的长子。麦芒是文革狗崽、军人、红粉,香港企业经理。在麦芒帮助下,潘光复报考了新闻学院。远离了父亲潘仁书和家庭。
1981年8月28日,潘光复即将远赴新闻学院学习时,父母来送他,潘光复只与眼泪汪汪的母亲说了几句话,与父亲没有任何交流。他甚至没有正眼看父亲潘仁书,但在登上汽车后,潘光复流泪了。
1984年,潘光复从新闻学院毕业后,进入一家媒体工作。工作期间,潘光复发表了《孤独者》《人生百悟》两篇小说。他还开始创作长篇小说《觉悟》。他将手稿寄到全国多家出版社、杂志社,但均遭退稿。
1993年,潘光复结婚了,妻子名叫王伊伊。王伊伊是南京人,潘光复与她在南京相识相爱,一年多后两人走进婚姻殿堂。婚后潘光复带新婚妻子回老家探亲,父亲潘仁书很高兴,布满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但潘光复没有叫过一声“爸爸”,只是含糊不清地与父亲打了一声招呼。
婚后,潘光复主动申请调到成都一个小报社当记者,与妻子开始两地分居。这时妻子已怀孕,即将临盆。潘光复一个人去了成都,妻子则留在南京的娘家准备妊娠。
儿子潘奋青出生时,潘光复也没有及时赶到妻子身边。潘光复与王伊伊育一子潘奋青。后来儿子一个多月了,潘光复才将妻儿接到成都一起生活。
潘光复是工作狂,除了采访,回家后就是写小说。他不帮妻子分担家务,也很少照顾儿子。在家里,潘光复经常沉浸在自己的小说里,在内心与主人公对话。
如此一来,他不免冷落了妻子。妻子无法走进潘光复的内心世界,觉得自己与潘光复之间隔着一层。
那时,潘光复写作很不顺利,小说《觉悟》创作了11年,经历了17次退稿。原本写了121万字,后出版时只保留了21万字。
下班后潘光复经常在家里修改小说,一忙就到了黎明。他这种生活状态不是妻子想要的,两人开始有了磕绊。
潘光复与妻子王伊伊发生了矛盾。最终选择了离婚。
王伊伊去了香港。王伊伊在香港再婚后育一女香珠,香珠在台湾一家医学院进修。
1997年,潘光复也去了香港,他接管了父亲潘仁书的诊所,但他不喜欢经营管理。去了一家香港自媒体当记者。不久又在一家自媒体影视公司电视剧部当编剧。期间,潘光复爱上了助理阿娇。潘光复与阿娇结婚,育一子奋力和一女给力。
2003年,潘光复创作的长篇小说《阳谋》被海外作家出版社出版。这部作品被改编成同名电视剧,红极一时,潘光复也大红大紫。
后来,四川汶川发生特大地震灾害,潘光复与几个朋友发起募捐,并赶赴灾区救灾和采访。在满目疮痍的废墟里,潘光复见到了很多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的坐在地上垂泪,有的抱着儿女的遗体嚎啕大哭。
这时,潘光复才突然想到了自己年迈的父亲潘仁书,自己已经有10多年没有喊他父亲了。他想父亲潘仁书应该是爱自己的,疏离父亲这么多年,勾起了潘光复内心丝丝缕缕的疼痛。
从地震灾区回去后,潘光复就改变了主意。潘光复返回香港后,就去看望父母。当他走进家门时,父亲潘仁书坐在椅子上,愣愣地问他:你找谁?
潘光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父亲潘仁书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母亲麦菽难过地告诉潘光复:你爸爸患老年痴呆几年了,他现在谁也不认识,一个星期中偶尔有一两个小时清醒。
潘光复突然泪流满面:父亲潘仁书原是一个农民,在拉壮丁时参加了国军,他没有什么文化,却在特殊年代里饱受欺辱和打压,被打成了右派。为了保护孩子们,他委曲求全,不敢与任何人起纠纷。
潘光复突然理解了父亲潘仁书,为自己这么多年对父亲的疏离心痛。他想努力勾起父亲潘仁书的记忆,但不管他如何讲述小时候动容的往事,父亲潘仁书都无动于衷。
不一会,父亲潘仁书说:我困了,要睡了。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潘光复离开时,告诉母亲麦菽:如果爸爸清醒的时候,你马上告诉我。后来有两次父亲潘仁书清醒了,母亲麦菽赶紧给潘光复打电话。
潘光复居处距离父母家仅46公里,当潘光复开车回到家时,父亲潘仁书又糊涂了。潘光复想与父亲和解,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然而却没有这个机会,这成了潘光复永远的遗憾和心痛。
2011年9月,潘光复的父亲潘仁书去世了。当天晚上9点,他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潘仁书已彻底神智不清了。
当时潘光复正在赶写小说《危机》,小说的前半部分已经在杂志上发表了,编辑正在等米下锅。潘光复想写完小说,第二天去看父亲潘仁书。然而父亲潘仁书没有等到他来就走了,潘光复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没有亲口对父亲说声“对不起”,成了他内心永远的痛。
