蓊菜、牡丹和少妇

植物笔记【090】

蓊菜、牡丹和少妇，这三者之间看上去毫无关联，但我突发奇想，居然将它们串成了冰糖葫芦。那还得先从我的水栽蓊菜说起。

蓊菜又叫蕹菜。我从小到大只知道蓊菜可以吃，是常食蔬菜中的一种。后来在自家屋顶上打造了一个空中花园，也种了些瓜果蔬菜，才知道原来蓊菜的生命力极强，只要将菜市场买来的蓊菜，插在泥土里就能生根发芽了。才几天时间，新插种的蓊菜就枝叶绿翠了，而且必须及时剪除上半部分的嫩叶，否则叶子还会枯黄哩。越剪越长，这蓊菜还挺神的。

蓊菜是须根系，虽然根浅，再生力却很强。旱生类型茎节短，茎扁圆或近圆，中空，浓绿至浅绿。

蓊菜性喜温暖温润，耐光，耐肥。生长势强，最大特点是耐涝抗高温。对土壤要求不严，适应性广，无论旱地水田，沟边地角都可栽植。夏季炎热高温仍能生长，但不耐寒，遇霜茎叶枯死，高温无地区可终年栽培。

蓊菜在江苏称藤藤菜，在四川大部地区叫空心菜或藤藤菜。湖北人称竹叶菜，贵州人称筒菜。在湖南又叫猪菜或耳朵菜，在隆昌称为过河菜，在台湾称空心菜，在广东称通菜，在上海、长沙、福建称蕹菜。

蓊菜是碱性食物，并含有钾、氯等调节水液平衡的元素，食后可降低肠道的酸度，预防肠道内的菌群失调，对防癌有益。蓊菜所含的烟酸、维生素C等能降低胆固醇、甘油三酯，具有降脂减肥的功效。菜中的叶绿素有“绿色精灵”之称，可洁齿防龋除口臭，健美皮肤，堪称美容佳品。

据说蓊菜还有水生类型的，其节间长，节上易生不定根，适于扦插繁殖。子叶对生，马蹄形，真叶互生，聚伞花序，其完全花，白或浅紫色。出于好奇，我就随手将几枝菜场习来的蓊菜插在小瓶里，灌了些清水。没想到才两天的时间，水栽蓊菜就长出了不少细嫩的白色须根，刹是好看。

蓊菜有如此强的生命力，却出身清贫，这是何等的可贵。由此我就想到了牡丹。

牡丹原产于中国西部秦岭和大巴山一带山区，为多年生落叶小灌木，生长缓慢，株型小。但牡丹是我国特有的木本名贵花卉，素有“国色天香”、“花中之王”的美称，长期以来被人们当做富贵吉祥、繁荣兴旺的象征。牡丹根皮虽可入药，名曰“丹皮”，但知道这点的人并不多，只是常被人作为盆景植物观赏而已。

牡丹花被拥戴为花中之王，有关文化和绘画作品也很丰富。其花大、形美、色艳、香浓，为历代人们所称颂，不乏其文。牡丹文化学更是成了中华民族文化和民俗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可洞察中华民族文化一般特征的“文化全息”现象。

据说牡丹文化的起源，若从《诗经》牡丹进入诗歌算起，距今约3000年历史。秦汉时代只是以药用植物将牡丹记入《神农本草经》，牡丹始进入药物学。但在南北朝时，北齐杨子华画牡丹，牡丹进入了艺术领域。史书记载，隋炀帝在洛阳建西苑，诏天下进奇石花卉，易州进牡丹二十箱，植于西苑，自此，牡丹进入皇家园林，涉足园艺学。唐代，牡丹诗大量涌现，刘禹锡的“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脍炙人口；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千古绝唱。宋代开始，除牡丹诗词大量问世外，又出现了牡丹专著，诸如欧阳修的《洛阳牡丹记》、陆游的《天彭牡丹谱》、丘浚的《牡丹荣辱志》、张邦基的《陈州牡丹记》等，宋代有十几部。元姚遂有《序牡丹》，明人高濂有《牡丹花谱》、王象晋有《群芳谱》，薛凤翔有《亳州牡丹史》，清人汪灏有《广群芳谱》、苏毓眉有《曹南牡丹谱》、余鹏的有《曹州牡丹谱》等。散见于历代种种杂著、文集中的牡丹诗词文斌，遍布民间花乡的牡丹传说故事，以及雕塑、雕刻、绘画、音乐、戏剧、服饰、起居、食品等方面的牡丹文化现象，数见不鲜。

为何牡丹文化如此丰富多彩？而蓊菜却无人关注和赞扬？牡丹文化也许是一种奢华文化，因为曾得到皇上和文人们的称颂。人们喜欢牡丹，自然是恋其花之富贵者也。相对而言，蓊菜自然落魄多了，充其量只是一种食用蔬菜罢了。贫贱之别，一目了然。

望着夏夜星空下的瓶栽蓊菜，我想起了一则故事。

传说，那也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有一美丽的少妇投河自尽，被正在河中划船的白胡子艄公救起。艄公问：“你年轻轻，为何寻短见？”

“我结婚才两年，丈夫富贵发达后就遗弃了我，接着孩子又病死了。您说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少女抱怨说。

艄公听了沉吟有顷。说：“两年前，你是怎样过日子的？”

少妇说：“那时我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呀……”

“那时你有丈夫和孩子吗？”

“没有。”

“那么你不过是被命运之船送回到两年前去。现在你又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了。请上岸去吧……”

话音刚落，少妇恍如作了一个梦，她揉了揉眼睛，想了想，便离岸走了。从此，她没有再寻短见。少妇回心转意了，是因为她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从而看到一种生的曙光。 

如果我们能随时感受到自由自在的力度，那么在很多时候，我们所有的苦难与烦恼都是自己依靠过去生活中所得到“经验”做出的错误判断，这时，我们不妨跳出来，换个角度看自己，就不会为战场失败、商场失手、情场失意而颓唐；也不会为名利加身、赞誉四起而得意忘形。换个角度看待自己，是一种突破、一种解脱、一种超越、一种高层次的淡泊宁静，从而获得自由自在的乐趣。

换个角度看少妇，当人生的理想和追求不能实现时，不妨换个角度来看待人生，换个角度，便会产生另一种哲学，另一种处事为人观。那个少妇正是实现了这种转变，才改变了自己的生活，重新回归到自由自在。

换个角度看牡丹，牡丹虽然代表富贵，但这富贵只属于有钱有权人；

换个角度看蓊菜，蓊菜虽然看似普通，但这普通却象征无艳无乞者。

如果人能象蓊菜那样再生，生生而不息，总是绿叶葱郁。

如果选择牡丹作为再世所托，那么又能够得几日之富贵？

转一个角度看万物，万物无限包容；换一种立场看人世，人世无不轻安。

宁做一棵蓊菜，也不必去争个牡丹艳丽。这就是我从蓊菜、牡丹和少妇三者间得到的些许感悟。