回家奔丧时,潘光复还在父亲潘仁书的灵堂上写小说,他一边写一边掉泪。小说写完后,他跪在父亲的灵堂失声痛哭,他觉得这是对自己写作的极大嘲讽和惩罚。整天写作,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父亲潘仁书走后,潘光复有了深重的心结,他在父亲潘仁书的床上睡了半年,用孝心帮助母亲麦菽缓解丧偶之痛。
2012年春天,母亲将父亲潘仁书的床拆了,对潘光复说:你是有家室的人,回家陪妻子和儿子吧。你是个好儿子,如果你爸爸天上有知,会感到欣慰。
父亲走后,潘光复又遇到了烦心事:潘光复与前妻王伊伊育有一子潘奋青。儿子潘奋青一直跟随他生活。儿子潘奋青进入青春期了,突然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愿意去学校。潘奋青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打游戏、上网,除了吃饭、上洗手间,就不出门。
儿子不与潘光复说话,不准潘光复去他的房间,无论他怎么开导,儿子不说一句话。
潘光复的续妻阿娇是一个善良的女子,阿娇对潘光复与前妻王伊伊所生儿子潘奋青非常善待。潘奋青由王伊伊的妹妹王嫣嫣带大。
潘奋青与父亲潘光复绝情,但潘光复却希望父子和解。潘光复已后悔自己曾对父亲潘仁书的绝情,最终去看望了父亲。但此时的父亲潘仁书已痴呆,不久又死了。
潘光复的心此时已被撕裂了,他这才体会到父亲当年内心的纠结和痛。
儿子潘奋青这种状态,将潘光复的生活彻底打乱了,他一年不开电脑,不写作。即使很多出版社和媒体记者找上门来,有的人将一摞钱摆在潘光复面前,让他写电视剧。有的邀请他参加活动,有的要采访他,潘光复统统婉拒了。
他这才真切地意识到,一个男人不能光工作,还要担负起父亲和丈夫的责任。
潘光复很少流泪,但在与儿子的对抗中,他经常泪如泉涌。儿子在家里一封闭就是3年,多少个夜晚,潘光复坐在儿子房门口,听着里面儿子打游戏的声音,他眼里泪水涟涟。
深夜,潘光复在外面敲门,问儿子潘奋青:你饿吗?要不要给你做点宵夜?儿子置若罔闻,根本不回答。
2015年,儿子潘奋青18周岁了,开始与潘光复有了交流。潘光复鼓励儿子筹备一个成人礼,潘奋青在父亲的引导下,与一些著名作家和演艺圈名人取得联系,让他们在书上签名。
这些著名作家和演艺圈名人与潘光复有交情,很快就将签名寄来了。潘奋青便在网上拍卖,将善款全部捐给了江南郑州洪灾区。
潘奋青觉得自己长大了,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脸上露出笑容,潘光复忍不住热泪盈眶。
2016年,潘奋青通过托福考试,被美国波特兰一所大学教育系录取。儿子没有将备考之事告诉潘光复,当儿子潘奋青告诉潘光复自己被录取时,潘光复百感交集。
这年8月,潘奋青去美国留学时,潘光复在家里给儿子准备行李。他翻出了儿子小时候几张照片,还给儿子写了一封信,连同2000美元一同放进儿子的行李箱里。
儿子潘奋青离家时,紧紧与潘光复拥抱,父子俩眼里都是泪。
儿子潘奋青去波特兰后,潘光复给儿子写了一封信:我在扮演父亲的时候,没有太称职。每个孩子与父母冷战的时候,都会深深刺伤父母的心。也许父亲从未当面夸过你,但他一直在心里将你当成骄傲。人成熟的标志,就是学会与父母和解……
潘奋青将信读完后,落泪了。
2020年夏天,潘光复的母亲麦菽在小区里摔倒了,假牙硌破了她的腮帮子。当潘光复赶到医院时,母亲麦菽嘴巴肿得老高,脸色发青,陷入昏迷。潘光复将母亲送入ICU病房,她的脑部积水,身上插着多根管子,气管也被割开了。医生劝潘光复放弃,但潘光复固执地要守护母亲的生命。
柴健华抵达香港后住在韩二娘家。那时,柴健华与韩二娘一直去医院照顾麦菽。但麦菽已没有任何反应与意识,潘光复每天都会去医院,摸摸母亲的头发和脸。只要母亲还躺在病房里,他就觉得妈妈活着,自己就是个有妈的孩子。
第二年元旦,潘光复不得不让医生将母亲麦菽身上的管子拔了,母亲真正走了,潘光复蹲在病房里哭泣。
送别父亲潘仁书又送别母亲麦菽,潘光复经常在反思自己,他早已原谅了父亲,原谅了小时候伤害过自己的人。他知道,那些人本质并不坏,一切恩恩怨怨都是时代造成的。
心灵涅盘后,潘光复觉得自己新生了。
如今,潘光复已经69岁了,人生步入老年。这时他的大儿子潘奋青36岁了,小儿子18岁,女儿才14岁。一儿一女已成年,但潘光复不敢老,要以父爱陪伴儿女健康成长。
群體心理探索小說(瀋陽 著)
回复删除今天像烏鴉暫時湊合起來,明天又像野獸一樣四散而去。社會上的流氓集團、烏合之眾的交往就是如此,今天臭味相投便雜湊在一起,明天利益相悖,便作鳥獸散。這是一本探索群體心理的另類小說。但愿這個世界能有更多的人從噩夢中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